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去雲州(1 / 1)

沈譽在當天晚上就發現林家的讀書小課堂上多了一位錢鏡誠。對科舉文章並不感興趣, 沈譽反而對人感興趣。於是沈譽就發現了錢鏡誠的心思,錢鏡誠的皮膚雖然黝黑,看不出是不是臉紅, 但是和林家大小姐說話的時候, 剛開始的聲音都帶著一丁點的顫音,有些緊張。錢鏡誠喜歡林家小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林家闔家上下都似乎沒有發現這個秘密,讓沈譽覺得有趣的是, 錢家人也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按道理錢老太爺他們並不是講究門戶之見的,而且若是論起門戶來,林家也不比錢家差, 隻能說林鶴這一房偏弱一些罷了。沈譽和林昭套話之後, 才知道為什麼兩家人遲鈍的不曾發現, 現在錢鏡誠白皙了一些, 但是黑黝黝偏偏穿著月白瀾衫的記憶太過於深刻, 林清薇一開始就喊人“壯士”,所以林家的從未往這個方麵想過。沈譽想到了錢鏡誠被稱呼為壯士,一想到就覺得有些有趣, 低低笑了起來。昭昭聽到了沈譽笑聲,連用手捂住了沈譽的嘴。“沈四叔,你說過不能笑的。”昭昭的腮幫子鼓起來, 表情有些氣惱。沈譽清了清嗓子, 連忙收斂了笑意, 還和昭昭保證,“是我的錯。你放心,你剛剛說的話,我不會在你姐姐還有你錢二哥麵前流露出來一點取笑的意思。”昭昭看著沈譽, 看著沈譽嚴肅的臉,才點點頭,放下心來。主要是當時沈譽說不喜歡被排除在外,加上姐姐喊錢二哥壯士的事,不少人都知道,所以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昭昭就告訴了沈譽,還特地叮囑了,不要再往外說。沈譽其實一直答應的是不在林清薇和錢鏡誠麵前表露,但是可沒答應不往外說。在離開了鄖河縣之前,沈譽特地拜訪了錢老太爺,臨末了,就把自家的猜測往兩位老人這裡一丟。這消息如同是驚雷一樣,錢家老太爺被嚇了一跳,和周老夫人相視一眼,然後道:“文新(沈譽的字)這件事,你說出來了嚇了我們老兩口一跳。”周老夫人很快就意識到了錢鏡誠居然喜歡林清薇,她的表情雀躍起來,“好事啊,我怎麼沒想到!”她一拍桌子,想到錢鏡誠現在還黑黢黢的臉,嘴角一抽,“不過也不知道林家什麼想法,看不看得上誠哥兒。”錢老太爺清了清嗓子,提示自家夫人,還有外人在場。沈譽呷了一口茶,撥弄手上的玉扳指,並不去看兩位老人的表情,聽到沒有聲音了,才抬眼說道:“我小住林家一段時日,林大人並不關心這些,宅院之事都是交給老夫人和柳夫人,隻是那兩位似乎也從未想過。”周老夫人快言快語,“最開始誠哥兒像是個黑炭頭一樣,連馬匹都臟兮兮的,他懶得刷洗。後來第一次去林家……”老太爺清了清嗓子,周老夫人才訕訕笑道,“我想說的是林家沒想到是常理,畢竟林家兩個孩子也是好不容易醫治好。”關於林晟彥的腿沈譽很清楚,現在已經恢複了大半,但是不能跑,隻能夠緩緩走著,每日裡需要靠牆半蹲早晚各兩刻鐘。不過另一個要醫治的人是誰?如果是林家大房的事沈譽或許會更清楚一點,林鶴本人以前在京都裡實在是不起眼,加上不曾刻意打聽,不曉得林家女麵上的胎記。涉及到林家的陰私,沈譽並沒有多問,直接說道,“晚輩明日一早準備離開,可有需要捎帶的?兩位還請放心,婚事成與不成,晚輩都當做沒聽到這件事。”“不用寫信,就麻煩文新替我們兩個走一趟,直接和我那愛操心的兒媳婦說。”周老夫人看著自家丈夫還想阻止,把對方的手一拍,“是你會做媒?還是我會做媒?得讓兒媳婦來,她兒子的婚事,她得看一看。”錢鏡誠的父母俱在,婚事不能這樣定下,錢家兩位老人就算是再喜歡林家閨女,也沒有越俎代庖的習慣,更何況這件婚事若是成了,八成是到京都完婚,林清薇日日與兒子、兒媳婦打照麵。周老夫人不想給未來的孫媳婦多些障礙,造成婆媳不和的局麵。沈譽的意思是帶上書信,反而是老太太搖搖頭,爽朗一笑,“你到時候登門,直接與我兒子兒媳說,這樣更好一些。寫信的話,我們兩個都是粗人,有時候也怕有什麼表述不好的地方,文新你也住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了,看到什麼說什麼就是。”錢老太爺剛開始似乎不太讚同,到了後麵聽到了媳婦的話,便也說道,“還是寫幾句話,剩下的都麻煩文新了。”錢家人隻勞煩沈譽去錢家,至於說東西沒讓沈譽捎帶,沈譽這一路要帶的東西不少,沒必要去給對方增事。沈譽拜訪了錢家,再回林家,因為明天一早趕路,很早就休息了。入夜,林昭的呼吸均勻,小小的胸膛起伏規律,大約幾個呼吸之間,意識下沉,夢境從黑黝黝陡然開闊起來,林昭夢到了自己到了池塘邊。上次在七夕花燈節之後,因為救了李氏,而後李家捐銀子修路,讓池塘更大了一些。裡麵的荷葉在昭昭出現的時候,微微擺動,水麵也因此泛著漣漪,水麵上泛著淡淡氤氳白霧水汽,昭昭甚至在想,倘若是繼續積累功德,會不會若是城池一樣大。昭昭小快步往前走,等到了池塘邊,小魚兒們歡快地往上跳躍。“昭昭來啦。”“小紅尾大哥,彆睡了。”小紅尾也從池塘底部擺著尾巴浮了上來。小紅尾上的金線又多了一條,昭昭很喜歡摸小紅尾的金線,總覺得摸一摸身體都會暖洋洋的。小姑娘坐在了大青石上,認真地和一池小魚們說話,上次沈譽給了鬆林書院的山長寫信,早已經收到了回信,哥哥在十日以後就會去鬆林書院參加考試,而且沈譽要送給趙翊林的書也幫了林家良多,如果說以前哥哥對考試隻有一兩分的把握,做好了明年再來的準備,有了沈譽的書,一兩分的把握成了八·九分,隻要不出什麼意外,就可以順利入學。昭昭叭叭叭地把這些事告訴了小魚兒們,小魚兒們給她出主意,讓她準備一些禮物送給沈譽的侄子。昭昭從夫子那裡得了不少花箋,她都偷偷地把這些紙夾在裡麵,還按照小魚兒們的辦法,做了一種叫做葉脈書簽的好物,一共做了好多的葉子書簽,還寫了一封書信附贈到其中。明天沈譽要和哥哥一起離開,昭昭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小魚兒們。“昭昭也去。”小紅尾跳躍了出來,對著昭昭說道。“我?”昭昭指了指自己,唇一抿,小聲說道,“哥哥是去考試,我去不太方便。”猶猶豫豫說完了這些話,昭昭立即想到了一些什麼,就問道,“小紅尾,是有需要做的事嗎?”如果要是小紅尾說的有事,昭昭就一定要去了,就像是那時候救下了巨石滾落的柳氏一行人,還要避免了決堤的事,對昭昭而言,她想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小紅尾對著昭昭嘰嘰喳喳說了半天,昭昭記住了之後,就在夢裡憋著氣,黝黑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睜開了。她怕自己這樣跑到父母的房中,讓父母著急,忍著困意,每當有些犯困了,就掐了掐自己的虎口處。夏日的天亮得早,看著窗戶紙朦朦朧朧地看到天色亮了,昭昭就掀開了被子起來了。“怎麼起這麼早?”林清薇心裡頭裝了事,畢竟哥哥要去雲州考試,她聽到了昭昭的動靜,點了燈。“等會去見娘。”昭昭說道,“我也要去雲州。”林清薇也想到了昭昭做出來的事,“爹爹不去,可以嗎?”“嗯。”昭昭點點頭,“娘帶我一起就好。”林清薇鬆了一口氣,爹爹畢竟是縣令,不好離開鄖河,娘能去雲州就好。林清薇還想到了一件事,現在昭昭日漸大了,哥哥得到的賞金不光用於修繕客院,還把其他的空餘的房間也給修繕了,因為今後不需要攢錢給自己治臉,哥哥治腿,錢財積累下來不少,林家手頭寬裕了不少。等到昭昭獨自住一個房間,也要有她自己的丫鬟,或許是時候讓娘親在雲州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丫鬟。想到了這些,林清薇說道,“我跟著你一起,正好和娘有話要說。”姐妹兩人洗漱,林清薇上好妝,便去了主院,因為是兒子要去雲州考試的日子,柳氏本來就有些擔心,聽到了自己帶著昭昭一起去雲州,瞬間就為這個主意心動了。於是,等到沈譽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林家原本是讓林晟彥帶著墨煙去雲州,現在多加了三位女眷——柳氏、昭昭還有春桃。沈譽看著昭昭,她的眼下有些青色,看上去似乎是比柳氏還要困倦,強撐著睜開眼,倦倦地看著他,眼皮都要耷拉下來,然後猛地一驚,眼睛又瞪得大大的。沈譽還挺喜歡這個小姑娘,他注意到了昭昭偷偷塞進去的花箋,葉脈書簽,還有送給外甥的信,隻是當做沒看到,原封不動地夾在書中,他也有些好奇,趙翊林看到了這些東西,會有什麼反應。“那就一起吧。”沈譽含笑說道,也沒多問為什麼柳氏和昭昭也要去,早些上路,也好讓小姑娘在馬車裡打個盹。林昭上了馬車,馬車的簾幕掀起來,她伸出腦袋對著家人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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