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玫文吃了一口後,皺起了眉頭,感覺很鹹,完全無法下口,但她還是吃了下去。老太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神色,嘴角挽起一般人看不出來的冷諷,繼續舀起一勺喂著。李玫文抬起頭看著她,輕聲說道:“我飽了。”老太婆聞言一愣,臉上那虛假的笑容眨眼間就消失了。她端著碗,抬起手就是扇了她一耳光。李玫文痛的轉過頭,咬著牙,有些懵。老太婆瞪大了眼睛看著她說道:“你必須吃!我都是為你做的。”李玫文緩緩轉過頭,雙眼含著淚光,看著阿婆。微張著嘴唇,有些難以置信,也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樣。老太婆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舀起一勺子,伸過來輕聲說道:“來,你必須吃。”這一次,李玫文沒有拒絕,而是張開嘴吃下了,但她一直看著阿婆,想將她看穿,看穿她心裡究竟想著什麼。老太婆看到她吃了後,頓時笑了起來,誇讚道:“好姑娘。”玩偶就要有一個玩偶的樣子,怎麼能反抗呢?阿婆繼續說道:“我不需要兒子和孫子了,他們拋棄了我,移民了。你比他們好多了,必須要永遠在這裡陪著我。”楚凡三人站在陽台麵前,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大家已經明白,如果李玫文就是李敏的話,那麼對麵的公寓樓,就是她曾經的記憶。而這記憶已經與怨恨交雜在一起,所以才出現在楚凡麵前,也許無法解釋這種現象,但他們知道,這一切,也許真的隻是剛開始。因為這才是第二天。老太婆喂完之後,自然的走到陽台,朝四周看了看,似乎並沒有看到楚凡他們,隨手究竟窗簾拉上,再也看不見裡麵了。楚凡等人也是回過神來,靜靜地看著對麵一整幢樓。他心裡大概有了一個答案,那就是所有的因果線,都在那裡。死的人,都會出現在那裡,繼承著因果線的浮現。“那個阿婆昨天我們開門的時候不是看到了嗎?”良久,郭白才突然說道。梁墨點點頭,“沒錯,就是她,我有印象的。”楚凡也知道那個阿婆昨天是見過的,想到這裡,他不由微眯起眼睛,似乎猜到了什麼。章平和那個老大叔都在那公寓裡,但其實都已經死了,魂都在那裡。然而那老太婆並沒有死,可為什麼會發生剛才那一幕,是預示著什麼嗎?楚凡歪著腦袋,看著正麵玻璃窗的影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他突然明白了,怨恨,總有個源頭啊。也就是說,那個老太婆會死!李敏會來殺死她!想到這裡,楚凡轉身就要去找到那個老太婆,然而剛走出去一步,就又停住了。“怎麼了?”郭白問道。楚凡猶豫了一下後,便將剛才所想的推測說給郭白梁墨兩人聽,然後道:“那個老太婆現在還沒有死,有兩個選擇在我們手裡,一個是救她,一個是裝作不管,繼續苟且的待下去。”“去救她?!”郭白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楚凡,“我說楚哥你是不是腦子壞了,那個老太婆有必要救嗎?剛才那一幕你又不是沒看到,這都是報應,管那麼多乾嘛,是生是死都是因果線上的怨恨,我們要是去乾涉,估計死的更快吧。”楚凡搖搖頭,“我想阻止一下,看看會發生什麼。”“不行,我不去,要去你去,我郭白雖然不怕死,但並不代表會去送死。”郭白說道。梁墨聞言直接踩了他一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不怕死,不怕死你慫什麼,會長不是給了你幾張符隸嗎?他要是知道危險還會讓你去送死嗎?”聽到這裡,楚凡不由摸了摸鼻子,擺擺手道:“好了梁墨,郭白的性子我了解,而且確實蠻危險的,你們兩個就都在屋裡好了,我的天賦通幽道眼可以以防很多危險的,你們跟著來確實危險。”說完,楚凡也不打算再多什麼,直接打開門出去。他了解郭白,這家夥什麼不怕死,說白了就是怕死,但他並不是責怪郭白,相比較的,他更希望他們兩個能夠活下來。郭白看著楚凡離開的背影,有些沉默,沒有說話。在一旁的梁墨狠狠瞪了他一眼,說了一句:“我真是看錯你了,轉身就跟著楚凡上去。”郭白聞言苦笑了一聲,歎了一口氣,“唉,楚哥,不是我幫你,而是我……”楚凡和梁墨兩人前腳剛走,屋子裡的燈光陡然一閃,頓時黑暗下來,隻留下郭白的心跳聲和時鐘轉動的滴答聲。郭白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已經淌汗,腳掌頭皮發麻,全身出虛汗,他知道。她來了……第一天的時候,他就差一點死了,但她並沒有殺死他,也許是時間不到,也許還有利用價值,無論怎麼樣,他確實是沒死。能夠活下來的原因並不是楚凡救了他,而是李敏沒有殺死他。而是附在他身上,關注著他們,想看看這突然出現的三個人,到底要做什麼。“呼——”一陣陰冷的風刮過,窗簾被吹了起來,本來關上的玻璃窗,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周圍的空氣陡然間下降了十幾度一般,即使是郭白也感受了寒冷,從心裡止不住的寒冷。“喀嚓!”一道骨頭摩擦的聲音,出現在郭白身後,寂靜中,陡然間的聲音嚇得郭白渾身起雞皮疙瘩,他不敢轉身回頭看,渾身僵硬冰冷,更是不敢動彈絲毫。“喀嚓!喀嚓!喀嚓!”隨著一連串骨頭摩擦的聲音響起,一隻冰冷的手放在了郭白的脖頸上,他的頭皮頓時一炸,聲音顫抖著說道:“李……李姐,我們並沒有惡意,也不想乾涉什麼,楚凡和梁墨他們兩個都是警察,都是正義的,不是和那些居民一夥的。還……還有,李安鈴我們也照顧的很好,隻是楚凡說,還有一個鬼魂糾纏著她,我們也沒有辦法呀。”郭白嘚嘚瑟瑟的說完這一句話,就像是用儘了所有力氣一樣,背心一轉眼就浸濕了,渾身冰涼,就連呼吸都似乎快喘不上氣了。他沒有回頭,但他知道,在他的後麵,有一個身穿血色連衣裙的女人,亂糟糟的頭發掩藏了她的蒼白麵孔,而那麵孔上,有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死死盯著他。那冰冷絕望的怨恨,郭白就算沒有回頭看,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僵硬的,沒有說話。沉默了許久後,郭白突然察覺女鬼已經走了,走的毫無動靜和知覺,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後空蕩蕩的,女鬼確實是已經走了。郭白頓時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狼狽的呼吸著。特娘的,差一點就尿褲子了,他攤開手,看著手中已經被汗液浸濕的符隸,暗想著這玩意兒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了。搖搖頭,也沒有多想,隨手放進兜裡,便躺在地上不想動彈。無奈的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雙眼中帶著迷茫和絕望。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選擇了,女鬼強迫性的讓他告訴他們這些人的目的,雖然有關於死亡大學的信息不能說,但至少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卻說清楚了。對於生存下去的這個目的,一開始女鬼也覺得詫異和奇怪,但也並沒有多問,而是附在他身上,就一直在一旁靜靜地關注著他們。李敏的厲害,就連楚凡的通幽道眼也沒有看出來,這就讓他知道,這女鬼,並不是他們這些被禁錮了修為的人能夠防範的,隻要遇上,就是死亡!然而他們現在竟然還選擇去接近李敏,這跟找死沒什麼區彆。但卻又不能明說,所以這兩天下來,郭白一直都暗示著楚凡梁墨兩人最好選擇不要去這麼做,然而不知道是他的意思表達的不清楚,還是楚凡看不來,總之就是避免不了他們一步步接近死亡。最後,就發生了剛才的事情。女鬼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它剛才的離開,郭白知道,它是去找楚凡他們了。而他,反而活了下來,因為在它的眼裡,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抗的能力,隻要想殺死,就隨手能夠殺死。郭白閉上眼睛,想著這兩年來,再死亡大學所發生的一切,從一開始認識楚凡起,到現在,似乎,自己並沒有因為來到這死亡大學而後悔。要說後悔,隻有一開始的時候,要說絕望,似乎自己都習慣了,但每一次都這樣過來,而這一切,都在楚凡的帶領下一步步走到現在。想到這裡,郭白突然睜開了眼睛,直接爬起來站起,又從兜裡拿出軍刀和符隸,歎了一口氣說道:“是啊,我就是有點犯賤,賤到自己去送死!”說完後,他二話不說就衝了出去,必須要追上楚凡他們,至少要死,自己絕對不要落單!在一個小時前,楚凡和梁墨離開房間後,便徑直朝那老太婆的屋子走去,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就是住在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