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1 / 1)

蘇苒之握住他的手, 隻感覺一片冰涼, 似乎下一秒就能把人凍住。要是放在以往, 秦無早就用炎火決烘乾衣服, 烘熱了身體。但現在他太擔憂、緊張了, 以至於什麼都忘了,隻是本能的緊緊抓住蘇苒之的手。蘇苒之沒有掙紮,任由他抓著。她說:“我沒事, 沒有受傷, 都好著。”她不知道秦無什麼時候找過來的,但他全身衣服都濕透了,想來時間不會太短。蘇苒之想踮起腳尖替他擦掉臉上的水,靠近了,她聞到了淡淡血腥味。“你受傷了?”秦無這才回過神來, 掩去眼神中的脆弱。浸過水的眉梢看起來更多了幾分生人勿進的氣息。但顯然, 蘇苒之不屬於‘生人’。他搖頭:“彆人的血。”隨即又皺了皺眉,好像很嫌棄的樣子, “不小心沾上了。”蘇苒之伸出另一隻手在他胸膛、腰腹部按了按, 確認沒有異常後才放心下來。不等她詢問‘你遇到那骨龍了嗎’,就聽到身後傳來細細嗦嗦衣服摩擦的聲音。蘇苒之回頭一看, 隻見周盈已經掏出手帕捂住了眼睛, 而趙美玉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也趕緊捂住眼睛。兩人都是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蘇苒之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的動作,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她好像在大庭廣眾之下毀了秦無清譽!然而秦無本人並不覺得自己還有清譽。都成親了,老夫老妻的, 不慌。他淡定的給苒苒和自己用了個炎火決,烘乾身上衣服。隻是那些沾了血的地方看起來顏色更暗一點。至於後麵兩個也淋了雨,但衣服不算太濕的姑娘……蘇苒之抬眸看了下秦無,不知道他現在是否有足夠靈力。她深深的記得上次雨天,夫君使用兩個法訣就臉色發白的事情。秦無秒懂小妻子的想法,他覺得後麵兩人不算太討厭,用靈力包了兩個炎火決遞給她們。蘇苒之給這位悶葫蘆說介紹詞:“掌心托著這個法訣,幾息便可吸收。”“多謝姐姐/妹妹!”下山過程還是挺順利的,有秦無在,一路上大家連一個水柱都沒被噴過。蘇苒之眼力不錯,再加上之前她閉眼觀察過這些小水窪,知道裡麵的‘蜮’會伸出墨玉一般尖嘴,噴水柱來打人。就在她看到一個小水窪裡有墨玉色尖嘴伸出來,準備提醒大家避開的時候,隻見那些尖嘴一個個又縮回去了。就……偃旗息鼓的又快又突然。蘇苒之都詫異了一下。秦無問她:“怎麼了?”蘇苒之搖搖頭:“沒事,看錯了。”當迎著夕陽,重新踩在官道上的時候,讓蘇苒之頓生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她說:“這才過去大半天,我感覺跟過去了一年一樣。”不管是唐照仙長、骨龍,還是土地公方沽酒,他們身上都各有各的因果、故事。同時也在蘇苒之眼前揭開了這瑰麗世界的一角。蘇苒之想:“萬事都不會儘如人意,但隻要努力,總能在悲劇中找到新的希望。”她現在很期待方沽酒前輩突破下一境界,然後自己來為他超度那十六戶村民。——她可以看到那十六戶村民的白氣,到時候應該會想到超度方法的。懷揣著這一想法,蘇苒之眼眸重新變得亮晶晶的。在夕陽映照下,眼裡像盛了光一樣。她直接挽上秦無的手臂,說:“現在安全了,我把我們上山的事情講給你聽。”伴隨著女孩子繪聲繪色的描述,橘紅色的光把他們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另一邊,李長老讓大弟子帶著陳若沁和另外一位弟子下山。“你們拿著引路符下山,記住,過了土地廟就安全了。”此處距離土地廟不過幾百米,就算山路蜿蜒、小水窪眾多,修行之人最多也隻需要走半個多時辰。大弟子一想到唐照就是一口被骨龍吞下的,而唐照修為又不算低。也就是說,他跟骨龍都沒有一戰之力,因此,整個人有點露怯。李長老皺眉:“骨龍那麼大,他一出現,我定會覺察,不會讓你們三個出事。此前我沒顧及到唐照他們,是因為我們在山的另一麵搜查。現在我既然讓你們下山,自然是有十全把握。再說,修行之人,以除妖衛道為己任,如此畏首畏尾,實在難當重任。盧高逸,你回去後先去天問橋練三天膽。”盧高逸,就是大弟子的名字。李長老倒不擔心自己弟子的名字被山中精怪聽了去,畢竟精怪也沒那個能力勾修道之人的魂。至於天問橋,橫亙在天問長羈押妖物的峽穀之上。看似雲霧繚繞、嫋嫋聘婷的像仙境一樣。實際上,人站在天問橋上,得時刻注意不要掉下去。畢竟大妖飛來飛去,把橋擊的左右搖晃,經常要耗費靈力才能站定。更彆提,被那些殺人不儘其數大妖的猩紅色眼瞳盯得久了,漸漸會生出一股快要被他們生吞活剝了的感覺。很是駭人。盧高逸一懵。但李長老很顯然不願多說,抬手就把不能動的唐照轉移到一處不怎麼顯眼的草叢中。隨後李長老隱藏在暗處,等那骨龍到來。盧高逸不僅被罰,還在小師妹麵前丟了臉麵,一路上臉色都不好看。好在他還記得在‘蜮’噴水柱的時候,護著小師妹陳若沁。隻是他和另外一位不愛說話的師弟不像師父那樣強大,可以把小師妹護的密不透風。盧高逸心情不好,用劍也用不到點子上,好幾次沒擋到水柱,害得自己和師妹都被砸痛。他強行挽尊,說:“我記得那個外門弟子手裡有把傘來著,當時應該讓他把傘留下。這樣咱們再用衣裳把傘麵加固,小師妹就不會被傷到了。”陳若沁被砸的發髻散亂,還是扯出了一絲笑容:“我沒什麼的,師兄。我回去後定勤加修煉,努力下次不拖後腿。”過了會兒雨停了,霧氣逐漸消散,天光透過雲霧照射下來。一直跟在盧高逸和陳若沁後麵的小師弟隻喜歡悶聲做事,不愛開口邀功。要是仔細算來,他給陳若沁打飛的水柱,比盧高逸的還多。這會兒,他第一個發現雨停了。便提議:“雨停了,那妖龍應該不會再出現,咱們不如在這裡等師父和三師兄下山吧。”也好能搭把手,幫師父抬著三師兄。盧高逸皺了皺眉,說:“雨停了趕路會更安全。這引路符燃燒時間有限,萬一師父沒走這一路,咱們的引路符又燒沒了,那就會把自己斷送在這裡。”這麼說也有道理。三人繼續下山。引路符燃儘時,一行人剛好到了土地廟。果然如李長老所說,他們一路平平安安,什麼都沒遇到。到了土地廟後,盧高逸準備靠在樹上休息,卻被小師弟攔住了。他語氣不耐:“怎麼,唐照要管我,連你也開始管我了?師父罰了我,你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嗎?”說著,他就仗著自己修為高上前一步,踢了那棵古樹一腳。哪想到,古樹紋絲不動。而盧高逸卻‘嗷’的一聲坐倒在地,踢樹的那隻腳軟軟的耷拉下來……骨折了。“這、這樹……”——方沽酒閉關修煉,自然會把自己保護的嚴嚴實實啊。不然彆人把他土地廟拆了,他都沒地兒哭去。小師弟說:“荒山中成精的東西很多,師兄且小心。”有給盧高逸正骨的功夫,李長老也背著唐照下來了。畢竟天晴了,骨龍不會再出現,這些小水窪多到處理不完,留在山上也沒用了。李長老見盧高逸單腿蹦著,眉頭緊擰。不等盧高逸哭訴,小師弟先開了口,說:“師父,三師兄,地上有腳印,新的。”而且,還不止一個人。剛剛他攔住大師兄,也是為了不讓他踩到地上腳印。雨後的泥土很軟,腳踩上去就是一個小坑坑,很明顯。但也很容易被掩蓋。陳若沁瞪大了眼睛:“是、是腳印沒錯。一、二、三、四!這三雙腳印明顯是女子的,難道、難道女眷們沒死?”她本是女子,那幾雙腳印跟她差不都大。男子的腳一般不會這麼小。雖然有幾處被大師兄踩毀了,但大部分腳印還保留著。小師弟看了陳若沁的腳跟那些腳印的對比後,眼睛一亮,臉上終於帶了笑:“太好了,她們應該還活著。”雖然不知道她們的腳印為什麼會憑空出現在土地廟前,但人還活著,無疑是最好的消息。李長老也頗為驚訝,當下也懶得問大弟子的腳是怎麼斷的,直接招呼眾人下山。畢竟,三條無辜的生命,比弟子斷腿更加重要。再說,若沁和小徒弟都沒事,就他一人出事了,一定是他犯了忌諱。讓大弟子受受挫折、打磨打磨性子也好。蘇苒之這邊,她給秦無說到了那個保護圈被‘蜮’圍著攻擊的事情。秦無舒眉,回應說:“蜮應該聽從土地公的吩咐,過去專程趕你們往回走。”畢竟那保護圈,根本抵擋不了骨龍一爪子。蘇苒之被他一提醒,眼眸裡帶著笑看他:“好像還真是,我們當時剛跑一會會兒,那骨龍就追上來了,最後還差點咬住我們仨。”趙美玉則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她說:“可在我剛拿出假的求救符的時候,就有水柱直接打濕了它……”蘇苒之想明白了,說:“蜮隻是山中精怪,它們不算妖,沒有智慧。當時應該隻是隨便砸的水柱。”隻是好巧不巧這麼準,砸到了她手心裡。她又說:“你們難道沒發現,就是我們當時保護圈那裡的被砸的猛,後來一路往土地廟跑,都沒怎麼被水柱砸過了。”見趙美玉和周盈還是一頭霧水,蘇苒之說全了:“因為我們當時跑對了路,所以沿途的‘蜮’就少了。它們隻是聽從土地公吩咐,努力把我們往土地廟的方向趕。”當然,她沒說最後土地公顯靈,本尊原來是天問長三百年前掌門的事情。周盈聽到這裡眼睛都瞪圓了:“土地公居然真的會幫助過路人,等長老除妖後,下次我主動接活兒來打掃土地廟!”趙美玉:“……”她沒這個膽子,再不來了。蘇苒之把她們的反應儘收眼底,沒忍住笑出了聲。她發現,其實大家心眼兒都不壞,各自有各自的性情,挺好的。趙美玉以為她在笑自己,麵色有些尷尬,一咬牙,豁出去了:“周盈妹妹你下次來打掃的時候,我陪你!蘇妹妹,我、我不會給你丟臉的!”蘇苒之微囧:“……”她真沒那個意思!再說,害怕妖怪有什麼丟臉的?秦無成親以來第一次見小妻子麵露窘色,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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