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我從小就是看你演的電視劇長大的。”粉絲見到偶像, 激動也是在所難免的,楚天音為自己那天的主動搭訕想了一個合理的借口。“不不不, 我的意思是說你演的那些電視劇電影部部都是經典, 即便是現在也被人重複提起。”話一出口, 楚天音就察覺自己剛剛的話似乎有些問題,好像是在說晏褚老似得。而站在她對麵的男人臉上可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老天還真是厚愛這個男人。不過男人雖然不似女人一樣在意年齡, 恐怕也是不希望人家說自己老的,楚天音將心比心, 在那句話之後,又描補了一番。實際上晏褚還真沒那麼小心眼, 原身比楚天音大了十二歲, 當初他還在娛樂圈的時候,楚天音就是一個孩子, 真要說是看著他的影視劇長大的, 一點都不為過。“那你是想要我的簽名嗎?”晏褚輕笑,長而卷翹的睫毛下一雙蘊含星光的深邃眼眸,厚薄適中的紅唇嘴角微微上翹,順著她的話, 將那天的事揭過。“啊?”楚天音沒想到對方忽然提出這樣的提議, 對著那雙清澈的眼睛,總有一種一切行為無所遁形的心虛感。“如果你願意的話。”她的聲音有些輕,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是不是挺卑鄙的。“嗬嗬。”晏褚的輕笑聲讓楚天音的耳朵有些發燙, 低著頭看著鞋尖不說話。“楚小姐,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我相信你今天特地把我攔下,絕對不是讓我給你簽名那麼簡單吧,剛剛聽你說起令尊有意收購潤天的事,恐怕你今天就是因為這件事來的吧?”凡是見好就收,晏褚沒把人逗過火,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露出正經嚴肅的模樣來。“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進屋談吧。”晏褚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楚天音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楚老師。”粥粥小朋友看到之前已經離開的老師忽然又跟著表舅舅出現有些疑惑,看了眼楚天音,又看了眼晏褚。“張媽,準備兩杯水送到書房來。”晏褚對著保姆囑咐道,然後摸了摸小外甥的頭,帶著楚天音朝書房走去。“晏總,我想冒昧的問一下,您打包出售潤天的心裡價位?”她所能查到的消息有限,隻知道為了收購潤天,楚家和霍家已經開始變賣自己名下的股份和不動產,她想不明白潤天為何會有這麼大的魔力,讓兩家放棄原本經營的好好的事業。“七十億。”這一點晏褚沒什麼好隱瞞的。“七十億?”楚天音即便從來不接觸商業上的事,也忍不住為這個價格咋舌,她記得晏褚和江東海從林權手裡收購潤天的價格也就五十億左右罷了,現在隻過去一個多月,居然狂漲了二十億。忍著心裡的驚訝與不相信,但至少此刻楚天音明白了,為什麼楚顯宗一定要哄她回家的原因,兩家合股,少了她這份,楚顯宗不一定能夠湊齊三十五億。“晏總,不如我們合作吧。”看著眼前的人,楚天音收起吃驚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一句話,是她等著晏褚的時候苦思冥想的結果。楚家經營的是電子品零件製作,在華國市場占有不小的份額,晏氏旗下的一些公司都和楚氏有業務上的往來,楚氏每一年的訂單主要來源也是晏氏。她打聽到在楚顯宗拋售手裡楚氏的持股的時候,有一股不知名的勢力同樣在大批量收入這些股份和一些散股,楚天音有一個懷疑,或許晏褚收購潤天的最主要原因從來就隻是楚氏和霍氏。當然,這些隻是她的猜測,畢竟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晏褚那麼篤定楚家和霍家會為了潤天拋棄現有的公司。但從既得利益上來講,如果晏家打算開設自己的零件加工廠,直接接手一個已經成熟,且運作良好的公司是最劃算的。她身上沒彆的公司,唯獨楚氏15%的股份還能讓晏褚有點興趣,楚天音想著,她或許可以用個這些股份作為交易的對象。“楚小姐打算怎麼和我合作?”晏褚笑了笑,眼前這個小姑娘的直覺還挺敏銳的,憑著她的眼界和年齡,能猜到這樣的程度,已經很不錯了。“我想請晏總借我一些人手,足夠保證我的安全的那種。”楚天音小心觀察著晏褚的表情,雖然對方臉上是笑著的,可是她卻分辨不出來對方到底是開心還是生氣,心中也有些忐忑。自從知道楚至心和楚至智姐弟的身世後,楚天音就對自己那個父親的人品失去了信心,現在他們那一家顯然已經盯上了自己手頭的東西了,難保不為了股份做出什麼惡毒的事情來。就算楚顯宗還勉強顧念著父女情分,顧安娜等人可不見得會心軟,在查清楚她媽去世的真相之前,她是絕對不能出事的。“除此之外,我還想擺脫晏總一個忙,幫我查一件事。”楚天音知道十個楚家加起來也不一定能撼動晏褚的一根汗毛,隻要當初那樁事是楚顯宗或是顧安娜做的,他們將痕跡清除的再乾淨,總不可能是天衣無縫的,既然這樣,她查不到,卻能拜托一個比那對夫妻厲害百倍的人查。“那楚小姐能夠給我什麼好處?”門敲響了,晏褚從沙發上起來,走到門口接過阿姨端來的兩倍清茶,將其中一杯端到楚天音的麵前,另一杯送到自己的嘴邊,輕呷了一口挑了挑眉問道。“我願意將我手中楚氏的分股儘數轉讓給晏總。”楚天音在賭,賭晏褚對她手裡的股份會感興趣。她的拳頭捏的緊緊的,掌心全是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晏褚,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哈哈哈,楚小姐很可愛。”晏褚聳了聳肩,“實際上,我對楚氏一點興趣都沒有。”這話不假,以晏氏現在的規模,區區一個楚氏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聽了他的話,楚天音覺得身體有些涼,支撐著她和晏褚談判的勇氣一下子小了一半。她猜錯了?“不過,我對楚小姐,還是很有興趣的。”看著楚天音眼底的失落,晏褚話鋒一轉,給了她新的希望。隻是這樣的希望......楚天音的眼神有些怔忪,她看了看那個帶著金絲眼鏡框,隨意地坐在沙發上,背部依靠著軟墊,看上去輕鬆愜意,眼神玩味的俊美男人,想著他在圈內的風評,呼吸窒了窒。其實當初在酒吧主動搭訕對方,她想的不就是走這樣的捷徑嗎?可那時候她喝醉了,而現在的她確是清醒的。“晏總這話,是什麼意思?”楚天音的嗓音有些嘶啞晦澀,肢體動作隱約帶上了防備。“其實從我見到音音你的第一天起,就覺得格外親近,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就彆一口一個楚總的叫我了,以後,你可以叫我晏叔叔。”晏褚收斂了一下上位者的侵略氣息,語氣溫和,就仿佛親近的長輩一樣,不過你家的長輩絕對不會那麼年輕,那麼帥。“晏、叔叔?”楚天音雙手抓著沙發的副手,差點沒一屁股滑到地上去。她沒想到,對方居然說了這樣一句話,難道剛剛他表達的意思並不是想和她發生什麼關係,是她想歪了,自作多情?“誒。”晏褚就當對方磕磕絆絆帶著疑惑的那句話當做了對方默認了他之前的要求,頓時笑的更溫柔了,平光眼鏡遮住了眼鏡的流光,渾身上下居然還真就在這一刻縈繞了慈祥的感覺。“我年長你不少,你又是看著我演的電視劇長大的,這聲叔叔,我就收下了,既然你都叫我叔叔了,你的忙,叔叔自然就得幫了。”楚天音的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連最後是怎麼從晏家離開的都記不清了,等她理清楚思緒的時候,已經坐在了送她回學校的私人汽車上,開車的是晏褚的司機,副駕駛的位置還做著一個帶著墨鏡,內斂嚴肅的中年男人,她記得晏褚說了,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對方聯係。“晏叔叔?”楚天音坐在後座皺了皺眉,然後再長長歎了一口氣,不管對方到底想做什麼,隻要能查清楚當年的真相,她都認了。這麼想著,楚天音也不再煩惱那個奇怪的稱呼,而是專心思考接下去該怎麼應對來自楚家的麻煩。*****“音音,你可算是回來了,你爸這些日子可都念叨著你呢。”說是生日宴會,現在楚霍兩家都忙著應對再過不久就要到來的末世,誰也沒工夫沒心思大操大辦,再加上今天的宴會彆有目的,因此實際上隻是一個小小的家宴罷了,除了楚家人,隻有霍霖和對方的父母這三個客人。楚顯宗的父母還活著,老兩口住不慣大城市,平日裡都住鄉下,楚顯宗孝順,給起了一幢小洋樓,還幫村裡修了馬路和學校,在老家,老兩口就是菩薩,人人都供著捧著,才不樂意來城裡,想要聊天都找不著人。不過眼瞅著末世就要來了,楚顯宗在不久前就將父母接回了城裡,沒說到底出了什麼事,隻說希望父母能夠在家裡住一段時間,等兒子楚至智高考完再回去。楚家老兩口是知道楚至心和楚至智的身世的,說起來,顧安娜還是他們老兩口看著長大的呢,比起嬌貴的前兒媳婦,他們自然更喜歡顧安娜這個知根知底,還為了他們兒子受了那麼多委屈,又給他們生了楚家金孫的新兒媳了。連帶著楚至心這個孫女也比楚天音討老兩口喜歡,明明那麼久沒見到楚天音這個親孫女了,在對方走進家門的時候,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笑眯眯一左一右拉著他們寶貝金孫楚至智的手。楚天音隻怪自己眼瞎,明明全家人表現的那麼明顯,她卻傻乎乎的直到現在在看出來不對勁的地方,恐怕當初霍霖選擇和楚至心在一塊,也是因為霍家人差距到那兩人身世的不對勁之處了吧。“還真是個金貴人,連家都不回了,見了麵連爺爺奶奶都不喊一聲,我看就是心野了,擱鄉下,這樣的賤皮子非揍一頓給她鬆鬆皮不可。”楚老太太一雙吊梢三角眼,即便穿著華貴的唐裝,看上去依舊是個刻薄刁鑽的鄉下老太太,張口閉口說出來的話,聽著讓人覺得有些刺耳難聽。楚顯宗自持現在的身份,當然不樂意親媽當著霍家人的麵說這樣的粗俗話,可是楚天音這些日子的行為,確實也讓他有些生氣,因此沒有第一時間開口阻止。“媽,音音隻是學業忙不能常回家,實際上她比任何人都孝順,心裡肯定也惦記著您和爸。”顧安娜幫說著好話,老太太一聽這個向來討她喜歡的兒媳婦開口了,哼了一聲。“媽知道你的脾氣好,可也不能讓孩子踩你這個媽頭上撒野啊,我聽小智說這丫頭現在還喊你姨,沒規沒矩,也就你心軟,一直縱著她。”楚老太眼尾一掃,斜眼看了那個剛進來不久,悶聲不語的孫女,眼裡儘是嫌棄。想當初她兒子娶了一個城裡媳婦她多高興啊,還以為能跟著兒子進城享福了,結果那個臭不要臉的賤皮子,嫌他們生活習慣不好,說什麼吃飯前必須洗手,痰不能吐地上,慣她那個臭毛病,還嫌她和小區那些打扮得跟妖精似得老太太吵架,慫恿兒子讓他們出去住。還是兒子孝順,重新在老家幫他們修了氣派的房子,總算不用看那媳婦冷眼了,但是這個仇,老太太心裡記了一輩子,即便那個前兒媳死了,也沒放下,反而延續到了楚天音這個孫女頭上。“你奶奶說的沒錯,安娜和你爸已經扯證那麼多年了,她就是咱們楚家的宗長婦,懂點規矩的,早就該改口了。”這一點上,楚老頭是讚同老婆子的,雖然他端著楚家大家長的姿態從來沒有表現過對兩個兒媳的喜惡,但當初喜滋滋來城裡享福,最後卻灰溜溜地回去,同樣也是楚老頭心裡的陰影。“我隻有一個媽,她死了。”楚天音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痛恨過眼前這些人,看著他們一唱一和,還有在一旁作壁上觀的所謂父親,隻覺得惡心。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