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鏡片的妙用(1 / 1)

司琅的父親叫做司大石, 他的手指尖都覆了一層厚厚的老繭,看麵相也是憨厚之人,再給人行禮的時候, 給戶部其他大人都是行大禮,在見著了太子的時候, 更是結結實實磕了頭。趙翊林讓人起身坐下之後, 看著帶過來的東西開口道:“老丈不必緊張,這做出來的玻璃片有什麼作用, 你一一講解便是。”司琅站起來拱手行禮,“太子殿下,家父不善言辭,下官代為講解一二, 倘若是想要知道個中細節,再詢問家父, 這般如何?”司大石不住地點頭,他滿是老繭的兩隻手都握在一起, 露出了拘謹的笑容來,“貴人們,我, 我不大會說話,我兒子可以替我說。”趙翊林微微頷首,而管溧珜說道:“那就如此安排。”司琅首先呈上的是一個玳瑁玻璃架, 玳瑁邊框包裹住兩個圓溜溜的鏡片,司琅把東西給了司大石, 他帶上了之後,眼睛都顯得小了起來。“先前這千裡眼出來了之後,家父就想過一件事, 倘若是鏡片不往凸出,往裡凹陷,是會不會有妙用。”說到了這裡,頓了頓說道,“家父以前是做微雕的,這就是家父的作品。”司琅從手中捧出了一個核桃微雕來,這核桃是被雕成了賞月圖案,裡麵有棋盤,棋盤上的小棋子都看的到,其中一人對棋子苦思冥想,另一人站在樹下,手背身後望月。花草、樹木、樹上結得碩果,還有滾落在地麵上的碩果,人物的表情,細致之處都看的清清楚楚。趙翊林自己不喜這等耗費眼力之物,不過他知道不少文人是喜歡的,不用聽司琅的解釋,也知道這種微雕很廢眼睛。趙翊林跟著小舅舅知道不少事情,例如木匠之中最費眼睛的就是這種微雕,女工之中最費眼睛的是繡活,在年輕的時候還好說,年齡大的時候,站的遠一點,人的臉都會模糊。此時司琅寫了一個字,隔的遠了,司大石就搖頭,表示自己看不清,而帶上了玳瑁玻璃鏡就可以看得到了。“如果要是不大嚴重,就可以用曲度平一點的鏡,要是很近的距離都無法看清楚,就需要這裡的凹陷更厲害一些。”司琅從裡麵取了一個單獨的玳瑁玻璃鏡遞給了太子,“太子殿下,您若是視力很好,就用這副鏡,大約就是可以感覺到,會清晰一些,也不會損傷您現在的視力。若是有些暈眩是正常的,因為會不習慣這種清晰的視線。”管溧珜笑著說道:“那我試試吧,我聽歐大人說,太子的目力很好,我年少的時候貪書,是有些看得不大清楚的。”管溧珜先用了曲度很平的玳瑁玻璃鏡,還不是太明顯,等到司大石用一個辦法,左右換了兩個鏡片,管溧珜就不由得沉默了起來,他帶著這副玻璃鏡,發現昔日裡看得不太清楚的事物全部都清楚了起來。他甚至可以看到外麵的雨滴打在窗扉上,推開玻璃窗,以前朦朧的視野都清晰了起來。管溧珜良久才把玳瑁玻璃鏡取下,用手指摸了摸玳瑁邊框,低聲感慨說道:“當真是好東西。”他有時候會覺得看書有些費勁兒,倘若是有了這玳瑁玻璃鏡,坐下來看書應該會舒服很多。太子用過最淺曲度的玳瑁玻璃鏡,隻是覺得更清楚了一點,但是暈眩很明顯,讓他覺得有些不大舒服,再試試看管溧珜用的這副,他幾乎無法睜開眼睛。林鶴是和太子一樣的感受,隻是看著管尚書的模樣,就知道這玳瑁玻璃鏡是對他而言十分好用的。太子說道:“歐大人的目力也不大好,晚些時候還請老丈替孤的師父做一份這樣的玳瑁玻璃鏡。”司大石自然誠惶誠恐應承下來。趙翊林想的更多,詢問了更多製鏡的細節甚至有一個想法,這飽受看不清痛苦的人其實是有不少的,若是開設這樣的一個鋪子,可以讓人看得清。既然要開鋪子,趙翊林首先想到的就是小舅舅的生意,現在也有其他家采集礦砂,可以製作出來玻璃,但是越洋商行的玻璃器皿還是整個大齊最好的。越洋商行也因為玻璃生意在大齊的各府州都有店鋪,可以像是唐老夫人提供食譜給雲香樓,就有一定的分成給她,現在這玳瑁玻璃鏡可以按照一樣的辦法,定期整理賬務,直接分出一部分利潤給司家。除了玳瑁玻璃鏡之外,另外就是一個怪模怪樣的儀器,下麵可以點火燭,能夠看到切得薄薄的木頭片的組成,這木頭片像是一小個個的小空格,把小薄木塊兒拿到了太陽下,又隻能夠看得出是一個小木片罷了。不光是木頭片,還準備了其他東西,例如把葉片的一層薄膜撕下來,可以看到裡麵有綠色的液泡在移動,甚至司琅還擠出了一滴血塗抹在玻璃片上,也可以看到紅色的不同的小圓泡。“此物,不大同尋常。”太子說道,“讓工部的人看看,能夠看出些什麼來。還有可以給太醫署。”趙翊林再想到的是那位孫崢大夫,不知道能不能請他到京都來。這叫做“顯微鏡”的物件,像是打開了一扇全新的門,帶著人進入不同的世界。顯微鏡是司琅給它起的名字,在東西送到了工部之後,沿用了下來,至於說玳瑁玻璃鏡,因為玻璃框架不管是可以用玳瑁製作,還可以用銅絲、鐵器來製作,就叫做了眼鏡,這眼鏡賣出之後與司大石分利錢。越洋商行本來就賣不少的玻璃器皿,養了很多的雕琢師傅,弄清楚了怎麼配鏡之後,趙翊林首先帶著禮部尚書歐旵配了一副眼鏡。歐旵和管尚書一樣,一帶上了這眼鏡兒就覺得眼前清晰了不少,此等物件正是他們讀書人喜歡的,而歐旵認識不少喜歡讀書的人,都受這眼力不強之苦,他立即給相交的眾人下帖子,帶著這些文人來配鏡。隻需要一盞茶的功夫,就可以平衡左右眼,讓兩邊的眼睛看得差不多一樣清晰,以前看不清的字咻忽就清晰了起來,無法品鑒的字畫也再現了細節出來。“好好好!”尤其是喜歡雕琢的邵蘇先生,他的眼睛已經很不得用了,早些年還能夠麵前雕琢一二,現在什麼都看不清了,隻能夠沒事釣釣魚,他心中是不平衡的,偶爾還是試圖在太陽底下讀書,隻是一會兒就頭昏眼花,讓他的夫人哭笑不得,有時候想要說丈夫,看著他可憐巴巴的神情又什麼都說不出來,畢竟他是那麼喜歡書,現在卻因為目力不強,看不成書了,也無法雕刻,隻能夠釣魚作為興趣愛好。現在邵蘇先生帶上了眼鏡之後,視野重新清晰了起來,刷得一下眼淚就落了下來,他深深對著的太子行禮,這眼鏡本來就很重,差點掉在地上,他手忙腳亂用手接住,長長舒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小心翼翼重新帶上了眼鏡,昭蘇先生對著歐旵說道:“蘊之,你收了一個好弟子。”其實不光是好弟子,這般行事也是大齊之福。就邵蘇先生知道的,像是他這樣的人不在少數,都是年少苦讀時候留下目力不強的根子,然後在漫長的時間裡,為了看清楚,隻能湊得近一點去看,之後眼睛就越看越近,等到看不了書,心中就十分痛苦。沈譽做生意一部分是為了太子賺銀子,另一部分也知道,越洋商行背後是沈家,整個大齊的百姓都曉得,所以越洋商行隻能做儒商。做儒商的頭一條就是,利潤要有限,不能太貴,這一次的眼鏡也是如此,價格也定的不貴,普通百姓都用得起。邵蘇先生也是因為這價格而讚歎。歐旵並不常帶那副眼鏡,他身上有個專門的繡囊,把眼鏡兒就這樣收入到其中,等到要用的時候就取出帶上。歐旵此時笑嗬嗬地說道,“可不是。”文人帶上了這眼鏡,旋即是紈絝子弟,隻是他們大都眼力好,用不上這眼鏡,倘若是覺得有趣,可以用並無曲麵弧度的眼鏡,這東西帶上去很重,沒多時這些紈絝子弟就不愛帶了,不過也有些覺得這是讀書人帶的,仍然是喜歡帶著這眼鏡,還用了細細的鏈子掛在邊側作為裝飾。緊接著就是富庶的百姓也試著配鏡,有自家祖母早年做繡活已經看不清人的,有年輕的夫人還在做繡活的,因為價格不貴,他們不少人都配上了眼鏡,倘若是看不清楚的時候就帶上一帶就能夠讓視野清晰起來。除此之外,還有愛讀書的文人,需要雕刻微雕的木匠,甚至還有一部分的孩童先天目力就不足,用了眼鏡之後,就可以把這個世界看得清清楚楚。光是眼鏡之事,就可以說是做了功德無量的好事。不過越洋商行在賣出這眼鏡的時候也叮囑眾人,不能因為帶了眼鏡就繼續費眼,那樣後續還要更換眼鏡,視力更差。這半個月的變化,讓從女院出來的女學生們嚇了一跳,見著不少紈絝子弟竟是帶著金絲邊的眼鏡兒,手中拿著一柄折扇搖啊搖。魏昭在看到了趙翊林還是沒戴眼鏡,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我還以為見著你,也會帶一副眼鏡。”趙翊林說道:“歐大人的眼睛不大好,時常提醒我,不可用眼過度了,這麼多年下來,我的目力還算是不錯,故而我也用不上這眼鏡。”魏昭想著裡麵還有幾個不愛讀書的紈絝,笑著說道:“那眼睛很好的人,我見著也是帶著眼鏡。”那些人平時不愛讀書,現在帶著眼鏡,或許是眼鏡太重,就有些斯文人的模樣了。“其實已經停了一段時間,隻怕是因為女院休沐日又帶起來了。”趙翊林說完了之後,笑了起來,忽然想到了求偶的孔雀來,這些紈絝子弟特地帶上了眼鏡,就如同是求偶的孔雀打開了尾羽一樣。隻是趙翊林的笑容很快凝滯了,倘若他們是公孔雀,那他呢?他似乎也是特地換了一身衣服,腳下踩得的是流雲紋靴,身上掛著的是平日裡不會帶上的玉,就連頭上帶著的也是他最喜歡的一頂玉冠,用了一根通體無暇的羊脂玉發簪。趙翊林很快想到,自己來見難得休沐日的明衍妹妹,再慎重也不為過,不過……眼前的小姑娘穿著的是銀絲輕紗衫,下身是縷金紗裙,這種常人穿著有些豔俗,她偏生穿出了一身仙氣的裝扮,好似也比平時更慎重打扮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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