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京都裡的大震(1 / 1)

當欒單縣的地動傳到了京都的時候, 長寧宮裡本就沒有睡著的皇後沈嵐猛地起身。在欒單縣地動宛若是推進的波浪,把人從地麵上掀起落下,複又掀起, 京都裡動靜沒有那麼大,但是這一次也是要比上次震感強烈的多。多寶閣上的擺件劈裡啪啦落在了長絨地麵上, 安裝好的玻璃也因為震動落了一地, 沈嵐迅速地披了一件外裳和宮女內侍等人齊齊離開了宮殿。剛出了長寧宮,宮殿上的琉璃瓦片啪得一下碎在了地麵上, 宮女們此起彼伏發出了驚呼聲,還有人說道:“好險。”而裹著披風的沈嵐一下淚水就湧了出來,雙腿一軟伏在地上。這京都就這麼大的動靜,就連琉璃瓦都可以震下來, 震中地帶又會如何?沈嵐想著自己當時拚死也應該阻止趙桓下聖旨,鬨得天翻地覆又如何?怎能讓她的翊林去那等地方。想到了這裡, 沈嵐的唇顫抖起來,貝齒把唇瓣咬的出了血, 她渾然不覺。沈嵐一會兒想著兒子不要出事,一會兒想著若是她的兒子出了事,不管三皇子本人是不是良善, 她都不會允許汪貴妃的兒子登基,定要讓汪貴妃也感受到自己的苦楚,一會兒又想到了未來兒媳婦, 想著魏昭若是知道了,是不是也會難受?一會兒又想著若是有孫兒就好了, 隻是孫兒不是翊林,到底是不同的。諸多的念頭蔓生,沈嵐嗚咽聲就沒有停下來。宮女們麵麵相覷, 自從太子去了賑災之地,眼見著皇後憔悴了許多,夜晚更是頻頻驚醒,這會兒夜間的震感比上次嚴重得多,那震中會如何誰也不知道,這會兒誰也不敢勸說皇後,隻能夠去宮殿裡搬來了軟榻,讓沈嵐哭著舒服一些。沈嵐也不知道這般哭了多久忽然聽到人說是聖上來了,才被人扶起來,擦了淚水,旁邊的宮女小心翼翼地用清水擦了擦皇後的唇,“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娘娘彆碰著傷口。”沈嵐剛剛掩麵時候,表情反複變化,一會兒心如灰死,一會兒咬牙切齒,現在要見到皇上了,掩住了眼底的恨意,隻流露出悲切來,拿了一副手鏡,重重一抓頭發,發髻散落人顯得更為憔悴,還把已經沒有流血的唇傷口再次咬破。趙桓聽了汪貴妃話把太子送到了震中,心中就有些悔意,他雖說不喜沈嵐,覺得她過於無趣,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世家女在教養孩子上很有一套,幾個兒子之中,趙恒最為疼愛的是趙昶安,但是最為信任與得意的便是太子,太子風度卓然、學識淵博,被朝臣稱讚。他把太子送到了震中,當天下午已經告老的閣老顫顫巍巍柱著拐杖到宮裡,老淚縱橫地磕頭,這樣的做派讓趙桓當即悔意濃鬱了幾分,在第二日朝臣的奏折如同雪花般湧來,他就已經完全後悔了。就像是朝臣說的,有天災的地方很容易生亂,太子太過於年輕,若是鎮不住怎麼辦?若是太子被傷則是動搖了國之根基。那些朝臣奏本不光是闡述了對國的影響,還勾起了趙桓難得一絲父親的關愛來,作為一個父親,難道可以放心自己的兒子身處險境?趙桓甚至想要讓人立即去把太子喊回來!隻是這也是做不到的,因為地動之後,路段的情況瞬息萬變,可能太子走得時候路是通暢的,後人走的時候就已經堵塞了。趙桓這幾日一想到皇後的眼淚就有些心虛,也一連好幾日都沒有去汪貴妃那裡,現在大地動了之後,頭一個念頭就是找汪貴妃,想看看愛妃如何,但很快想到了太子來,壓住了想要找汪貴妃的念頭,去了長寧宮。蠟黃著臉的趙桓走了過來,“皇後。”沈嵐就算是當時長寧宮被封,或者是長寧宮解封,都沒有這般失態過,此時撲入到趙桓的懷中,揪住他的衣裳,仰臉說道:“翊林,我的翊林!”無需去醞釀情緒,隻消想一想兒子可能身隕淚水就落了下來,沈嵐帶著哭腔,“聖上,這樣大的地動,翊林會不會有事情?臣妾真是後悔,怎能讓翊林去那等險境。”趙桓本就後悔送太子到那般的險境,現在看著平時風姿卓然的皇後成了這般模樣,少不得安撫一二。有內侍趨步而來,這人是汪貴妃的內侍,平日裡沈嵐從不管汪貴妃的爭寵舉動,此時發了狠,在聖上來之後就使眼色把人都攔在長寧宮外。劉公公無功而返,汪貴妃聽著他說沒有請來人,直接長眉一擰,“廢物。本宮自己去請聖上。”這一次的地動是汪貴妃祈求很久的,所以昨個兒夜裡根本沒睡,快到時辰的時候汪貴妃就說自己睡不著要看夜景,宮殿裡一圈的人都陪著汪貴妃吹夜風,等到地動來了,汪貴妃的嘴角翹了翹,也裝作了惶惶不安的樣子,立即讓人去請聖上。汪貴妃目的很簡單,按照祁明萱的說法,後麵京都裡就沒有餘震了,很是安全,所以三皇子在外走動也不會有事,汪貴妃要做的就是把三皇子請入到宮中,此時好生說一番祁明萱夢裡有神仙,已經解決了太子,一來昶安可以放心地去肖想至高位,二來則是讓昶安對三皇子妃多一分敬重,這是兩人和睦的時機。汪貴妃的盤算打得好,隻是萬萬沒想到內侍見不到聖上也就算了,她自己到了長寧宮門口,那裡也是被守得滴水不漏,不能入內。汪貴妃在外麵等了一夜,心中發涼,隻能夠等著今天早朝之後再留下昶安了。此時宮外的三皇子府裡,祁明萱看著趙昶安的麵容上有燙傷,對下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怎麼弄成這樣?”三皇子的院子裡,因為祁明萱的怒意下人跪了一地。趙昶安不喜祁明萱這般的耍威風,開口說道:“誰也不知道地動會發生,隻是不小心燙傷了,也沒有傷到要害之處。這些日子早朝告假就好。”“什麼叫做告假?!”祁明萱的聲音都已經劈了音,“不可以的。”趙昶安的眉心微皺,“為什麼不可以?”“母妃也不會同意的!”趙昶安的手點了點自己的麵頰,“我臉上受傷了。”“不礙事的,這臉上的傷用點藥就好。”祁明萱怎會讓趙昶安當甩手掌櫃?等到太子身隕的消息傳來,三殿下必須痛哭流涕表現出友愛之相,必須要在瘟疫發生前封城,必須在這一次的危機裡入了陛下的眼,彆說是麵頰上的燙傷,現在就算是摔斷了腿,也得被抬著入朝堂!趙昶安從祁明萱的急切態度裡品出了一些事,輕聲說道:“母妃早就知道這一場地動。”這些話哪兒適合讓下人聽?祁明萱連忙讓其他人離開,想湊近一些,結果三皇子往後一退。祁明萱眼底的淚意都要出來了,這會兒理智的弦也全部繃斷,“三殿下,我們是夫妻!”趙昶安心想著,她不大像是自己的妻,更像是母妃的妻,母妃看重她,就連府中的下人也全部都聽她的,哪兒是他的妻呢?趙昶安沒說話,隻用那雙清淩淩的眼看著祁明萱,“你就說吧,怎麼知道的地動?”“是我告訴母妃的。”按道理這些話應該是汪貴妃來說,由祁明萱自己來說,效用就減了一大半,但是現在被這雙眼一瞥,祁明萱心底所有的委屈都迸發了出來,黑夜之中她的眼睛亮如火炬,“我生母是妾室,我不過是記在嫡母名下,為什麼我卻壓了其他閨秀做三皇子妃,是因為我夢裡有神仙,告訴我將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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