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未亮,葉歡便從那溫暖的被褥之中醒了過來。此時床上隻剩下他一人,不見了璟兒的蹤影。隻是枕邊放著一張字條,寫著“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字條上的字跡娟秀,楚楚動人,散發著淡淡的幽香。葉歡放在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舒服的呻吟了一聲,沉默半晌,便是從那溫暖的床上爬了起來。“鬥爺,今天是個大日子呢!”葉歡站在窗前,一邊係著身上的衣扣,一邊喃喃自語般說道。“嗯,也會是個好日子!”說話時,鬥爺的身影也是緩緩浮現,看了看床上那隱隱可見的落紅,不由嘴角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璟兒在的這些日子,葉歡並未將納戒帶在身上,而鬥爺也是十分識趣,璟兒在時都會自動隱身不見。因而昨晚的事,他也是直到剛才方才知道。“若是我回不來,今後就幫我照顧璟兒吧!”葉歡穿好了衣服,窗外啟明星正亮,星光灑落在他那露出了成熟意味的俊俏臉龐之上,英武之氣令人心折。鬥爺聽得他話中的意思,心知葉歡自己對於這次的比武,也並沒有什麼把握,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放心吧,就算拚了我魂飛魄散,也不會讓那個冷寂岑動手殺你!”鬥爺對葉歡說道:“隻要你能有成就,為師這一生,也就無憾了!”“鬥爺,你知道我不會帶你去的!”葉歡望著鬥爺,這麼多年了,他已經熟悉了鬥爺的樣貌,那是刻在他心裡的。到了現在,葉歡自己很清楚,他對於鬥爺,一如家人。“你是怕我暴露了之後,冥域和聖域會對我出手麼?”鬥爺聞言苦笑了一下,歎息了一聲,坐在了椅子上,對葉歡說道:“彆擔心我,最重要的,是你能夠活下來!”“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如果這次我能夠戰勝冷寂岑,我一定會找到讓你複生的辦法!我一定會讓陽烏梓潼和你相認,讓你骨肉團圓!”葉歡望著鬥爺,忽然重重跪倒在地,“咚!咚!咚!”對鬥爺磕了三個頭,說道:“師傅,請成全我!”原本盤坐於椅子上的鬥爺,心神被葉歡這一聲師傅融化了似的,瞬間蒼老了許多,臉上露出了悲苦之色。他與葉歡相處十餘年,可以說亦師亦友亦父,而葉歡卻很少如此鄭重地稱呼他為師傅。這一聲師傅裡,飽含了多少的神情,恐怕也隻有鬥爺能夠明白。“你……”鬥爺望著葉歡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憐愛。葉歡雖然曾有過和鬥尊交手的經曆,但每次都是由鬥爺附身,或者有人出手相助。可是這一次比武不同,若是葉歡再借助鬥爺的力量,現場高手無數,一定立刻就能識破。屆時若是冥倫和駱冰都出手,就算是鬥爺,也無處遁形。而被收羅進兩域,就意味著鬥爺從此將在世界上徹底消失。葉歡就是知道這一點,才不讓鬥爺和自己一起去。因為他知道,這一次對於他是生死之戰,若真的到了危急關頭,鬥爺不會考慮後果,一定會出手相助。而若真的如此,葉歡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麵對餘生。“好吧~”鬥爺像是認命了似的,癱倒在了椅子上。沉默了半晌,才顫顫巍巍地從椅子上勉強撐起了有些虛弱的身體。他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但卻是充滿了悲傷,看了一眼葉歡,緩緩說道:“我會在這裡等你!”說罷,鬥爺化為一陣青煙,飛入了那放在茶幾上的金色納戒之中。轉眼之間,整個臥室之內,又變得空空蕩蕩。鬥爺的氣息猶在,而且那麼的綿長。“師傅,你放心,我一定不會丟你的臉!”葉歡看著那金色的納戒,心中也是湧起了一股淡淡的憂傷。深深吸了一口氣,平伏下那略有些激動的心情,由跪改坐,就地打出了循環決的修煉手印。月光悄悄摸進他的窗欞,一股厚重的戰意,在慢慢醞釀之中膨脹。……修多羅島,東北方,一處和城鎮化的環境截然相反的所在,天然猶如原始森林。鬱鬱蔥蔥的香樟樹,栽滿了這裡,地上並無道路,但卻可見許多新被踩出的泥濘。樹林之間,不斷有強者急掠而過,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寫滿了激動之色。他們的方向,都是一路向東,隱隱卓卓的林隙之間,可以看見遠處一麵巨大的灰色的牆體,像是世界的儘頭一般,橫亙在遠方。“老張,你怎麼看這次的比試?”“還用猜麼?一級鬥皇對戰一級鬥尊,這幾乎等於是自尋死路~葉歡此人真不知是怎麼想的,竟會主動提出這樣的約戰!”“話也不能這麼說,七色丹霞的靈丹誰能煉製出來?從煉丹大賽來看,葉歡這個人不簡單~我倒是看好他能打敗冷少島主,再爆出一個冷門!”“屁,阿空就會吹牛!你要真的看好葉歡,怎麼卻是下注買冷少島主贏?”“嘿嘿,看好歸看好,但是下注還是要買保險!”眾人說說笑笑,往那比武之地趕去,神情十分的激動和興奮。而幾乎所有趕往凱旋之門的人,都是這樣的心態和表情。沒有人注意到,有一行六人卻是悄無聲息,沉默著極速向那凱旋之門的方向掠去。“看來你這一次的比武,還真的是萬眾矚目啊!一個一級鬥皇的比武,居然能夠引起天下所有勢力的注意,僅憑這一點,你也足夠驕傲的了!”顧曼殊負手在後,緩步而行。身旁則是儘力催動鬥氣,向前飛掠的葉歡。一個極速,一個緩速,卻是始終如影隨形,鬥氣強者之間的力量懸殊,過真是猶如天地。葉歡漠然四下看了一眼,神情並未有絲毫的變化,一如這一切與他無關似的,心念一動,速度又是陡然加快。猶如一陣黑影般,衝到了隊伍的前頭。“他很著急想要把冷寂岑打敗,這是一個很好的兆頭,可是兩方實力懸殊之下,急躁卻是足以要他的命的!”身旁的管平看著那遠去的葉歡,對顧曼殊輕聲說道。“放心吧,我相信葉歡並非是莽撞之人,真到了場上,冷寂岑雖然級彆更高,要想輕取葉歡,也是毫無可能的!”顧曼殊點了點頭,類似自我安慰一般,對管平說了一句。回過身去看了一眼來路,隻見這香樟樹林之中不斷有強者如潮水般湧來,無數凶悍的氣息在空氣之中肆虐,如此大的陣仗,就算是顧曼殊,也是頭一次見識到。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葉歡,那個倔強而沉默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