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離鐵人學和育英學的比賽還有一天。鐵人學的校門口,曹洪正站在這兒,他是校足球隊的隊長,這個時間就快臨近早上的訓練了,可他卻沒有進學校,就站在校門外,站了很久。他抬頭看著校門上方的“鐵人學”四個大字,一直看著。周圍來往的同學也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有些人還往他所看的地方看過去,除了看到學校名稱之外,啥都沒了。也不知這位老隊長到底在看個什麼。“隊長,你流鼻血了嗎?”隊友李成從遠處走來,看到曹洪抬著頭望天。“沒有。”曹洪把頭低下。“那你看著天上乾嘛?”“我在看學校的牌匾。”“牌匾?”李成也看了幾眼:“沒什麼特彆的啊。”曹洪歎了口氣:“你知道嗎?我現在很留戀學校。”李成笑了起來:“怎麼了?我記得我們的老隊長不是一個很愛學習的人。”曹洪也自嘲般的笑道:“因為我高了。”李成笑不出了。每一個高的學生,在最後一年總會有些感觸,感觸這個單純而又青澀的高年代。普通的學生尚且如此,更彆說校隊的運動員了。曹洪歎道:“今年是我最後一次衝擊全國大賽,一旦失敗,就沒有會了。”李成不知道怎麼安慰他,隻是說:“這不是預選賽還沒結束嘛!怎麼就說這種話了?”“我們目前的戰績並不好,僅排在第五位,要跟育英學、聖鼎一高和嶺安一爭奪出線權。新光學我們就不用想了,他們肯定會獲得參賽資格的。”“放心,我們還有希望。”“我知道,可我作為一個高的學生,在這種時候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就像一些年紀大了的老人,想的事情和年輕人完全不一樣。”李成拍著他的肩膀:“你才十八歲而已,哪裡老了?”曹洪卻說:“你才高一,不會明白我的想法。等到你也讀高了,就會明白了。”現在的李成的確不懂,曹洪在校隊的年不可謂不努力,可是,由於大連高足球界競爭太大,除開獲得過全國冠軍的“六大熱門”不算,還有五支球隊都參加過全國大賽!每一年的預選賽上,都有一到兩支熱門隊伍和全國大賽無緣,去年就是鐵人學。曹洪在鐵人學的年間,隻有高一那年參加了一次全國大賽,可惜在八強就被淘汰出局了。這年來,鐵人學的戰績算不上輝煌,讓他們還能被媒體記住的原因,某種程度上是因為他們傲人的曆史,還有便是他們是全市所有球隊,戰勝新光學次數最多的一支。隻是最近幾年,他們再也沒有贏過新光學。今年的預選賽再次和新光學相遇時,連續第四次輸掉了比賽。曹洪也很自責,就在與新光學的比賽結束之後,他主動找到梁飛教練,交出了自己左臂上的袖標。但是梁飛又重新為他戴了上去,還對他說,整個鐵人學,隻有他才配得上隊長身份,讓他做隊長不單是教練的意思,也是全體隊員的要求。李成抱起雙:“好啦,老隊長,不要這麼多愁善感,明天的比賽隻要擊敗育英學,我們就能升至第四位。如果以後的比賽聖鼎一高和嶺安一輸了,那咱們鐵人學就能以第二名的身份去全國大賽了。”曹洪皺著眉頭:“你想得倒是很完美。”“這不是我亂想,足球場上什麼事不會發生呢?想想2005年的利物浦,1999年的曼聯,都是在認定必輸無疑之時反敗為勝的。”“那不一樣,他們可以自己掌控比賽。我們卻不行,就算我們取得兩連勝,也還得看彆人的臉色。”對此李成也很無奈:“自己的命運不能自己控製,掌握在彆人裡,那種感覺確實不好受。”曹洪苦笑著說:“那也沒辦法,我們不能怪彆人太強,隻能怪自己做得不夠好。”李成也望了一眼學校的匾牌,突然覺得那四個字很刺眼。今年,他們也會不會像去年那樣,止步於預選賽呢?“隊長,走吧,訓練就要開始了。”李成催促道。曹洪沒說什麼,點了下頭,和李成一起走去了球場。午時分,育英學的食堂裡,現在剛剛放學,學生們拿著碗筷排著隊打飯。初部和高部的學生在一個食堂吃飯,儘管食堂有兩層樓,但還是顯得有點擁擠。張述傑午從不回家吃飯,一是嫌麻煩,二是耽誤時間,因此就留在學校吃午飯了。他打好飯走到陳子華身邊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嚴濤和周瑩也先後端著飯過來了。校隊的成員多數是走讀生,但這其有一部分人離家較遠,午都是選擇在學校吃飯。今天育英學足球隊的訓練仍是在適應新的戰術,場的攔截防守,邊後衛的插上進攻。在經過了幾天的演練後,他們已經熟悉了很多。老實說,這幾天的訓練強度稍微大了點,安榮見大夥兒有點累,便宣布今天下午不再訓練了,讓隊員們休息,準備明天的比賽。張述傑扭頭四下望了望,坐在對麵的周瑩問他:“你在看什麼?”“怎麼這幾天吃飯都沒見到王詩晗?她去校外吃了?”“不是。她不敢在星期一到星期五這幾天和我們吃飯了。”“為什麼?”“她的班主任叫她離我們球隊的人遠一點。”幾個人愣了一下,陳子華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周瑩解釋說:“她的班主任認為踢球的都是些不務正業的人,不愛學習,像王詩晗這樣的好學生,是不應該和球隊的人有太多交集的。”嚴濤聽到這話有點發火:“靠!怎麼能這麼說?”張述傑問道:“那王詩晗的態度呢?”“這還用問嗎?肯定是當班主任在放屁就行了,不然前天晚上她怎麼會和我們球隊一起拍照?不過她為了避免閒言閒語,平日還是會儘量的少找我們,但星期六的比賽隻要沒有太重要的事,她一定會來。”嚴濤夾著菜,塞進嘴裡,含糊不清的說:“初了,忙著考,她的做法我們能夠理解。”張述傑喝著湯,嘴裡還念著:“王詩晗他們那個班主任,和姚夢吟有得一比了。”周瑩真想舉讚同:“我覺得也是,都不喜歡踢球的學生。”陳子華感到好笑,嚼著飯說:“周瑩,王詩晗的班主任是男的女的?”“男的。怎麼了?”“正好,他和姚夢吟一男一女搭配,可以去表演二人轉,唱個雙簧。”“哈哈!”眾人大笑。安榮在笑聲走近,端著飯菜坐在了周瑩身邊:“明天就要和鐵人學比賽了,你們好像都很輕鬆?”嚴濤自豪又自信的回答:“我們是什麼人啊教練,還會怕鐵人學?我就不信他們真的是鋼鐵做成的。”周瑩卻問:“教練,你以前不都是回家吃飯的嗎?怎麼今天吃學校食堂了?”“今天家裡就我一個人,懶得做了。你們剛才在聊什麼?笑得這麼開心。”“沒什麼。”周瑩決定隱瞞,這些話讓教練聽到了就不好了。安榮看了下四人的表情,視線在周瑩臉上定格:“給我說說,是什麼事。我隱約聽到你們在說王詩晗,還有什麼班主任。”周瑩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說了出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說,詩晗的班主任認為我們球隊的人不念書,沒前途。”安榮不高興了:“怎麼沒念書了?我們的比賽和訓練又不是上課時間去踢的。”張述苦笑道:“話是這麼說,但是踢球的有幾個是成績名列前茅的?通常都是在遊位置,不上不下。”嚴濤也說:“踢球嘛,難免分心。所以教育局才會給球隊的人高考加分。”陳子華用裡的筷子敲了兩下飯碗:“其實對於大多數人來講,讀書真的是唯一的出路。有特彆的專長的人例外,但這類人畢竟是少數,比如一些球星。”張述傑聽了沒說話,像是在沉思著什麼,周瑩和安榮也沉默著,就連向來話多的嚴濤都隻是低頭吃飯。幾人再也無話,隻有吃飯的聲音。安榮吃完飯後,突然對大家說:“明天的比賽,你們先做替補。”“什麼?”人驚呼。張述傑奇道:“教練,這是為什麼?”“你們先彆驚訝,你們都很優秀,我這麼做自有我的原因。還有,我以前告訴過你們,我曾在職業球隊的預備隊裡當過教練,帶過不少球員,可是沒有哪一個能像你們這樣出色,真的。”幾人有些疑惑,安榮怎麼講起這個事情來了?這和鐵人學的比賽沒有什麼關係吧?安榮不管幾人迷惑的眼神,繼續說道:“就算現在把你們放進國內任何一支球隊的預備隊裡,再花上個年左右的時間,你們也能適應職業足球的。”安榮越說越遠,張述傑很想問他到底要表達個什麼。停頓了一會兒,安榮又接著說:“但國內的足球環境太差,黑幕太多,我在預備隊見過不少,以後若有會哎,你們現在還是好好的表現吧!在育英學的球隊裡,彆的隊員前途如何我猜不出,但你們個就不同了。如果真的有以後,記得好好珍惜,一定要證明給那些瞧不起足球隊的老師看看。”安榮說完就端起空碗走了。四個人在桌前,你看我我看你,回想起安榮的那番話,都是一臉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