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身影,明顯是一個女子,銀絲長發披肩,垂落在雪地,背對著蘇曈等三人。即便變成一座冰雕,她依然舉世無雙,單是背影便讓人著迷,忍不住想要去看她正麵,想看看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張美豔!”蘇曈定在原地,眼睛濕潤,聲音微微顫抖,不敢再前進一般。多少個日夜,夢回故鄉,看到她站在人群中,那麼孤單。她一直在等自己,不離不棄,為了他,義無反顧踏上星空之路。為自己,為赤影等女,一夜白了頭。她從一個陽光明媚的女孩,變成一個眼中滿是睿智的姑娘。“張媽媽……”小仙女和蘇曈一樣,認得張美豔的背影,至死不忘,大哭著奔向張美豔。“撲通”一聲,還沒跑幾步,小仙女摔倒在地,卻渾然不顧,滿臉淚水爬起,跌跌撞撞。炎武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前方那個女子,孤孤單單,坐在這冰冷的天地間,化為一個雕塑,一動不動,銀絲如瀑,像是垂落九天,並定格在那一刻,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蘇曈一步步向前,步履蹣跚。以王者的修為,走到這,不知道這姑娘是怎麼走的。蘇曈心如刀絞。九十年前,她就已經坐在這了嗎,一直在等待自己。可是,那時候自己在乾什麼?在洞府世界內,兩耳不聞窗外事,沉浸在修行中。那麼多時間,自己忘了她的存在,完全想不到她正在這裡受苦,化成了一座萬年冰雕。小仙女跪在冰雕麵前,哇哇大哭,伸出小手,想要觸摸冰雕,卻又不敢,怕一碰,冰雕就碎了。冰雕中,女子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清晰可見。嬌顏上帶著一絲明媚的憂傷,左手掌中托著一株通體紅色的樹苗。她身上,再無生息,比那冰山還冰冷。蘇曈跪坐冰雕麵前,雙拳緊握,抵在冰地上,仰頭望天。不是說她們沒事嗎,為什麼身上一點生命的氣息都沒有?被凍在這九十年,還有存活的希望嗎?參倩一個妖孽聖者,在後方半天多路程外就已經倒下,張美豔、赤影和玲她們怎麼可能在這冰鎮九十年而無恙?縱使炎武這樣神經兮兮的人,此時也很沉默,緊握拳頭。禁區為何被稱為禁區?被逼入禁區,不倒萬不得已,誰會進來,還深入這麼遠。“出來,出來啊,你不是說她們沒事嗎?為什麼會這樣?”蘇曈怒斥蒼天,悲痛欲絕,捶打大地,鏘鏘作響。冰地比法寶還堅硬,堅不可摧。魂海靈台上,紅女也不見人,蘇曈很無助,不知道該怎麼辦,四處張望,似是在尋求幫助。忽地,他爬向張美豔右手邊。她蔥玉般的手指伸出一根,正是食指,保持指地的姿勢,點在雪地裡。冰穀常年下雪,積累卻總是不過半尺厚。蘇曈刨開積累,雪地上露出四個字。“在水一方。”字跡由嫣紅的血寫下,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依然鮮豔如初。在水一方,是什麼意思?蘇曈俯在地上,雙手呈捧狀,像是想要捧著那四個字,眼中無助。“還有兩個嫂子呢?”炎武也看到這四個字了,提醒道。蘇曈一怔,隨即明白了什麼。先知張美豔,這是在暗示赤影和玲所在地嗎?“給我開!”忽地,蘇曈怒吼,神力降臨,一片真實的世界籠罩冰穀,轟隆隆作響,鎮壓四方。“噗~”神力世界剛降臨,蘇曈便張嘴吐出一口鮮血。冰穀世界,環境惡劣,神力世界降臨非常困難,炎武的真界領域法寶甚至在這都無法催動。不然,有真界領域保護,他們四人前進也不會這麼辛苦,參倩還倒在後方,無法再向前。冰穀有許多岔道,紅女隻說過,沿著主道走幾天,一切自然便可知。張美豔書寫這四個字,是在暗示赤影和玲所在地。如果是在主道上,或許,她就不用這樣暗示了。蘇曈大概也猜出一些來龍去脈,張美豔和小仙女失散,但她看到一角未來,尋到這來找赤影和玲,並給他留下指示。她也不是無所不能,隻能做到這,甚至還把自己也搭進來。“在水一方,有水的地方……”蘇曈再次神力構建世界,隻有這樣,他才能在能見度不足百米的冰穀找到赤影和玲。在自己的領域中,蘇曈無所不知。隻要領域所到之處,一切儘收眼底。“噗~”蘇曈再次吐血,但神力世界成功降臨,並緩慢延伸開去,十裡,百裡……這個過程中,蘇曈很痛苦,口鼻溢血,甚至到最後七竅流血,非常的淒慘。但他不放棄,低聲怒吼,繼續搜索。冰山上,冰原中,冰穀間,洞**……一個地方也不錯過查探。小仙女停止哭泣,艱難地給蘇曈擦臉上的血。她知道,爸爸這樣的人,才是真男人。為自己的女人,可以下跪,可以痛哭流涕,也可以赴死。為了找到赤影和玲,他不惜一切代價。“噗~”正緊閉眼睛,眼中不斷流出鮮血的蘇曈,忽然噴出一口鮮血,嘴中大叫一聲:“水,我看到水了,在……”還沒說完,他便一頭栽倒在地,口,鼻,眼睛,耳朵,不斷溢出鮮血。“爸爸……”小仙女滿臉都是蘇曈剛噴出的鮮血,抱著蘇曈的腦袋嚎啕大哭。炎武眼神複雜地看著蘇曈,他窺探到一些蘇曈的過去,但並不是很了解蘇曈。那麼多“女神”情願跟著他,不是沒道理啊。為了找到兩個幾乎可以說死去了的女人的屍身,他都毫不猶豫鋌而走險,這麼拚命,不知道這樣會死人嗎。“我看到水了,但還沒看到她們……”蘇曈口中喃喃著:“扶我起來,我還要找她們。”小仙女哭著搖頭,她舍不得,不想讓蘇曈這麼拚命。蘇曈眼神看向炎武。“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支持你。”炎武一歎,將蘇曈從小仙女懷中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