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急,很大,雨珠幾乎連成一條線。眼見著那個黑影越來越近,慕白也在猶豫著是否要搶先出手。很明顯,如果等對方靠近後再動手的話,他是有些吃虧的,屋棚內的環境並不是個適合戰鬥的對方。“喝。”慕白吐氣出聲道,伴隨著他的聲音,人也像離弦的箭一般,猛的衝了出去。“吱——吱。”鬥大的拳頭離目標不過一寸的距離,慕白不由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來人套著一件寬大的雨衣,看上去四四方方的,在傾盆大雨的遮蔽下,遠遠的瞅著,倒也依稀有著一絲蟲子的影子。最為關鍵的是,初始楊帆與慕白二人並沒有預料到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還會有人冒雨前進。那小子一定是故意的。胸口有些氣悶,這卻是方才他用力不小,突然收手,難免有些狼狽。慕白沒好氣的瞅了一眼那一臉平靜相的楊帆,直覺告訴他對方一定早就看出了些什麼。鬨了這麼大一個烏龍,慕白也不好意思說些啥,搖了搖頭便轉身向屋內走去。嗒嗒。那人仿佛才從方才的變故中清醒了,趕緊向跟了上去,由於頭頂的雨帽將其整張臉蓋了起來,所以誰也不知道內裡人是副怎樣的表情。“大少,你也忒不厚道了,既然早就知道那不是...沒什麼危險,明說不就好了。”慕白一邊埋怨著楊帆,一邊卻在想著解釋的話,怎麼也得給那人一個說法不是。楊帆笑了笑,把頭轉向了慕白的身後,來人在進屋後已經把頭罩揭了下來。這是一個大約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臉上帶著一抹病態的白皙,額骨凸顯,顯然是很長時間都處於一種半饑餓的狀態。看到屋內盤坐著兩位身體強壯的男子,小姑娘明顯有些害怕,慢慢的走到了一個靠近角落的地方蹲了下來。“咳咳,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是什麼蟲子,你說,下這麼大的雨,你一個大姑娘到處亂跑的啥。”慕白的麵相雖說算不上英俊,但也絕對不算凶惡,隻是那一身可媲美健身教練的體型太過讓人震撼,是以小姑娘隻是用一種戒備的眼光看著對方。瞧著這副局麵,慕白乾咳了兩聲,卻也不好繼續再說下去。“丫丫,冷不冷?”待小姑娘把雨衣取下,屋內其他幾人才發現,在小姑娘的背後居然還背著一個歲數更小的女孩,掛不得剛才慕白看她是那麼的臃腫,在她身後小女孩那雙圓滾滾、黑溜溜的大眼睛十分好奇的打量著屋內的其他人,一點都不認生。“姐姐,丫丫不冷。”跟姐姐相比,丫丫看起來要健康許多,雖然聲音仍舊帶著奶聲奶氣的味道,卻也有幾分懂事的味道。“咕——”一道並不算太響的肚鳴聲從小姐妹那傳出。“丫丫乖,等拿完東西回去後,姐就給你做吃的。”“恩。”姑娘給妹妹用雜物弄了一個坐墊後,便開始忙碌了起來,隻見她跑進了裡麵,半天才推著一個足有她半個身子大的油箱走了出來。隻是這短短的幾步路,就把小姑娘累的氣喘籲籲。楊帆與慕白很快就猜到了小姑娘想做些啥,她在把油箱推到了加油的地方,踮起腳尖,熟練的向著油箱內注著油。“小姑娘,這麼大個油箱,再裝汽油的話,你怎麼把它弄回去啊。”雖然不知道小姑娘要把油箱推到哪裡去,但想必也不是太近,以對方推一個空箱尚且是如此吃力的體質,又如何能將其裝滿油後拖走。姑娘聽到這個聲音,動作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但隨即又繼續動起手來。慕白輕輕歎了一口氣,卻是沒有再繼續出聲。“給,給你。”蘿莉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把手中烤好的番薯從鐵叉上取了下來,一路小跑到小女孩的身邊,硬邦邦的說道。女孩嬌小的鼻子大力抽動了幾下,可愛的臉蛋上絲毫不掩飾那幾乎就要流口水的神情,但她卻還保存著一份理智,大聲嚷道:“姐姐,這裡有壞人,拿黑乎乎的東西來騙丫丫。”聽到妹妹的呼喚,小姑娘在第一時間放下了手中的事情,飛似的往這邊跑。警惕的看了一眼那帶給人莫大威脅的兩個青年,小姑娘護犢般的站在了妹妹的身前,怔怔的看著對方手裡烤的黑糊糊的番薯。“給你們吃。”小蘿莉似乎極力想做出一個笑臉,可臉龐始終太僵硬了些,隻看對方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的表現一定很差勁。姑娘的真實年齡應該是比小蘿莉要大上一些,可是由於長時間營養不良的緣故,模樣便看起來比較顯小了幾歲,與後者差不多。麵對小蘿莉的善意幫助,小姑娘遲疑了一下,隨即回過頭看了妹妹一眼,眼圈不禁一紅,卻強忍著沒有流出淚水來,“謝謝。”伸手將還有些燙的番薯接了過來,她的雙手冰涼涼的,自不會把這些許的灼熱放在心上。慕白作勢想要站起來,卻被身旁的楊帆按了下去,並示意前者繼續看下去,這事就讓小蘿莉來處理吧。一直以來都很為小蘿莉的性格所困擾,今天的事說不定就是一個了解並改變她的契機。“來,丫丫,這是烤紅薯,很香的,張嘴。”姑娘細心的把紅薯皮剝了下來,並用一塊小藍布包好,然後才小塊小塊的將裡麵的肉喂到妹妹的嘴裡。“吧唧”“吧唧”的聲音很快就從小女孩的嘴裡傳了出來,間歇還夾著一些“咯咯”的笑聲。姑娘與小蘿莉兩個都不是話多的人,但在給妹妹喂食物的時候,還是慢慢展開了一些交流。大半都是小姑娘在說,小蘿莉隻是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原來這一對小姐妹也是在第一次蟲潮爆發中就喪失了雙親,這幾個月來都是靠著幾位叔伯的接濟才能存活下來,但現在這個世道,誰家又會有隔夜的糧食,那些親戚同樣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過著,所以,作為姐姐夢籮,就常到這裡來弄一些汽油回去,碰到有需要的人還可以換取點食物,再不濟,自家用來取暖也是可以的。從小夢籮的嘴裡,楊帆二人知道這間加油站似乎也是她父母以前的產業,不禁一陣唏噓,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被蟲子給毀了,在世界各地,這樣的事情又不知發生了多少遭。蘿莉在最初也隻是感覺對方自己有點點像,所以才會主動的拿食物給對方,在聽完夢籮的話後,臉上也不禁浮起了一抹悲傷的神色,對方的感受她能夠理解,因為她自己也經曆過。如果不是他,或許自己的日子會比她過得更加的淒慘吧,小蘿莉莫名的朝楊帆投去了一瞥感激的目光,後者雖是不明所以,但還是笑著點了點頭。過了大概兩個鐘頭,雨終於停了,楊帆等人也要繼續上路了。依小蘿莉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帶著她們倆一起上路,這一點楊帆就沒法答應了,他們此去京城,行程足有數千裡路,又不是去玩,帶兩個拖油瓶像什麼話。吉普車緩緩的發動,一行三人再次上路。雖然未能帶那對小姐妹一起上路,但在小蘿莉第一次換上懇求的神態下,楊帆還是給對方指了一條明路,在這裡正南十公裡遠的地方有著一個政府修建的避難營地,小夢籮可以帶著妹妹一起到那個地方去,那一袋數十斤重的番薯則是留了下來當做對方路上的食物。至於之後的事情就不在楊帆的預料之內了,一切隻有靠對方自己。隨著第二次蟲潮的偃旗息鼓,路麵上的汽車和行人卻漸漸多了起來,有的是原先的營地被蟲子攻破,不得不尋覓新的棲身之處,有的是卻是在這一次的蟲潮中北嚇破了膽,準備投奔更大的城市尋求庇護。不過這兩種人都不會跑的太遠,多半是在省內,或者相鄰的兩個身份的交界處,像楊帆這般孤零零的一輛車就想要橫跨數個省份直達京城,說出去怕也是沒多少人相信。出發前楊帆還是想的太樂觀了些,以為至多三天就可以到達首都,但實際上,楊帆等人一共用了七天的時間才進入河北境內。一路上發生了很多事,雖然都並不是一些很大的事情,卻是十分的耽誤行程,看的多了,人的心腸也漸漸的變硬了起來,否則哪怕是到了現在,能否走完一半的路程也很難說。北方的冬天與南方是截然不同的,這個時節,大地已是裹上了一層銀裝,嗬氣成冰絕不是一句玩笑話。雪層沒入人的膝蓋,沒有以前那龐大的掃雪隊伍,下車徒步行走已是成為了唯一的選擇。好在三人都不怎麼畏寒,身體素質遠超一般的人類,距離首都也不算太遠,咬咬牙,一天後應該就可以在首都圈裡洗洗身上的風霜了。看著那一望無際的雪色地平線,楊帆直有一種仰天大呼的衝動:“北京,我來了。”PS:楊帆半跪在冰天雪地中,大吼一聲,“求訂閱,求月票,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