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五章(1 / 1)

我還沒摁住她 星球酥 2587 字 2個月前

第四十五章下午溫暖的陽光中, 許星洲熱熱的,毛茸茸的腦袋抵在秦渡的頸窩裡頭, 像一片融化的小宇宙。秦渡那一瞬間,心都化了。他動情地與許星洲額頭相抵,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任由金黃的夕陽落在他的後背之上。然後他與許星洲磨蹭了一下鼻尖——那個姿勢帶著一種極度曖昧親昵的味道,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個姑娘細軟滾燙的呼吸。秦渡幾乎想親她。如果親的話,會是她的初吻嗎?秦渡意亂情迷地想。——在她昏睡的時候偷偷親走一個初吻是不是在趁人之危?可他那麼愛許星洲,得到這一點偷偷摸摸的柔情,也應該是無可厚非的。許星洲嘴唇微微張開了些許,麵頰潮紅, 是個很好親吻的模樣。然而秦渡最終還是沒敢親, 他隻抱著許星洲偷偷溫存了一會兒, 然後起身倒了點熱水,把許星洲扶起來, 喂她先把不傷胃的退燒藥吃了下去。許星洲半夢半醒,吃藥卻十分配合,她燒得兩腮發紅,眼眶裡都是眼淚。秦渡低聲道:“……把水喝完。”許星洲睜著燒得水汪汪的雙眼,順從地把水喝了,秦渡問:“餓不餓?”許星洲沒聽見似的不理他。秦渡清醒時已經和醫生谘詢過,許星洲這種缺乏反饋的情況頗為正常,他問那個問題時本來就沒打算得到任何回應。秦渡說:“廁所在外麵,這是我家。”許星洲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呆呆地捧著空玻璃杯,玻璃杯上折射出恢弘的夕陽與世界。秦渡又說:“尿床絕對不允許——師兄下去買點清粥小菜,你在這裡乖一點。”許星洲這才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她甚至沒有對自己身處秦渡家裡這件事表達任何驚訝之情,隻是表情空白地坐在那兒,像一個把自己與世界隔離開的小雕像。秦渡生怕許星洲在他不在時跳樓——儘管她沒有流露出半點自殺衝動,還是找了鑰匙把臥室門反鎖了,這才下樓去買粥。他臨走時看了許星洲一眼。許星洲坐在夕陽的餘暉裡,身後明亮的飄窗映著整個城市,日薄西山。這個姑娘曾經在這樣夕陽裡,抱著孤兒院的孩子笑眯眯地陪他們玩遊戲,也曾經在這樣的光線中抱著吉他路演。她喜歡一切的好天氣,連雨天都能在裡頭都能自己把自己逗得高高興興的,像是一個孜孜不倦地對世界求愛的孩子。可如今,她對這個世界無動於衷,表情木然地望著窗外,像是整個人都被剝離了出去一般。——秦渡被迫鎖上門的那一瞬間,隻覺得眼眶一陣發燙。秦渡去附近還算可心的粥鋪買了些百合南瓜小米粥和秋葵拌蝦仁,回來時天色並不早,而許星洲已經有些發汗了。她額頭透濕,連後脖頸的頭發都**的,難受得縮在床上。床頭燈暖黃地亮起,鴨絨被拖在地上,整個世界除了他們的角落,俱是一片亮著星點燈盞的黑暗。許星洲見到飯,低聲勉強地說了聲謝謝,而那兩個字就像用儘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然後勉強吃了兩口粥點,就打死不肯再碰了。秦渡問:“你是不是昨天也沒吃?”許星洲沒說話。秦渡坐在床邊,端起他跋涉三公裡買來的粥,義不容辭地、威脅般地道:“你給我張嘴。”許星洲帶著眼淚看著秦渡,看了一會兒才把嘴張開。秦渡吹了吹粥,稱得上笨拙地動手,開始給她喂飯。“不想吃也得吃,”秦渡漫不經心地道:“師兄買來的。”他剛說完,許星洲就使勁把勺子咬在了嘴裡,雖然不說話,但是絕對的非暴力不合作……秦渡:“……”秦渡試圖抽出小勺,但是許星洲牙口特好,她又怕傷著許星洲,隻得威脅道:“——你再咬?”話外之意是,你再咬定勺子不放鬆,我就把粥倒在你頭上。許星洲:“……”許星洲於是淚眼汪汪地鬆開勺子——秦渡那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喂飯是在欺負她,但是他愣是硬著心腸,一勺一勺地把那碗粥喂完了。不吃飯是斷然不行的,何況已經餓了兩天,看這個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就算今天不強硬,明天也得動用強硬手段。秦渡喂完飯,低聲下氣地問:“是不是師兄買的不合胃口?”許星洲鑽進被子裡蜷成了一團。秦渡:“……”秦公子的第一次當保姆以失敗告終,被看護對象連理都不理他,他隻得憋屈地探身摸了摸許星洲的被周,以確定她沒有藏什麼會傷到自己的東西。——沒有,許星洲隻是要睡覺。許星洲悶在被子裡,突然沙啞地開了口。“……我的小藥盒……”秦渡想了想那個七色花小藥盒淒慘的下場,漫不經心地道:“……摔碎了,你要的話師兄再去買一份。”許星洲沒回答,悶在被子裡,長長地歎了口氣。秦渡在昏暗的燈光中,望向自己的床頭。他的大床如今被一小團凸起占據——猶如春天即將破土而出、新生的花苞。一切終究還有轉機。許星洲所需要的——那些會愛她、會理解她的人的陪伴,還是存在的。在上海安頓一個年邁的老人,可能在普通人看來可以說是困難無比——但是在他手裡卻不是。而許星洲以後應該是沒有回湖北工作的打算的,那地方對她而言,除了她奶奶還在那裡這件事,對她連半點歸屬感都沒有。畢竟大多數外地考生考來申城,都抱著要留在上海的打算。湖北光是武漢就有八十二所大學,許星洲卻在填滿九個平行誌願的時候,連一個本省的高校都沒有填——她的誌願遍布大江南北,從北京到廣州,唯獨沒有一個是本省的。秦渡咳嗽了一聲,撥通了程雁的電話。他的衣帽間裡滿是熏香的味道,秦渡朝外瞥了一眼,深藍的簾子後,許星洲還睡在他的床上。程雁那頭應該是在玩手機,幾乎是秒接。“喂?”程雁說:“學長,洲洲怎麼樣了?”秦渡又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她現在睡了,晚飯我給她喂了一點,她不太喜歡那家口味,明天我讓我家保姆做了送過來。”程雁由衷道:“……學長,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秦渡煩躁地揉了揉自己頭發,問:“謝就不用了,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程雁你有沒有通知星洲的阿奶這件事?”程雁那頭一愣,破天荒地地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這樣,”秦渡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你如果沒買回程票的話,連著星洲阿奶的信息一起發給我,我給你們買。時間隨你們定,我這邊買票容易一些。”程雁:“……”秦渡散漫地拿著電話道:“是不是聯係她阿奶比較困難?電話號碼發給我就行,我和老人溝通。”程雁沉默了許久,才低聲問:“學長,你說的,是她奶奶對吧?”秦渡說:“是啊。”“要落戶我給解決,”他想了想又道:“要住處我這也有,把老人接上來,生活我供。”畢竟許星洲談起她的奶奶時,是那麼眉飛色舞,他想。秦渡想起許星洲笑著對他說起‘我奶奶小時候給我念小人書,還會給我煎小糖糕,我摔跤哭了會哄我說話,我奶奶天下第一’,提著給奶奶買的粽子時神采飛揚,眉眼彎彎地對秦渡說‘我奶奶最喜歡我了’。那個在小星洲發病時耐心陪她說話的慈祥長輩。那個傳聞中,給小星洲傳染了一身吃喝嫖賭的壞毛病的、脾氣潑辣的老人。他的衣物間裡整整齊齊地理著秦渡泡夜店的潮牌、筆挺的高定西裝和他前些日子買回來還沒拆的i紙袋,秦渡用腳踢了踢那個袋子,心裡思索那袋子裡是什麼——他花了半分鐘,才想起來那是一雙條紋皮拖鞋。而話筒裡的沉默還在持續。“學長,”程雁打破了沉默,沙啞地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說?”秦渡又將那個紙袋踢到沙發下頭,說:“星洲不是和她阿奶關係好麼,我覺得讓老人來玩玩或是怎樣的都行,來陪陪她,她需要……”“——我今天,”程雁打斷了他:“下午的時候把星洲托我送給她奶奶的粽子送了過去,順便看了她奶奶。”秦渡:“嗯?”程雁啞著嗓子道:“……順便,除了除草。”秦渡一愣,不理解‘除草’是什麼意思。“她奶奶的墳塋。”程雁忍著眼淚道。“——都快平了。”空調的風在秦渡的頭頂呼呼作響,許星洲安靜地睡在秦渡的床上,她大約退了燒,連呼吸都變得均勻而柔軟。秦渡那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程雁的意思,程雁說話時其實稍微帶著一點湖北本地nl不分的意思,但是‘墳塋’哪個字都沒有能造成發音乾擾的可能。墳塋?那不是埋死人的地方麼?秦渡還沒開口,程雁就說:“她奶奶走了很多年了。”“——我以為你知道的,”程雁難過地道:“不過星洲確實從來都不提這件事,不會告訴彆人,她奶奶已經離開她很久很久了。”秦渡無意識地抱住了自己的頭。“……應該是初中的事情吧,初二,”程雁說:“早在我認識她以前那個老人就去世了。我是因為她休學複學才認識星洲,而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自己住在奶奶的老房子裡了。”“學長。”“……許星洲就是因為奶奶去世才第二次抑鬱症複發,甚至休學的。”秦渡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從來都隻提那些好的、那些金光閃閃的記憶——那些她奶奶寵她的,那些溫暖燦爛的。”程雁道。秦渡那一刹那,猶如被丟進了水裡,肺裡疼得像是連最後的空氣都被擠了出去一般。那些許星洲眉眼彎彎的笑容——那些說‘都怪我是個山大王’時,她又有點委屈又有點甜的模樣。那些秦渡發自內心地覺得‘她一定是個被世界所愛的人’的時間。在那些他所讚歎的瞬間背後,是一個女孩從深淵中滿身是血地朝上爬的身軀,是不屈燃燒的火焰,是她在夏夜暴風雨中的大哭,是無數絕望和挫折都不曾澆滅的生命的火焰。他隻聽見了許星洲如流銀般的笑聲,卻從未看見她背後的萬丈深淵,皚皚陽光,懸在頭頂的長劍,她的巴彆塔和方舟。“學長。”程雁啞著聲音道:“……你不知道吧,她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一個孤家寡人。”許星洲,真的沒有家。晚上十點,秦渡洗完澡,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他生了個銳利又極具侵略性的相貌,鼻梁高挺筆直,剛洗完臉,鼻尖往下滴著水,眼周還有一絲生硬的紅色。然後他將臉擦了,回了臥室,開門時穿堂的夜風吹過床上的那個小姑娘。許星洲仍然縮在他被子裡,纖細手指拽著他的枕頭一角。秦渡一米八六的個子穿的衣服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衣領下露出一片白皙有致的胸|乳,換個角度簡直就能看光……秦渡尷尬至極,立刻把那衣服的衣領往上拽了拽…………胸是挺小的,可是真的挺可愛,他想。溫暖台燈映著她的眉眼,她細細的眉毛仍不安地皺著,像是在尋找一個安全的角落似的。秦渡在床旁坐下,扯開一點被子,靠在床頭,突然想起許星洲問他‘那個藥盒怎麼樣了’。……——“七色花小藥盒。”那現在想來,那實在是一個極度冷靜又令人心酸的自救方式。許星洲清楚地知道那藥盒裡是安慰劑,隻是普通的糖片而已,可是她仍然在用那種方式自我挽救,像是在童話裡扯下花瓣的珍妮。在《七色花》童話中,老婆婆給小珍妮的七色花有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的花瓣,她用紅色花瓣修補了打碎的花瓶,用黃色花瓣帶回了麵包圈,用橙色花瓣帶來了無數玩具,又用紫色花瓣送走了它們。其中,小珍妮用藍色花瓣去了北極————然後用綠色花瓣回了家。所以許星洲的小藥盒裡,什麼顏色都有,唯獨沒有綠色的糖片。………………秦渡將這件事串起來的那一瞬間,眼裡都是血絲,疼得幾乎發起抖來。那姑娘眼睫纖長,在微弱的燈光裡幾不可查地發著抖,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模樣,秦渡小心翼翼地與她十指交握。許星洲的手指破了皮,秦長洲作為一個見慣了院外感染的醫生,處理傷口時尤其龜毛——給她塗滿了紅藥水,碘伏將傷口染得斑斑點點,襯著皮下的淤血相當可怕,卻是一隻又小又薄的手。秦渡的手則指甲修剪整齊,骨節分明的手指上還有紋的一圈梵文,真真正正的從小養尊處優——然而那雙手卻繭子硬皮一樣不少、屬於男人、有力而硬朗。許星洲小小的、滿是傷痕的手被秦渡握著,像是捏住了一朵傷痕累累的花。秦渡酸楚道:“……小師妹。”他輕輕揉捏許星洲的指節,如同在碰觸什麼易碎的春天。許星洲舒服地喟歎出聲,不再難受得發抖,而是朝他的方向蹭了蹭。秦渡將燈關了,令黑暗籠罩了他們兩個人,接著他想起什麼似的,一手與許星洲十指交握,另一手從床頭櫃裡摸出了許星洲那個貼滿星星月亮貼紙的kindle。他還沒按開開關——就看到了黑暗中,許星洲睜開的眼睛。許星洲那雙眼睛裡水濛濛的,眉眼柔軟得像初夏野百合,顯然不是個睡醒的模樣。濃得化不開的夜裡,秦渡沙啞地問:“……怎麼了?”許星洲手心潮潮的,大概是發汗的緣故,他想——是不是應該鬆開?她會不會反感與自己牽手?許星洲細弱地道:“……師兄。”秦渡心裡一涼。——她認出來了,秦渡想。然後秦渡難堪地嗯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將交握著的十指鬆了。“……師兄。”許星洲的聲音又沙又模糊,帶著一股半夢半醒和難言的發抖意味。秦渡又嗯了一聲。下一秒,那姑娘迷迷糊糊地、安心地鑽進了秦渡懷裡。秦渡愣住了。許星洲像個小孩子一樣,柔軟地在秦渡頸窩蹭了蹭。——她的那動作帶著一種本能的依賴和癱軟,像是天性裡就知道,在這世界上,這角落是安全的一般。秦渡幾乎能感受到這個女孩子身上異常的、燃燒的體溫,她仍然發著燒,可是那是她活著的證明。“……師兄在,”秦渡低啞道:“……我在。”“……師兄,我難受……”黑夜中,許星洲帶著綿軟的哭腔說。作者有話要說:給大家推薦幾首我覺得很有粥粥精神氣的歌吧,我經常聽著碼字的!《我將死去》陳佳隆《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cover:中島美嘉)》芝麻chi以防萬一的注釋:巴彆塔:《聖經·舊約·創世記》第11章記載,當時人類聯合起來興建希望能通往天堂的高塔;為了阻止人類的計劃,上帝讓人類說不同的語言,使人類相互之間不能溝通,計劃因此失敗,人類自此各散東西。此事件,為世上出現不同語言和種族提供解釋。就問甜不甜!!祝願高考的同學們馬到成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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