不多時，她們趕上了前麵的人，唐老三的腿不出所料一下軟了。“韓……韓俊。”她拉著蘇妍朵，說話磕磕巴巴。“哪兒呢？……呀，還真是。”小幺裝模作樣的做吃驚狀，給老二遞了個眼色，老二心領神會。“誰呀？誰是韓俊？”她嚷嚷著問。“你們……小聲一點。”唐一寧緊張得聲音都歪了一個調，連忙去捂住趙子涵的嘴。“怎麼不走了？”趙老二悶悶發聲。“我們，等他們走了再過去好不好？”“老三，你聽我的，”蘇妍朵壓低了嗓音：“你這樣不行的，放輕鬆點，我們大家都彆說話，裝作沒事兒一樣從他們身邊走，他又不會吃了你，彆怕。”趙子涵點頭如搗蒜表示同意。“可我……”“眼一閉心一橫，就當沒看見，下次你就不緊張了，真的。”蘇妍朵說得信誓旦旦，唐一寧咬了咬唇，說：“那……好吧。”三個臭皮匠並排著，逐漸從後麵靠近那兩人。唐一寧心懸在了嗓子口，步子虛浮著，從背後看韓俊肩寬腰窄，骨架勻稱，黑色的呢子大衣長及膝彎，下擺的抽繩係了一個簡單的扣。走近了她隻敢盯著那個扣看，生怕韓俊會一個意外轉過頭來。還好他沒有。在幾乎和韓俊平行錯身的那個瞬間，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氣，0.5秒之後，身邊的蘇妍朵忽然狠狠的拐，不，撞了她一下。那力道真的是狠狠，她顯然措手不及，在震驚中趔趄著，身體倒向了近在咫尺的韓俊。蘇小幺和趙老二手拉手跑了。她被人輕輕的摟了一下，那人的胳膊抻住了她失衡的身體。“沒事吧？”他聲音要命的溫柔，要命的酥。唐一寧懵了，大腦裡殘存的理智僅夠維持她從那人懷裡閃身出來，臉紅得像鴿子血也顧不得了，用抖抖嗖嗖的聲音說：“對……對不起。”韓俊看她實在是抖得厲害，低著頭也不看他，便又問了一句：“你真的不要緊嗎？”“沒事，謝謝。”她扭頭朝前走了，逃也似的。韓俊這才抬眼望了望不遠處，藏在寫著考證培訓燈箱廣告牌後麵的，若隱若現，兩顆始作俑者的腦袋。這一望，就和蘇妍朵的視線碰了個正著。她終於知道哪裡怪怪的了。是眼睛。那裡麵有一閃而過的神色，尖銳，淩厲，完全不似老三口中那個皎皎謙和、清朗溫柔的人，應該有的眼神。這五哥，是個假貨。她這樣想。真身老三恐怕未必得見。“哎，”曹巍撞了下韓俊的肩：“你下回還是少在學校晃悠了……”韓俊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你說這大馬路上走得好好的……都能溫香軟玉撞個滿懷，現在的女生真是……嘖嘖，時代不同啦……”“……”“哎你去哪兒？”“公寓。”“不回宿舍了？……哎？”“……”服務員把贈送的鵪鶉蛋端上桌，趙子涵用根竹簽兒串了三串，一股腦兒全部丟進鍋裡。“老三，彆生氣了，真的，我和小幺瘋瘋打打那不是很正常麼，她沒站穩，我沒拉住……”“……”“就是timing趕巧兒了，再說你就是無意倒了一下，人家也沒說什麼呀……”“……”什麼無意，那叫倒嗎？那明明看上去像是故意撲過去的，害得那人還伸手摟了一下。一想到這裡，唐一寧簡直羞憤難當。“小幺，你倒是出個聲兒啊，沒見老三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蘇妍朵心裡盤算著其它的事，放進鍋裡的鴨腸滑了手，撈了幾下都沒撈上來：“哦，對……老二說得對，我沒站穩……”“就是就是。”趙子涵連忙夾起一筷子肥牛放進唐一寧碗裡，笑嘻嘻的說：“真彆氣了，這沒什麼的，小失誤……哈哈，不過老三你眼光真的是……絕了，我沒想到韓俊這棵大白菜還真能帥掉渣……”“再帥有什麼用？你們今天這樣，他肯定覺得我……”唐一寧欲言又止，也說不清臉上是羞紅的還是被熱氣熏紅的。“覺得你怎麼啦？”趙老二追問道。“覺得我冒失，臉皮厚，還……奔放。”她越說越覺得是這樣，好好的暗戀一下變得無比糟糕。“熱情奔放怎麼了？現在誰家姑娘不熱情不奔放？要我說老三你就是太慫了，你這樣的性格，隻能眼睜睜看著白菜被人家拱了去。”“老三，你真的很喜歡他麼？”小幺冷不丁問一句，老二有些不解。唐一寧的筷子在碗裡戳了半天，點點頭：“嗯，喜歡。”“喜歡他什麼呢？長得帥？個子高？”“不是的……”唐一寧又把頭低下去：“我就是覺得……他應該是個很好的人，嗯……很善良，很溫柔……”蘇妍朵放了筷子，把手抱在胸前：“何以見得？”趙子涵想了想，插嘴道：“這還用見得？我覺得……是這樣，感覺得出來嘛……”唐一寧和她對望一眼，轉頭看向蘇妍朵。“你很了解他麼？”“……也沒有……很了解，就是，一見鐘情……談不上了解……”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你瞧瞧你那個德性老三……”趙子涵簡直恨鐵不成鋼：“你是偷東西了還是搶錢了？咋說個話這麼見不得人呐……”“……”“人家小幺在給你望聞問切呢，你給她好好說說呀～”蘇妍朵差點兒閃了舌頭，連連擺手道：“沒沒，我就隨便問問啊，誰擱那兒搭脈……”“也？老三這事兒你不管啊？”“我？……不管啊。”“為啥？我瞧那韓俊比徐瑾年好接近啊，看著多親和一男的……”親和？蘇妍朵心裡冷笑一聲。他能和四哥比麼？徐瑾年看著冷，其實內心是一匹陽光彩虹小白馬，混熟了就知道那是真的親和。她不想對誰懷有偏見，更不想唱衰老三的愛情。隻是覺得，比起發動進攻，保護主機，是僚機更重要的任務。“你要不管，那老三這事兒我看黃了，等她去要到電話，我估計咱們孩子都會打醬油……”趙子涵涮了毛肚，忽然筷子一鬆：“你為啥不管？難不成……看上韓俊了？”唐一寧去推她：“瞎說什麼呢？”“咦～你看她到處給人家牽線蹦躂得歡，打入敵軍內部那叫一個順，怎麼到你這兒就卡殼了？你可小心點兒，敢問哪個少女不懷春呢？”“嗬嗬。”蘇妍朵賞了趙老二一個皮笑肉不笑。“小幺，你覺得韓俊他，……他不好嗎？”唐一寧怯怯的問了一句。蘇妍朵一時語怔。湯底翻滾，她望著鍋邊的浮油出神。鴨腸會變形，在哪兒，總得撈到底才知道。隔著油，是看不清的。她笑笑，說：“容我去……替你打探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