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雙臂緩緩交叉環胸,看向沈橋:“老六, 你也想出去?”沈橋不敢點頭, 領導請他出去的意義和請夏言出去的意義不同,直白點, 他那叫滾蛋,夏言那叫好好休息。夏言看沈橋膽戰心驚地可憐,硬著頭皮看向沈靳:“我覺得……這麼重要的會議, 我還是留下比較好。”沈靳眼神掃過, 夏言又覺呼吸發緊,哪怕是曾經同床共枕五年的夫妻, 會議中的沈靳還是讓她倍感壓力。“休會十分鐘。”沈靳突然出聲, “該喝水喝水, 上廁所上廁所。”指令一下,緊繃的氣氛頓時鬆懈。沈靳看向夏言:“你過來一下。”夏言跟著沈靳進了辦公室。沈靳遞了杯溫水給她:“沒事吧?”夏言喝了口水,輕輕搖頭:“沒事。”“不舒服就彆逞強。”沈靳順手拿過她手中空杯, “我以為你在我麵前早已經有恃無恐。”有嗎?夏言抬頭看他:“什麼時候的事?”沈靳沒回她,反問:“吃過藥了嗎?”夏言點頭,這樣人性的沈靳讓她有些不習慣。沈靳兩手緩緩插入口袋, 看向她:“你是我親自招來的,出了什麼事我可對你生命負不了責。”夏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沈總是打算勸退我嗎?”“沒有。”他從沒有過這個想法, 和她共事很愉快。夏言微笑:“沈總少施點壓, 我會長命百歲的。”她總覺得,她的人生已經走到儘頭了,這段人生於她像偷來的一樣, 她很喜歡像現在這樣,真真切切地在活著、努力著的感覺。沈靳沒有說話,重新回到會議室時,大概因為這十分鐘的休整,會議室氣氛輕鬆了些,但也還是繃著。沈靳並沒有發脾氣,他也從不發脾氣,僅是無聲施壓,也可能是他本身氣場強,淡淡一個眼神掃下便讓人壓迫感十足。沈靳並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隻是兩手撐著桌麵,緩緩俯下身,看向眾人:“我們開了幾次會?”有人遲疑列出了會議次數。“哪一次會議你們是真的在認真準備?”沈靳問,很平靜,但沒有人敢吱聲。“你們以為,我們在做什麼?”還是沒人吱聲。沈靳直接點名:“程劍,你說。”程劍小聲支吾:“做……做產品……”沈靳:“做什麼產品?我們為什麼要做產品?”沒了聲音。沈靳:“最後一個問題,我們這個團隊要做什麼?”再一次點名:“程劍,你說。”程劍:“家……家居……”沈靳:“徐菲。”徐菲:“傳統……手工藝?”沈靳:“沈橋。”沈橋聲音響亮:“賺錢。”沈靳:“……”又道:“哪個行業不能賺錢,為什麼非得這個行業?”沈橋:“……”答不上來。沈靳轉向夏言:“你說。”夏言:“我覺得是……儘我們自己所能,把瀕臨失傳的傳統手工藝盤活做大。”他當初找她的時候有提過,他們喜愛這些文化,更願意將這些漸漸被遺忘的文化和手藝通過市場手段,被更多人喜歡和傳承。沈靳看著她不動:“怎麼做?”同樣是他和她討論過的問題,做成品牌,做出名氣,做出身份地位。商人逐利,一個品牌的崛起代表著一個行業的潛力,更多人力資源和資本更願意流入一個有潛力的市場。沈靳要的,就是把這塊蛋糕做大,吸引更多人分食。沈靳重新拿起筆,沉默了會兒,抬頭看向眾人:“老六說得對,我們就是要賺錢,先解決麵包問題,再談追求。但同樣是賺錢,賺什麼樣的錢,賺完錢後的意義,我們可以自己掌控。我們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利用傳統與現代間的市場空白,把我們身邊的、肉眼可見的、正在消失的傳統手工藝文化整合包裝,推向市場,做成我們自己的品牌,讓這個城市、這個國家、這個世界清楚看到它們的價值。”“我們不與人爭,但彆人不見得願意看到我們好。王叔的事不是意外,彆人想要扼殺,我們就非得先自己坐以待斃?”程劍先低了頭:“對不起沈總,是我們做方案時沒有考慮周全。”“沒怪你們的意思,你們的方案很好,隻是更適用於中後期。”沈靳重新回到白板前,“同樣是秀場,一個萬眾矚目的大秀場,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秀場,哪一個的傳播效應更大?”眾人互看了一眼,瞬間明白。徐菲和程劍的方案,針對的隻是品牌和產品本身,但如果設計展沒有高關注度,能達到的效果同樣有限。沈靳的意思,集火推高這次展會的公眾關注度,然後在高關注度下,讓公司品牌一炮而紅。但不能為彆人做了嫁衣,推高展會關注度的同時,江熠作為知名家裝設計師,他以及他的作品同樣需要被包裝後推到公眾麵前。程劍和徐菲都是營銷方麵的高手,沈靳明確了方向後,兩人很快將勢頭在網上造了起來,從家裝風格到家裝設計展再到家裝設計師江熠,步步為營,全走的高逼格路線,熱度極高,江熠的參展作品也成為了本屆國際家裝設計展最受期待的作品之一,並在展會最後一天,不負眾望地以最高票拿下本屆設計展最受歡迎作品。江熠親自上了領獎台,解釋自己作品的創作理念時,他特地提了夏言設計的那套已經融入其中的“家.天空”配套藤藝沙發和配飾,以實際效果圖展示了傳統手工藝與新型家居市場的碰撞效果,“夏言”連同她背後的安城實業,以及安城實業旗下的首款家居品牌“遇鑒”如沈靳預期的般以衝擊的速度進入公眾視線,加之搭載的江熠品牌效應,主打的文化情懷,訂單如紙片。宋乾和程謙也受邀參展。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