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開始重新認識尼克,不是以前把他當成一個物種來研究,也不是把他當成情人去遐想。她不知道尼克到底是什麼樣的,但是像以前把他當成情人太浪漫,也不切實際。把他當成研究對象又太冷漠。她覺得要改善尼克跟她之間這種扭曲的關係就應該從現在開始,越早越好。強迫尼克向人類一樣生活是錯誤的,他可以學習人類的智慧,這有利於他們能在這個原始的世界裡活得更安全,更方便。但這不代表他就應該像人類一樣思考,模仿人類的一舉一動。楊帆反省了自己這段時間的作法和想法,她認為自己的痛苦全都來自於她想從尼克身上找到‘人’的感情,她在用‘人’的標準去要求他。可尼克不是人,他的一切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她要想知道真正的尼克是什麼樣,真的想跟他一起活下去,她應該把尼克當成一張白紙,重新認識他。楊帆把以前那尼克的猜測全部推翻,她不能期待他對她有感情,她應該教導他學會感情。她相信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是有感情的,隻是表達的方式不同。所以她和尼克最重要的問題還是溝通。她開始改變對尼克的方式了。先從一些小地方做起。比如她想讓尼克過來時就一邊叫他:“尼克。”在他看她的時候一邊伸手招他過來一邊說,“過來。”她想讓尼克記住幾種簡單的話。“給我。”她向他要東西時就張開雙手,一邊抓握一邊說這兩個字。“過來。”這個字最常說,她張開雙臂等他過來時就抱住他。“吃。”這個字伴隨的就是食物,她每說一次就會喂他一顆野果或彆的什麼。‘火’和‘水’這兩個字也是用燃燒的火堆和溪水、雨水來教尼克的。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尼克’、‘過來’、‘給我’這些話他記熟了,可是‘火’、‘水’、‘吃’這三個他弄混了,當楊帆對他說‘火’時,他的反應是去打獵,然後升火烤肉給她吃。‘水’和‘吃’也一樣,說‘水’時他就會去找溪水,說‘吃’的時候他去采野果。楊帆本來是想用最給引起尼克注意的東西開始教起,現在這個結果也不知道是好是壞。目前的成果是她再叫他的時候隻要喊一聲就行了,動作什麼的倒是不用錯了。這說明他確實記住了那些話代表的意思,雖然理解的有點問題。然後她也開始學尼克的話。他不會說話,平常表達感情就是喉嚨裡發出咕嚕聲。她學了幾次就能模仿的維妙維肖,結果就是當她對著他發出咕嚕聲時,不管他在做什麼都會放下過來抱起她,用尾巴溫柔的圈住她。她也可以用咕嚕聲來表達感情,這個就跟女孩子平常用‘哼’來撒嬌一樣,簡單的音節能透出很多意思。可尼克的處理方式都一樣,就是過來抱她。有一次她試著在他烤肉的時候在他旁邊發出咕嚕聲,他把烤肉放下,過來把她抱過去,然後用尾巴圈住她,再繼續烤肉。她在他烤肉的時候一直在他背後咕嚕嚕,結果他就用尾巴玩花樣逗她,一會兒用尾巴拍擊她的小腿,一會兒在地上掃來掃去。最後楊帆順著他的尾巴騎到他的背上去,他就用尾巴支在她的後背上免得她栽下來。她從背後捏他撓他揪他,他就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來安撫她。那天肉烤好後,他先把最嫩的一塊喂給她吃,等他開始吃的時候還一直看著她,喉嚨裡一直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大概這個咕嚕聲就相當於‘我愛你’。楊帆讓這個甜蜜過頭的想法在腦海中停留了一分鐘後掃去,理智的判斷從喉嚨裡發出咕嚕聲等於尼克森人這個時候沒有威脅,代表他不想攻擊。可能隻會在親密的時候使用。那天以後,楊帆常常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尼克很高興。他每天都給她帶回鮮花、野果和蛋,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隻要是他認為她可能會喜歡的大概都讓他從森林裡帶回來了。他喜歡把這些花草樹枝堆在石洞裡的草窩邊,楊帆早上醒來後總能聞到果香和花香,她的早飯就是這些甜蜜的野果,有時她試著吃花,結果發現一些花也可以吃。她又找到了很多可以吃的野果,像以前那樣把它們切片曬乾儲藏起來。她讓尼克給她做了很多像甕一樣的石器,把冬瓜大小的石頭掏空就行,她把野果乾放在裡麵,然後放到她的儲藏洞裡。她猜尼克給她帶回來的野果野草要麼是他吃過知道沒有毒,要麼就是森林裡的小動物吃過,因為她發現他隻是在打獵的時候順便吃一些森林裡東西,都是隨手摘過來就塞進嘴裡,有的馬上就吐了,有的他會再多摘點吃。她跟他去森林裡的時候就趴在他的背上,看著他一路走一路拽旁邊生長的植物的花或莖。她以前以為他的主食是肉類,現在看來他也不是完全不吃其他的東西。有時他會直接蹲到地上挖,挖出一些植物的根後就直接把它掰開,然後他自己一邊吃一邊塞給她,她就知道這個是可以吃的。她發現尼克幾乎沒有不吃的口味。他給她的那些植物的根、莖、花、葉,裡麵什麼味道的都有。有的苦澀,有的澀辣,有的淡而無味,更多的是發甜。她不知道他的舌頭上有沒有味蕾,因為有的他給她了,她出於信任吃了,接著就會忍不住吐出來。然後他就不給她那種了,可能認為她吃不了。但楊帆認為他給她的東西應該都是對身體有好處的,所有後來她都強迫自己吃下去了,還會帶回去曬成乾儲存起來。她不知道它們的用處,也沒辦法一一去試驗,但是自從到這個世界來以後,除了下黑石山後那次曬傷外,她沒有生過一次病。她認為這裡有很大原因在他給她吃的各種食物上。這裡沒人能幫她看病,也沒有藥物,她隻能靠自己的身體,儘量不生病。有一種長得像白菜的很多葉子的植物味道很苦,她第一次根本連咬都咬不下去。這種植物在森林裡長滿了一片小小的山坡,多得不得了。她見過其他小動物去吃,就連尼克也吃它,她認為它一定是可以吃的。她強迫自己吃它,生吃和煮著吃都試過了,苦味一點都沒減輕。但她覺得要是她能吃得下去,那滿滿一小山坡的這種植物都可以儲存起來了,她就可以吃很長時間了。她一直想找更多的野果或菜來吃,這種植物她不能放過。在堅持吃了半個月後,她覺得自己已經能麵不改色的吃完一整棵了,然後她就帶著尼克把那一片能采回來的這種野菜都采回來了。她叫它苦菜。她把苦菜切成小段,葉子的部分切成條,曬乾後放在石甕裡,她存了十幾甕,覺得這至少可以支持兩個月或更長時間。現在,她終於找到一種蔬菜了。尼克喜歡新鮮的苦菜,曬乾後他就不吃了。她在吃烤肉的時候就著它吃,覺得它挺能擋油膩的,而且那些乾柴的肉就著它吃起來好像就有點滋味了。苦菜長得很快,過了段時間她和尼克再去那個小山坡時看到又冒出來一大片苦菜來。她就繼續采回來曬成乾,她發現每當她采光那片苦菜後,隔上十天左右又會長出來更多。後來她發現苦菜附近有一種矮樹,上麵的葉子很小,對生,灰褐色。她把那種矮樹的樹葉摘下來嘗了嘗,味道意外的好,又嫩又脆。尼克沒有說不讓她采這個,那這種樹葉應該也能吃。她先采了一小包帶回去,在溪水裡洗乾淨後晚上就著烤肉吃。然後她試著把這種葉子曬乾,發現放在這麼大的太陽下曬了五六天也不見一點變化,再拿起來吃,口感也一樣,還是又嫩又脆。楊帆的眼睛頓時發亮了!這種樹葉簡直太方便儲存了!她每天都跟著尼克去森林裡采一小包回來,然後放到石甕裡,她覺得這種不用曬也能儲存的樹葉太好了!可是放在石甕裡不見陽光的這種樹葉卻發生變化了,幾天後,當楊帆打開石甕準備吃的時候,樹葉發白了。先是邊緣發白,然後慢慢連葉心都開始發白。她不敢吃了,隻好把存了三個石甕的樹葉全扔了。扔掉這些白費功夫采來的樹葉,她覺得很可惜。“沒關係,下回現采現吃吧。”楊帆倒掉最後一甕樹葉,歎了口氣,抱著空石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