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久不見。”張誌伸出兩隻手,就差低頭點地了,滿臉張紅地連連彎腰,小心翼翼地將簡易的手給握住了。誰都知道在場混得最好的要算是簡易了,不僅做了服裝設計師,還因為一個作品得了獎項,當時學校的日報和公眾號裡都有推送關於簡易的文章,校長也在座談大會裡提到了簡易,引以為全校的榜樣。當年誰能想到有現在的結果?要是想到,打死他也不會當麵奚落簡易。簡易縮回了手,目光輕掃了張誌,隨後笑容十分溫和:“班長和從前一樣,沒什麼變化。”“哪裡哪裡,你倒是有了很大的變化啊……”張誌抬頭,冷汗順著頭發的邊沿就下來了,勉強擠出笑容道:“我們整個班裡的人就數你混得最好,大家在南城的以後還指望你多多幫襯幫襯呢。都說胖子是潛力股,你們看,簡易就是這話的代言人啊!”稀稀拉拉的笑聲響了起來,眾人都被麵前的事實震得沒有回神。半晌才有人開口:“可惜了,江梓琳現在應該恨得牙癢癢吧?自己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居然拒絕了麵前這樣的高富帥,哈哈……”這話一出,身邊的人立刻找到話題附和起來。“是啊,估計腸子都得悔青。”“她本來就心高氣傲的,現在應該也是因為大學害得我們簡易這麼慘,所以才不敢出來見人吧?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裡艱難生存,昨天我加了她好友,喲,朋友圈還不可見了,和以前的脾氣一樣……”“當時江梓琳也算是女神一枚,就是性格高冷點,不知道現在是怎樣。”“一般記憶裡好看的人,被歲月磨著磨著也就那樣了——誒,彤彤,你不是見到真人了嗎,她現在是怎樣的?”何彤彤回頭,剛想說話,聲音突然一頓。門外傳來了些許響動聲,最靠近門邊的同學突然站了起來,隨後眾人回頭,都朝著門外看去。長卷發披在肩頭,穿著打扮十分隨性也掩蓋不了精致的五官,大眼翹鼻,視線慵懶而冷漠,輕輕一抬眼便帶出些許睥睨的氣勢來,看得眾人都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江梓琳推門的動作微微一收,抬了頭。“江,江江梓琳……”有人開口。眾人麵麵相覷,都看見了對方眼底的驚愕,這才了悟此刻看見的東西並不是幻覺。江梓琳點頭,禮貌地打了招呼,隨後轉眼看見了站在張誌旁邊的那個人。變了很多,也確實讓人驚訝,但是細細多看幾眼之後還是能夠認出來的……這人是簡易。摘下了眼睛,沒有了痘痘,變瘦版本的簡易。但是眸中的光芒還是和從前一樣,他身上向來有種一眼就能辨認出來的特質。這樣的特質存在於人群中的很多人身上,說不清道不明,在交往的時候就能侵入骨髓,梗得人喉嚨生疼,十分不舒服。“江梓琳。”簡易直起身子,笑容有些陰沉起來,轉頭盯著江梓琳的臉。這麼多年過去,歲月倒是挺善待她,臉上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反而更加有味道了。“好久不見。”江梓琳隻是簡短地開口說了一句,隨後轉身朝著人群中看了一眼,準確找出剛才說話的人,笑著道:“我剛才聽你們在說我大學時候的事情,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好好和你們談談這事,與其在背後指指點點,不如當麵一次說清楚來得爽快?”“梓琳……”何彤彤走了過來,輕聲開口,有些詫異。江梓琳很少有這樣犀利的時候,這話裡的語氣和鋒芒絲毫不加掩飾,顯然這一次也沒有打算輕易將這個問題掠過。隻是這裡這麼多個人,這麼多張嘴,她要怎麼說得清?“大學的事情大家都清楚得很,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你差點把簡易害死,又裝出一副可憐兮兮不關己事的樣子嗎?沒事的,都是成年人,對於這些陰暗齷齪的東西也都能理解。”鄭玲靠在椅背上,手裡還拿著自拍杆,纖細的身子斜斜地倚著,目光裡帶著輕蔑和鄙夷。江梓琳掃了一眼,認不出這是誰,但還是開了口:“那我們就從我是如何‘差點把簡易害死’這件事情開始說起吧。事情起因你們大概都已經清楚,隨後他自殺,我做的事情除了拒絕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之外,再無其他。”眾人一時間沉默下來。“怎麼都是和你有關,撇得乾乾淨淨的也算本事。”鄭玲再次開口:“你要是不吊著他,不給他希望,他就單戀你那麼多年然後遭到拒絕就自殺了?養備胎也得有點水準……”她話頭突然一頓,有些畏懼地看了簡易一眼。“備胎”兩個字剛才沒有經過思考就衝口而出,現在聽著,倒更像是對簡易的譏諷。簡易的神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手指捏了又鬆,鬆了又緊,突然深吸了口氣。“當事人在這裡,你們要是真想知道我有沒有養備胎,有沒有吊著誰,問問他不就什麼都清楚了?”江梓琳轉頭。她今天來就是不想躲避了。躲了這麼久,還是有些不可避免的人找上門來。江顧說得對,她算哪門子的當事人?這件事始終沒有參與,當時她甚至連簡易的任何聯係方式都沒有,又怎麼養這個所謂的備胎?怎麼給他的人生造成巨大的陰影?眾人的眼神瞬間轉向簡易。簡易冷著臉,半晌,空氣中響起一聲冷笑。隨後笑聲擴大,笑意也在簡易的臉上越來越明顯。他突然青筋暴起,伸手抄了手邊的一個杯子,猛地朝著地上砸去。“砰!”杯子正落在江梓琳的腳邊,瞬間碎裂成瓣,玻璃彈起飛到了她的臉頰。江梓琳伸手一捂,臉上一陣刺痛,有了些細微的擦傷。她眸色一冷,眼神淩厲地抬頭。“彆裝了江梓琳!演什麼戲?當初我就是被你這副聖母樣給害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