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回來了一趟……”沈佩珍抑製不住自己的哭腔：“你說這大過年的，兩人非要鬨得這麼不好看！江國鴻也是的，人好不容易回來了，也不讓著她，在客廳裡就吵起來了！可欣說要接……接她媽和她一起住，你爸不同意嘛……”她哽咽了，沒有再繼續往下說。江梓琳坐直了身子，開口道：“她要接就讓她接，現在她也是一個人住，這樣不會影響到你們，這事情沒有必要鬨得這麼大。”“她一回來語氣就衝，和你爸鬨起來了，我能怎麼辦！我勸也不管用，怎麼說都不管用……我還想著你能回來勸勸，彆看可欣和你也挺衝，骨子裡還是怕你聽你的……”怕她聽她？江梓琳笑了笑，覺得荒唐，但終究還是沒有舍得在這個節骨眼上去的打擾沈佩珍的情緒。“現在怎麼辦啊……”沈佩珍接著開口道：“她一氣之下不知道要去哪裡，現在外麵這麼冷，今天的溫度都快要零下了……你說說，她應該不會這個時候回南城了吧？”這個點回南城怎麼了？她不也是這個點回來的嗎？江梓琳閉了閉眼，想不通沈佩珍怎麼就能這樣區彆對待。她對江可欣的討好簡直無所不用其極，這樣的關切和擔憂，是她長這麼大以來一次都沒有享受過的。江梓琳眼神暗了暗，隨後開口道：“她成年了，想做什麼就由著她去。都不是小孩了，這個點回南城也正常，不用顧慮太多。”“說得輕巧！又不是你現在被扔在外麵回不了家！”“媽，冷靜點。我現在不就是在外麵嗎？”江梓琳眉頭一蹙，開口道：“你對她的擔心是不是太多餘了?”這一句話點醒了沈佩珍，那頭突然沉默了一下，隨即再一次鬨了起來。“你身邊還有江顧呢，你能出什麼事！而且你從小到大就是比她冷靜，就算有什麼事也能處理，你能不能現在打電話……”“媽，我到家了，先不說了。”江梓琳臉色幾乎要冷下來了，開口便截斷了沈佩珍即將衝出口的請求，掛斷了電話。另一頭的沈佩珍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忙音，氣得將手機一扔：“行啊！現在學會掛我電話了！”車子停了。江梓琳隻覺得全身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疲倦，每一個毛孔都開始發冷。江顧先下了車 ，走過來，將她用圍巾一裹，低聲道：“冷嗎？”“沒事，撐得住。”江梓琳搖了搖頭，邊嘲笑了自己一句：“每次和家裡打完電話就全身發冷，這是後遺症了吧？”江顧看她笑著，隻覺得心疼，將圍巾網上拉了點，低聲道：“這裡沒人，不用笑的。”這一句話像針一般，將她的情緒狠狠一紮。江梓琳的笑容瞬間收了回去，眼神低了下來，胸膛起伏的頻率突然加快了一些，但不過隻是幾分鐘的事情，立刻緩了過來。“走吧。”她道。江顧很快便跟上了她的腳步，一路都攬著她，做出保護的手勢。江梓琳突然想起了剛才沈佩珍說的話，覺得有一句還算是對的——她身邊有江顧呢，能出什麼事？進了家門，周身終於暖和點了。她將圍巾收了起來，小心妥帖地放在一邊，隨後走進浴室，一邊準備洗澡的衣物，一邊將自己的手機給拿了出來。滿屏都是熟悉的人發來的祝福語，有的是複製的，有的是自己編的，還有語音，圖片，各式各樣的祝福。她忙了這幾天，也沒怎麼看手機，正在刷時，置頂的群聊突然跳出了消息。蔣瑤：“這幾天過得怎麼樣呀姐妹們？”她發的消息必然帶上一堆賣萌的可愛表情包，看得江梓琳不由得想起蔣瑤的臉，心情也舒暢了不少。林佳儀很快就回複了：“這幾天都在看淩晨兩點南城的天空。”蔣瑤：“啊？為什麼？兩點的天空很好看嗎？你在哪兒？”江梓琳笑著回了一句：“你是不是失眠了。”林佳儀：“不是，隻是在療養院裡過了個年。”江梓琳想起林佳儀家裡的情況，笑容緩緩收了起來。也是，誰的家裡沒點情況？她這樣的已經算是老天給麵子了。“阿姨怎麼樣？”林佳儀：“挺好的，和原來差不多，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倒是你，在江家過得開心嗎。”“江顧的媽媽是活寶。”江梓琳想到了陶美珠，嘴唇一抿，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這幾天每天都能看見一個不同的世界。”林佳儀：“聽你的樣子是挺幸福了。”幸福？江梓琳細細揣摩了這個詞的含義，心裡突然安定了不少。這麼多年來，她都不敢用這樣的詞去定義自己的生活，總覺得太過遙遠了，但經過剛才林佳儀的提醒，她居然覺得自己的生活也可以用上這樣的詞，這種感覺……太奇妙。蔣瑤再次發了一堆表情：“我還挺羨慕你們的！我們家雖然也熱鬨，今年家裡媽媽還做了年糕，各種糖果點心什麼的，就是遇上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催婚，攻勢太猛了，我都招架不住！”“催婚？”江梓琳詫異。“你不有周錚嗎？關鍵時候不搬出來救救場，還想藏著等什麼時候拿出來？下個過年？”這回蔣瑤沉默了很久，再次發話的時候也不如之前活潑了，反而句句都帶上了苦惱：“你不知道，我媽這個人太要麵子了，如果我的男朋友工作讓她覺得不穩定不體麵，她會有什麼反應我還真不知道。所以這次我沒敢說。”“慫貨。”林佳儀給了兩個字。蔣瑤繼續道：“是很慫……我已經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萬遍了！而且你們知道嗎，我媽不僅催我，還答應了一個姑姑給我安排的相親，我估計要開始應付這種活動了。那個姑姑一來就打量我，說對方多少歲了呀，多有錢呀，長得多帥氣呀，照片我看了，也就一般般……但是她們說我這個年紀已經開始貶值了，再不認真找，可能就真的找不到了。”江梓琳動了動唇角，開始慶幸自己身邊還沒有這樣的人個事需要應付。“佳儀，發表一下對那個姑姑的看法。”她迅速伸手打字，將這句話給發了出去。過了半晌，林佳儀果然不失所望地開了口。“她還是回封建社會裹腳去吧。女人三十歲之後，才是價值創造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