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顧立刻上前，將她一把摟進了自己的懷裡，正好錯過了她掉下眼淚的瞬間，心裡撕裂一般疼痛起來。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江梓琳的情緒能給他這麼大的衝擊，但是他甚至有點害怕去看她的表情，隻能用肢體語言來給她安慰。“其實也挺好的，因為我真的一直以來有很多事情都想不通。”江梓琳忍著聲線中的顫抖，開口道：“我小的時候不明白為什麼我的媽媽不喜歡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就算做了那麼多努力，也沒有辦法讓她正眼看我一下。江可欣就不一樣了，她隻要不做壞事，就能得到誇獎，到最後演變成了她就算做了壞事，隻要不算太壞，就能得到誇獎。”江顧低聲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江梓琳窩在他懷裡，抽了抽鼻子：“我不知道這事情對我來說是好還是壞，但是確實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原先我隻是不甘心，不理解，還得逼著自己去理解，假裝寬容和大度，永遠聽話永遠理智地活著。就像我心裡二十多年的疑問終於有答案了一樣……我不知道哪件事對我來說更壞，我那麼想要一個解釋，現在有了解釋，這個真相又是我承受不了的。”江顧摟著她，動作不變，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一直等到江梓琳安靜下來，才開口道：“我一直告訴你，我會給你一個家。仔細想想有了答案之後是不是輕鬆了點？反正原先也不能再壞到哪裡去了，你已經有媽媽了，你的另一個媽媽剛才接到消息，正在火速地朝著我們家裡趕，待會兒你就能見到了。”另一個媽媽？江梓琳猛地想到了陶美珠，突然直起身子，將眼淚一擦道：“你不會告訴媽了吧？”這麼大的事，不知道陶美珠該怎麼擔心。“準確的說不是我告訴的。”江顧聳肩，“昨天那個故事的前半段，半個南城都知道了，你知道我媽那個人又活在八卦和潮流尖端，有什麼風言風語都不會放過，更何況還是關於你的。她剛才打電話過來和我確認了，我覺得這個時候讓她來陪陪你，也是好事，所以……”江梓琳抿唇，淚光再一次翻湧。這一次不知道是委屈還是感動，奇怪的是她從前在有人的時候向來哭不出來，就算是再難受，也會下意識地偽裝。但是到了江顧這裡，她就連偽裝的心思都沒有起過。“你先去休息。”江顧拉著江梓琳的手，朝著房間走去，將她安置在了床上，蓋好了被子之後，吻了吻她的臉頰道：“好好睡一覺，你一晚沒睡了。等媽過來了，我會對付好，放心吧。”江梓琳掙紮著想要起身，“不行，媽來了我不能就這麼躺著……”“你能，你絕對能。”江顧歎息一句，將她抱著重新放到了床上，下巴朝著她的肩頭一放，耍賴一般窩在了她的肩上，輕聲道：“她現在肯定比誰都希望你好好睡一覺，我讓她來也是為了讓你輕鬆點。你要是起來忙活，她過來就沒有意義了對不對？放心吧，你睡著，我保證醒過來的時候，世界還是你的世界。”最後一句柔軟地觸到了江梓琳心底最深處的地方，將她的情緒撩撥起來，久久不歇。她閉眼，輕輕點頭，將頭窩到了被子裡，用力吸了一口被子裡的味道，感覺全身都充滿了的暖意。如果一年前告訴她這件事，她或許承受不了，但是現在她還能有勇氣麵對的唯一理由，就是自己不再一無所有。門合上了。江梓琳這一閉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再一次睜眼的時候精神已經好了不少，窗外也已經黑了下來。她緩緩起身，聽見外麵有了些許響動的聲音，突然想到江顧說陶美珠趕過來看她的話，立刻穿好衣服起身，開門走了出來。外麵的燈光很亮，她眯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就聽見廚房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糊了糊了糊了！”陶美珠叫道。“小點聲！她睡著呢！”“哦哦哦……我給忘了，看我這腦子……”陶美珠小聲焦急道：“你倒是把它翻個麵啊！這蠢驢！我到底生了個什麼東西出來，煎個蛋都不行？”“你少在我耳朵旁邊鬨，我早就煎好了……”江顧也小聲抗議。“我現在想坐時光機回到二十多年前去打胎！快點！廢話這麼多！”“陶女士，到底誰廢話多？”“梓琳一會兒醒了等著吃呢，你走一邊去！我來！”……兩人你來我往了幾句，江梓琳在一邊聽著，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站到了廚房邊緣。“媽。”她叫了出來。兩人動作瞬間止住了，隨後陶美珠轉頭，倒抽一口冷氣：“媽把你吵醒是不是？”江顧立刻將鍋鏟放下了，走了過來，伸手捂了捂江梓琳的頭，確認她無恙之後道：“怎麼不多睡會兒？”“沒有吵醒。”江梓琳伸手抓著江顧的手，移開，對著陶美珠笑道：“你彆忙活了，我來做飯。”“不用不用，我再炒個菜就行。江顧，你先給梓琳盛雞湯，我馬上。”陶美珠立刻咋咋呼呼忙活起來。江梓琳看著她的身影，心底再多的傷口都被瞬間治愈，滿眼的感動，不知道說什麼好。陶美珠一轉身，見她還站著，立刻拍了江顧一下：“你還不帶著梓琳去休息！這裡味道大，快點！”江顧立刻一縮，咬牙轉頭：“陶女士，你能在我老婆麵前給我點麵子嗎？”說著，他還是老老實實盛了湯，轉頭拉上江梓琳的手，低聲道：“老婆我們走。”江梓琳難得看見江顧很孩子氣的一麵，忍不住笑了又笑，隻能被兩人安頓在沙發上，喝著雞湯。陶美珠果然很快就將菜給端上來了，笑嗬嗬道：“這隻老母雞是你爸去買的，他死活不肯過來，你們也知道他那個性子就是這樣，沒有辦法。年輕的時候我還覺得他挺帥，什麼都不說，神神秘秘的，老了就不行了，每天真想把他往死裡抽！”江梓琳摸著碗，想到江先海的臉，配上這番話之後真的成功戳到她的笑點，低低笑出聲來。江顧終於等到她的笑容了，大大鬆了口氣，也跟著笑了笑。“來來來！喝湯！”陶美珠抓著江梓琳的手，走向了飯桌。江梓琳眼神一閃，點點頭。吃飯的過程裡陶美珠沒有提起今天發生的事情，飯後也隻是陪著江梓琳看了會兒劇就走了，但奇怪的是就算她什麼也沒做，離開的時候，江梓琳的心情也已經好了不少。“不開心了隨時打電話給媽，知道嗎？”陶美珠站在門口揮了揮手。江梓琳點點頭，目送著陶美珠離開，轉身走進房間，心裡滿溢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