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節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馬文濤有點昏昏yù睡的。“怎麼還沒來?”他很是不耐煩,不過倒是沒有任何動搖,“謝兄弟說會來,那就一定會來,隻是這些家夥動作也太慢了啊。”正腹誹間,遠處出現了一行人,不用細看,那個標誌xìng四人抬轎子就已經暴露了來者的身份。“終於來了。”馬文濤很是興奮,但是表麵上卻不露聲sè,依然低垂著頭,倚在門口。“哼,魚兒上鉤了。”門後麵的謝宏也露出了微笑,“馬大哥,接下來看你的了。”“隻管放心,交給老馬了。”轎子遠遠的就停下了,隊伍中走出了一個人,黑亮的臉膛,正是謝宏上門求醫的那天,守門的那個家丁。這人還是一副驕狂的模樣,大咧咧往謝家門前一站,對馬文濤呼喝道:“兀那漢子,你是謝家的人嗎?趕快進去告訴那姓謝的小子,我家老爺——顧大人到了,還不趕快出來迎接?”馬文濤懶懶的一抬眼,掃了一眼對麵的人,然後就恢複了那副昏昏yù睡的模樣,隻是從牙縫裡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這家丁事前也想過對方可能會不買賬,畢竟兩家有過齷齪。可是……現在這個情形他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家老爺是誰?那是當朝禦醫!就算是去縣衙拜訪知縣大人,縣尊也會親自迎出大門的。這謝家算什麼?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小小主簿而已。再看這宅邸……彆說稱之為謝府了,這破爛模樣就說是家,都很勉強。就這樣,門口居然還有個看門的,更離譜的是,這個看門的居然敢讓自己滾?難道這人是個傻子,不知道咱的身份?他勉強壓下怒火,聲音又高了不少,威脅道:“你是傻子嗎?我家老爺可是當朝禦醫,怠慢了我,姓謝的一個小小主簿,可是吃罪不起。”這次馬文濤連眼皮都沒抬,隻是揮了揮手,象是趕蒼蠅一樣,很不耐煩的添了一個字:“快滾!”這家丁大怒,他仗著顧家的聲勢傲氣慣了,哪裡受過這樣的羞辱。他叫顧傑,可不是昨天來的那個顧全,會顧全大局。連著被羞辱了兩次,他一張黑臉直漲得黑裡發亮,亮裡泛紅,一擼袖子,招呼同伴道:“顧熊,顧彪,還傻站著乾嘛?過來幫我收拾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本來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兩個壯實家丁眼露凶光,應聲上前,顧傑也不是真的要打人,隻是想著嚇唬這鄉巴佬一下,三個大漢一起逼近,這情景確實也有幾分駭人。顧傑滿臉獰笑,得意道:“小子,你再不進去,就彆怪大爺們不客氣了。”這小子果然怕了,顧傑滿意的看到對方正在發抖,隻不過這人怕成這樣了,怎麼還紋絲不動呢?等馬文濤抬起頭,顧傑就更迷糊了,這小子嚇傻了?不然這臉上怎麼還笑著呢,笑得還挺開心?馬文濤臉上笑嘻嘻的,嘴裡漫不經意的,慘叫了一聲:“二牛兄弟,彆睡了,快出來救人,有人要打死你馬哥。”的確是慘叫,跟臉上的表情不同,聲音是挺淒慘的,但是顧傑三人卻絲毫沒有嚇倒敵人的爽快。雖然天氣還熱,可三人如同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怎麼忘了這茬了?張二牛那個怪物也在謝家……”馬文濤慘叫聲剛落,院內就響起了一聲怒喝:“哪個混蛋敢欺負俺馬大哥?先來問過俺的拳頭答不答應。”顧傑三人對視一眼,再顧不得許多,急忙換了一臉諂笑,齊齊彎身鞠躬道:“馬大哥,您消消氣,咱們跟您開玩笑呢,弟兄們給您陪個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彆跟小的們計較。”馬文濤瞥了三個人一眼,拉了個長音,道:“那……老子剛才說什麼來著?”“滾!”三人異口同聲。“你們這是罵你馬爺呢?”馬文濤一瞪眼。“不敢,不敢,小人們說自己呢,咱們這就滾,不勞您老了。”三人抱頭鼠竄。媽呀,趕快跑吧,不然裡麵哪個怪物出來,想跑都跑不了。謝宏在院子裡聽得大樂,果然還是馬大哥乾這個活兒最合適,太有表演天賦了,真是解氣啊。謝宏對自己的人事安排非常滿意,其實呢,他也找不到彆人了,他能調動的隻有三個人。他自己現在可是守關底的BOSS,要最後才能出現。二牛要是往門口一站,恐怕就把人都給嚇跑了,讓顧家受了羞辱還得上當,這才是謝宏的目的,把人趕跑可就沒意思了。看看二牛這威懾力,嗯,還是不要當做常規武器比較好。馬文濤也很享受,他緊緊記著謝宏昨天的交代:“隻管zì yóu發揮,把氣先出了再說。”他眯著眼睛看著那三個狼狽而逃的家丁,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迎上了三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個管家抬手就一人給了一個耳光。那清脆的聲響彆說門口的馬文濤,連院子裡的謝宏都是聽得清清楚楚。自從顧老爺入了太醫院之後,顧家彆說在這小小的北莊縣,就算是在宣府其他地方,也沒吃過什麼虧。這位顧管家對自家老爺的脾氣了解的很,知道老爺雖然對那個寶塔勢在必得,但是讓他放下身段去請求對方出讓,那是萬萬不能的。所以管家特意派出了顧傑,這顧傑一張黑臉,脾氣不好,嘴也很賤,想著能不能給那個姓謝的小主簿一個下馬威。如果對方迎出來了,那麼後麵的事情也就好談了。當然,顧管家也不傻,他也聽過謝宏的名聲,知道對方不好對付。可是事情都有例外,那小主簿對上陳家那種土棍,身份上有優勢,少年氣盛,手段狠點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自家老爺可是當朝禦醫!上次來求醫時,姓謝的小子還不是灰溜溜的走了?當時管家就在客廳外麵候著,自家老爺說的話有多難聽,他也聽見了,總覺著謝宏當時沒翻臉,應該就是膽怯了,這時自然也應該服軟才對。可現在……謝宏的反應實在大出顧管家的意料,他打顧傑三人,固然是為了這三個笨蛋太過狼狽,也未嘗不是發泄一下被謝宏羞辱的憤懣。發泄容易,打完人回過頭,顧管家也是一臉苦澀,老爺常年不在家,少爺比較容易伺候,他平rì裡也是自在得很。可老爺這次回來,心情極是不爽利,他這個管家的rì子也很是難過,現在又被一個少年折了臉麵,唉……“老爺,那小子似乎還有怨氣啊。”硬著頭皮,顧管家彙報道。“哼!”轎子裡麵傳出一聲冷哼,帶著怒氣。管家心裡叫苦,老爺不說話,自然是讓他想辦法。風水輪轉,他剛才理直氣壯的打三個家丁,現在就是他被人理直氣壯的刁難。這能有什麼辦法啊?那個小主簿進不了顧家大門,能去搬知縣,難道咱們也能?等等,為什麼不呢?管家靈機一動,提議道:“老爺,依小的看,咱們不如去尋知縣大人,讓他宣謝家小子去縣衙不就可以了?”轎裡沒聲音傳出,可窗子上的卷簾卻放了下來。管家心領神會,知道老爺認可了,連忙吩咐隊伍掉頭,奔縣衙去了。見人走了,馬文濤慌了神,掉頭進屋,急急向謝宏問道:“謝兄弟,糟了,顧家的人走了,會不會是有點過火了?”謝宏很悠閒,覺得自己很有幾分諸葛孔明的架勢,悠然道:“馬大哥,不用擔心,他們遲早還是要回來的。”手擺了兩下,心裡琢磨著要是有把扇子就更好了。“還能回來?”馬文濤覺得要是自己是那個禦醫,受了這種折辱,那是肯定不會回來了。人家擺明了為難你,你還回來受辱,那得多下賤的人啊?“那是自然,”謝宏微微一笑,“馬大哥,你等下搬把椅子出去,就在門口等著,他們送錢送物你都自管拿著。除非知縣大人親至,否則都不要鬆口。”“知縣大人也會來?”馬文濤頭很大。“咱們進顧家不也是找的知縣大人?”王知縣還真是很有人氣呀,謝宏在心裡感歎著,“顧家現在還打算先壓我一頭,再談正事呢,他們自己壓不住我,自然隻能去找知縣大人了。”“那咱們怎麼辦?”馬文濤更慌了,禦醫終究是在京城的,離他這樣的小人物遙遠的很,不管有多大,也不如本地父母官的威懾力大。“馬大哥,你記得我囑咐你的就行,其他一概不用管。”謝宏的思路很清楚。他設下的這個計謀說起來很簡單,無非是放餌釣魚而已。所恃無非就是這魚餌太香,而且正好對應了對方的需求而已。謝宏自信,自己的這件作品在這個絕對是登峰造極的,單說外觀,或許還有能夠媲美的,可加上兩個附加的功能,那就絕無僅有了,就算是皇宮大內也是一樣。所以,除非顧禦醫對於升官沒了,否則,他就一定會上當。隻是,象顧禦醫那樣張口功名閉口身份的人,怎麼可能沒有這種呢?謝宏心裡篤定得很,隻要自己提的要求危及不到顧家根本,顧禦醫都不會放棄的。——————————————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大家喜歡小魚寫的文了,感謝大家的支持,期待更多的支持,繼續求點求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