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魚預警(1 / 1)

岑薛青在端午節的時候,給三個弟子放了三日假。看著三日之後,昭昭的眼下沒有發青了,岑薛青才鬆了一口氣。岑薛青一度覺得自己是不是給昭昭的學習任務布置得太重,讓她太長時間學習,才沒有休息好,看到三日休息時間有效果,岑薛青今天課畢,主動減了昭昭三成的功課,想讓她好好休息。因為要學得東西太多,看到功課少了,昭昭有些著急:“夫子,功課是不是少了。”昭昭在岑薛青同意跟著學醫之後,發現學醫比她想的還要困難,要學得東西很多,要記住人體不同的穴位,記住不同門類的藥材,要記住不同的病症,不同的脈象還有不同的對症之方。第一課岑夫子教得就是她行醫責任的沉重,讀書背錯了詩詞不打緊,醫學容不得失誤,錯誤了可能就是一條命,岑夫子當時說道,“就算是神醫,也有可能如此。”昭昭還記得當時說這句話時候夫子眼中濃鬱的悲傷。昭昭不知道孫神醫和夫子有什麼關係,她從不多問這個。錢寶兒的眼睛都微微睜大,雖然她為了昭昭自願延長了課時,但是課業是不願意增多的,岑夫子再給昭昭授課的時候,她不是溫書就是習字,過段時間之後可能會多個丹青的課業,不過那是幾個月之後的事。錢寶兒現在聽到了昭昭要增加課業,收拾東西動作立即大了起來,試圖讓昭昭看自己,提醒好友一聲:夫子好不容易減少了課業,怎麼能增多呢?昭昭看了一眼錢寶兒,對著她搖搖頭,又收回了視線巴巴地看著岑夫子。岑薛青用指尖揉了揉太陽穴,對著錢寶兒下巴微微抬起示意她先離開,寶兒吐吐舌頭不敢作怪,收拾了東西,小聲衝著昭昭說道:“昭昭,我在房裡等你。”等到寶兒離開了合攏了房門,岑薛青才歎了一口氣對著昭昭說道,“你先前都沒有睡好,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功課布置得太重了,看你端午休息好了,眼下這裡好了,還是課業鬆一鬆的好。”頓了頓,岑夫子又說道,“我與你說過,認識那位神醫,不出意外,今年秋日就可以請到他,學醫之事不用那麼急,彆累著了。”錢老太爺這宅院很大,騰出了一個很大的房間供他們讀書用,這房間裡還特地把紙糊的窗戶給換成了琉璃,通透的琉璃讓人可以看得到外麵的景致,讓光透入進來,也更明亮一些。此時,窗外的光攏入進來,流瀉了一地的金璨,那金粲卻染不上岑夫子的眉宇之間。昭昭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夫子是覺得她笨,所以要減少功課,對著岑夫子解釋說道,“姐姐說可能是因為老下雨,天氣太潮濕了,端午去五毒,姐姐還給我調了香,我就睡得好了。”後麵有關於找神醫的話題昭昭沒提,她感覺得到岑夫子提到這位神醫的時候,都很不自在。孫神醫的行蹤飄忽不定,夫子說秋日,那便等到秋日的時候自然會知曉答案。岑薛青提到昭昭說調香這才注意到,昭昭身上有一種甜滋滋的像是果子一樣的味道,“這是薇丫頭給你調的香?”昭昭點點頭。岑薛青知道林清薇會香道,想了想說道,“你當真不勉強?”“夫子可以問姐姐的,我真的已經睡好了,我如果學得吃力,我會同夫子說。”昭昭很認真地和夫子解釋。昭昭前幾天睡覺的時候總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心尖一樣,如果要是可以夢到小魚,或許這種難受會削減,又老是什麼都夢不到,夜裡會醒來很多次,所以眼下才有了青色,等到姐姐給她調出了合適的香,她這才好了起來。在學業上,要記要背的東西雖然很多,但是她並不覺得學起來吃力,就算是知道秋日能聯係上神醫,昭昭還是想要自己懂一些醫理。聽到昭昭提到了林清薇,岑薛青也想到了這個小姑娘,教過了她之後,才知道她的天分有多好,隻希望今年秋日孫崢不要毀約,更希望孫崢能夠把小姑娘臉上的胎記給治好。歎了一口氣,岑薛青說道,“那醫書你再往後背兩頁,默一邊湯頭歌。”林昭甜甜應了下來,和夫子道謝後收拾東西離開了小學堂,去找錢寶兒。兩個小姑娘的課業是安排在上午,中午昭昭會在錢家吃飯,中午之後還會和錢寶兒抵足而眠,滿足了錢寶兒做姐姐的夢想。等到下午的時候,林清薇會過來上課,林清薇課後會在錢家待上約莫兩刻鐘,等到傍晚和昭昭一起回去,晚飯林家姐妹兩人不會在錢家用,是和祖母爹爹娘親一起的。不過以前晚飯林鶴從不缺席,自從破了王婆的瓜案之後,常有雞毛蒜皮的案子到了公堂,這些案子,林鶴少不得一一走訪,有時候忙碌起來就沒辦法和家人一起吃晚飯,中間自己抽空簡單吃些烙餅裹腹。端午時節除了吃粽子,另外吃的就是鹹鴨蛋,錢家這一日中午吃的就有鹹鴨蛋,這鹹鴨蛋是唐老夫人親自做的,除了鹹鴨蛋之外,她還給錢家送來了鬆花蛋。按照唐老夫人的說法,鬆花蛋是她自個兒獨門的配方,還沒見過彆的地方賣這種蛋。把鴨蛋用鹽,石灰和茶葉末淹製起來,就得到了這種口感奇妙的蛋,鬆花蛋的最外層是棕褐色,布滿了如同霜花一樣的紋路,所以起名叫做鬆花蛋。鬆花蛋的蛋黃有兩層,外層鬆軟彈糯,最裡麵的芯子則是金色的液體,配著唐老夫人特製的香醋,吃起來爽口香而不膩,有一種獨特的香氣。原本唐老夫人吃鬆花蛋一直是伴著醋吃的,是昭昭發現了新吃法,起名叫做小蔥鬆花蛋豆腐,這一新食譜一問世,就得到了林、錢兩家的歡迎,錢寶兒不吃彆的菜,光吃這道菜,就可以下一碗米飯。這才選用的豆腐用嫩豆腐最佳,切碎了拌黑漆漆的鬆花蛋,切入蔥花,隻用最簡單的食鹽、香醋、大醬還有香油調味,就得到了一道爽口的涼菜。這道菜尤其適合苦夏的人食用,賣相說不上多好,吃入口才會知道是多消暑。沒有一丁點的熱氣,豆腐帶著水潤的涼氣,伴隨著鬆花蛋的香氣還有淡淡蔥香,繁複的味道讓人滿足,入口的瞬間便覺得暑氣都消了,胃口大開。嘗過一次之後,第二次再見到這道菜,食客見著攪拌在一起三色,下意識地吞咽口水。因為鬆花蛋的味道獨特,周老夫人還特地和唐老夫人討要了一大罐現做的鬆花蛋,讓人托著去給京都裡的子孫一輩嘗個新鮮,這鬆花蛋要醃製二十天時間,差不多從鄖河送到了京都就正好可以吃上。還附送了小蔥鬆花蛋豆腐、鬆花蛋瘦肉粥的做法。除了送皮蛋、鄖河縣的一些莊子上的乾貨,曬乾的海貨,另外就是錢家人的書信,錢寶兒一封,錢老太爺和老夫人共同寫一封信。過去給家裡寄信,錢寶兒總忍不住思念在京都的日子,書信之中有一種鬱鬱之感。這一次的書信,錢寶兒因為練字多了,軟趴趴的字體隱隱有了骨,信裡也少了過去的鬱感,寫和林家相處的一二趣事,生動活潑。讀著她的信就讓人忍不住嘴角上翹。這讓錢老太爺不由得嘖嘖稱奇,多了林二小姐這個夥伴,錢寶兒成長了不少,還曉得在信中叮囑長輩們不必掛懷雲雲。昭昭這會兒吃飯,周老夫人用公筷給她夾了酥餅,昭昭不像是一開始那樣拘謹和客氣,衝著老夫人甜甜一笑,吃得香甜。她和錢寶兒相處得時間多了,性格方麵細心依舊,但少了以前的拘謹和怯意。錢寶兒本來有些挑食,吃飯不好好吃,因為有了昭昭,她吃飯比過去多了,這還讓錢老爺子在信中誇了誇昭昭。錢老爺子還特地給京都那邊寄信,讓詳細說一說林鶴為什麼會被下放到鄖河,還有林晟彥的腿傷又是怎麼回事。軍中如果有擅長骨科的大夫,錢老爺子也讓尋來,過來鄖河縣一趟。軍醫多是處理戰場上的傷口,擅長外科還有骨科,不過錢老爺子寄信求醫的事沒告訴林家人,免得讓林家人空歡喜一場。吃過了飯,今日裡難得放晴,錢寶兒帶著昭昭去騎小馬。寶兒與昭昭兩人穿著都是騎裝,原本寶兒的衣衫料子好,做騎裝的時候刻意做成料子略差一些的,價格上不貴林家也可以負擔得起,這樣一來兩個小姑娘就可以穿姊妹裝。在城裡還比較好走,出了城之後,滿是泥濘,路麵坑坑窪窪的。昭昭坐在馬車裡,看著旁邊的小馬,搖了搖錢寶兒的臂膀,對她提議說道:“咱們回去吧。”馬兒的個頭不高,馬尾巴上都是泥巴,顯然路不好走,兩人要是騎馬,隻怕衣裙都給弄臟了。錢寶兒小嘴噘得老高,十分不情願地揮舞自己手中的馬鞭,“難怪當時祖父說不必出來騎馬。還是京都好,要是下雨了,外麵官道都用的是石板路,雨水一會兒就順著縫隙流下去,哪兒有什麼泥濘?馬蹄都是乾乾淨淨的,這個天氣多舒服啊,本來特彆適合騎馬。”因為連綿的雨,這段時間本來已經入了夏天,但是今兒天氣不冷也不熱,本來是騎馬的最好時間,可錢寶兒沒想過路的問題。“晚點鄖河會越來越好的,你看先前牌匾破破的,現在也好了。”昭昭指著城門的牌匾,這牌匾就是新修得,就連城門原本有個破洞,現在都給補上了。錢寶兒想到了來時見到城門上破洞,也笑了起來重重點頭,“上次芍藥姐姐同我說,集市裡那位王婆在賣瓜的時候,今年都不誇自己的瓜有多好,而稱讚的是林大人是個好官。那你爹爹什麼時候修路啊?”昭昭歪了歪腦袋,“爹爹是想要修路的,就是現在銀子不夠。”“那可以讓我祖父給你爹爹銀子。”昭昭瞪圓了眼睛,慌慌張張搖頭。錢寶兒湊到了昭昭的耳朵邊,神秘地說道:“我們錢家是沒給過縣令銀子,不過我聽說彆人家給過以前縣令老爺銀子,不過那些銀子,應該是縣令老爺自己花,可不可以林伯伯要到了銀子,來修路。”“這是不對的,我聽爹爹說過為官不當收銀子,而應該是為民做主。”昭昭想了一會兒說道,“如果是能做的,我爹爹早就挨家挨戶討銀子了。”“好像也是。”錢寶兒托腮說道,“怎麼就沒有光明正大讓富戶掏銀子的辦法呢?”昭昭連忙補充說道,“是主動拿銀子出來,把鄖河縣修築得更好一些,不是我們家自己花。”旁邊的芍藥聽得好笑,城中的富戶願意掏銀子給縣令是想要謀劃好處,林鶴為人中允不願意給那些富戶方便,還懲治了富戶家的下人,他們願意給縣令銀子才稀奇了,更何況是要拿銀子修城,想也知道不可能。兩個小姑娘空跑了一趟,林昭也再去錢家,而是直接回家了,林清薇因為林昭沒在錢家,上完課之後,也比平時早了兩刻鐘到家。這一日的夜晚有些特殊,昭昭剛一入夢,就聽到了小魚兒們的呼喚聲,聲音焦急得不得了,七嘴八舌地呼喊她:“昭昭,出大事了。”“昭昭,昭昭快來池塘,小紅尾大哥有話要說!”昭昭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眼前蒙了一層厚重的霧氣,什麼都看不到了,就連小魚兒們的聲音都縹緲起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得冷靜下來,這是她的夢,如果醒了就不知道小紅尾要說什麼了。小紅尾先前和她說過,它可以預知到災禍,現在肯定是有災禍要發生,她需要冷靜一點。小手撫著胸口,眼前的薄霧散去,她出現在了熟悉的池塘邊,池塘裡跳得最高的那隻就是小紅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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