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大分屬華北賽區,華北賽區的賽事承辦學校在國科大。q大到科大起碼得乘四小時高鐵, 比賽在早上八點鐘開始, 學校便把食宿酒店安排在了科大附近。也就是說, 為了參賽,秋來得在外地住一晚。這兩年無論什麼情況, 她都堅持不外宿,忽然出遠門,也不知道秋甜一個小孩子在家裡怎麼辦。想來想去隻能把孩子托付給樓下王奶奶,好在王奶奶人心善,兒子兒媳常年在外麵做生意,家裡空蕩,她心疼兩姐妹,很歡迎秋甜去家裡住, 也能順便帶著王川晨寫寫作業。饒是安排妥當了, 秋來下午臨上高鐵前, 還是又給秋甜打電話叮囑, “……晚上睡覺要蓋好被子, 早上不能賴床,要聽王奶奶的話, 彆給人家添麻煩, 知道了嗎?”“嗯。”秋甜捧著座機話筒,兩根小辮子耷拉著,聲音悶悶不樂。其實秋甜記憶力很好,該講的早都講完了, 但就是覺得搜腸刮肚還能再補充點什麼,聽著話筒那邊秋甜低落的聲音,她自己也不好受。很快高鐵進站,這下再來不及再多說,秋來收起手機,隨著人流上了車廂。學校經費給買的是一等座,待遇算不錯,四個人一排連座,中間隔著走道。秋來的位置靠窗,可以看到外麵風景,挨著的就是陸離。除了韓延和徐師兄坐隔壁,其餘人都坐前麵。陸神似是又熬夜了,坐下來戴上耳機就開始補眠。隻留給秋來一個弧線漂亮的後腦勺。許秋來:“……”她準備半天,剛想好要說點什麼,隻能又縮回肚子裡。也掏出自己的耳機,看著窗外開始聽錄音。自從在程峰電腦開了後門之後,某次他用pc端與手機端口互傳資料,秋來剛好在電腦前,一舉設法監聽了他的手機。這大抵是個工作號碼,上下往來不斷,她時間太少,隻能啟用自動保存,過後再仔細聽錄音。但設備開啟錄音需要更多的電量,怕被發現,她也不能時時開,限製頗多。商場上很多事情其實非常枯燥,程峰這些人都是老狐狸,真正重要的事情不會在電子設備上留下痕跡,能聽到的大多是些繁雜的商務信息,秋來又是個外行,有的地方一知半解,隻能花更多的時間去整理,試圖從蛛絲馬跡中發現端倪。她知道自己必須耐心,那麼長時間都等過來了,沒有理由現在等不下去。太陽快落山了,窗外黃昏的餘暉裡,地平線上浮光掠影般的風景飛逝,叫人無法直視。但秋來沒有閉目回避,她安靜拄下巴看著,仔細思考,直到最後一抹光線消失在天際,車廂走廊燈光亮起來,再然後——陸離上車時刻意轉朝走廊的漂亮的腦袋,現在一頭栽倒在她肩膀上。在叫醒和不叫醒他之間猶豫了兩秒,她抱著手胡亂換了幾次坐姿,但陸離並沒有隨著她的動作醒來。秋來撇一眼走廊對麵的兩個師兄也在睡覺,乾脆選擇了放棄。晚上的車廂裡十分安靜,也許是真困了,陸離的呼吸聲很香甜。他黑色的碎發垂落額前,眼睫毛投下的陰影有點長,很像小孩,但昳麗的淚痣卻很好地中和了那點純真的孩子氣,讓他睡著的樣子也有種疏離感,但又不至於像清醒時候那麼寡淡冷漠、漫不經心。放到眼前細看,這可真是一張得天獨厚讓人窒息的臉。但凡他多花點時間在學校,或者彆這麼酷,好好和人相處,可能又是一代校園男神、大眾情人。許秋來看半晌,鬼使神差想伸手摸摸那鼻梁,才動,陸離的頭忽然扭了扭,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這次,他的呼吸就快撲打在她脖頸上了。癢意來襲,許秋來身上一激靈,心肝俱是一顫,飛快縮回手彆開眼睛。開玩笑,是她自己不夠漂亮嗎?照鏡子就好了,乾嘛要看彆人的臉入神?她敲打了有自己想法的左手兩下,這才重新抬手,把陸離腦袋推開,對他道:“陸神,我想去洗手間。”座位其實還算寬敞,但陸離大個長腿的,就顯窄很多,如果沒有跨過去的把握,隻能把人叫醒。陸離掀了掀惺忪的睡眼,大概還沒清醒,遲疑了兩秒,朦朧間懵懂問她:“是要我陪你去?”“不是,”秋來指了指過道,“出不去,給我讓讓就成了。”“哦。”他又反應了兩秒,把腿移開讓出通道,秋來摘下耳機,起來小心側身往外移,一直平穩的高鐵不知怎麼回事,忽然在這時候顛簸震動了一下。陸離腿一動,剛好絆到秋來腳踝,她一時重心不穩,直直就往他身上摔下來。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饒是秋來眼疾手快也沒抓穩,麵頰擦過他的麵頰,直接把臉埋進了陸離肩膀上。胸抵著胸,手壓著手,像對交頸的野鴛鴦。乘務員正路過,隔著幾排座位看見白天檢票時那對高顏值小情侶此刻的姿勢,大姑娘頓時羞紅臉,轉身折返。儘管秋來馬上就起身,但感官上,那麼湊近的一瞬間,時間好似被無限拉長了。兩人的氣息無距離貼近交融在一起,貼麵的觸感猶存,那溫潤的皮膚溫度像是有什麼生物附著,一旦接觸過就開始輕輕舔咬啃噬,耳朵發酥發麻。秋來看上去仍然十分鎮定,實則內裡已經手忙腳亂,心如擂鼓。她自小就是這樣,越緊張的時候越不顯露,許父還曾誇她有大將風範。進了洗手間後,秋來連潑了好幾把冷水臉冷靜,抬眸看鏡麵,被自己眼角發紅、麵帶桃花的鬼樣子嚇一跳。什麼嘛!她捶了兩下胸口,用最怒其不爭的聲音責怪道:“彆跳了彆跳了,你有點出息!”脈搏加快、心跳加速、瞳孔放大這都是受到驚嚇的生理方應,是大腦沒經過同意自己釋放了激素物質。像陸離這樣天生直男高高在上慣了的人能指望他懂什麼呢?許秋來才不是戀愛腦,不想自討苦吃。回到車廂時,她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這次陸離直接站起來讓她進去。秋來撐著扶手坐下,餘光瞥一眼車廂儘頭,“時速330了,難怪剛顛一下感覺像飛起來,對不起啊陸神,壓疼你了。”“沒有。”陸離肢體僵硬回到自己椅子上坐好,從剛剛事情發生到現在,他整個人都保持著一種石化神遊的狀態。經曆了大腦空白、恍若電擊、身上發麻、小鹿亂撞的過程之後,他一點也不困了,而且正襟危坐,異常清醒。非要形容那一瞬間的感覺,就是有人在腦子裡放了一火包幾十萬塊的禮花,七十二響那種。他偷偷看了一眼許秋來,瞧她眼神十分清明真摯,隻覺得渾身不自在,彆開頭又彆扭起來。整個車廂仿佛隻有她們兩個清醒的人,氣氛異常安靜。許秋來想說點什麼顯得自己沒那麼在意,視線瞥見他座位後麵的平板,饒有興致問道:“陸神,你每天玩那個坦克遊戲,很好玩嗎?”“打發時間。”“叫什麼名字?”“沒有名字,我自己寫的。”陸離低頭把平板拿起來開機,漆黑的眸光遞過來,“你要玩?”許秋來有點躍躍欲試,她小時候玩壞的遊戲機不知凡幾了,因為過人的記憶速度和計算能力,在同齡人中基本沒遇過敵手,像季時安之流更是隻有被虐的份。陸離直接把平板扔給她。遊戲文件的界麵簡潔直觀,就是輛坦克,他大概連命名都懶得,顯示遊戲名那欄直接標了個小寫字母a,從前看他命名其他文件好像也是這樣,不是1234,就是abcd。要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象世界上真的有如此隨便的人。遊戲的原理其實很簡單,就是在障礙物中間遊走,消滅敵方坦克,保護自己,積累獎勵闖關。但許秋來是用陸離的號來玩的,他每每通關到頂,就自己再把遊戲往後寫寫,升升級,增加後麵的關卡難度。許秋來貿然接著他的進度往下,才進遊戲還不到十五秒鐘就被敵方坦克打得灰飛煙滅。她又開第二把,還是又在第十五秒鐘死掉。她還就不信了!許秋來認真起來,脫了外套,挽起手袖,身體前傾,全身心撲在遊戲裡,指尖飛快操作,誓要把對方打得片甲不留,然後這次堅持了20秒。有時候就是這種再簡單不過的搏鬥樂趣,能激起人的鬥誌,容易成癮。秋來自詡是個遊戲高手,信了這個邪,她平時看陸離覺得他玩的挺輕鬆,自己估計也馬上能通關。但願景總是美好的,不知不覺十幾把過去,她手指都快在操控鍵盤上飛起來,最後關頭還是在屈辱的圍堵下被打死了。抬頭一看陸離正看她,秋來惱羞成怒把平板扔回去,“你這關卡設置太變態了,真有人打得過去嗎?”陸離沒說話,他接過平板操作了一陣。秋來隻聽著那打擊樂的殲滅提示音一遍又一遍響起,忍住不看他,盯著窗外瞧。大抵過了三分鐘,這個人重新把平板遞回她麵前,“通關了。”“……”乾嘛?要她說恭喜嗎?還是真厲害?秋來沒接,他乾脆直接把平板收回去,秋來頓時覺得心中更堵了。誰知沒等十幾秒,他又重新遞回來。“給你建了個新賬號,可以從頭玩起,前麵簡單很多。這遊戲我玩兩年了,通關是正常的。”許秋來有點想笑,她忽然覺得陸離這個人真的很執著,吃東西堅持一種口味,喝奶也是,遊戲也是,仿佛永遠都不會膩、不會變。她看他一眼,接過平板,恍惚發現遊戲開始的界麵裡,她的id號是00002,之前陸離自己的是00001。也就是說,她是這個遊戲第二個注冊用戶。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啊啊啊啊啊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糖炒栗子真的很好吃 20瓶;小兔子乖乖 10瓶;mintnjy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