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刺病人在三病室。因為這是個小手術，不用去手術室，在病房裡就可以做。不過一般是在辦公室裡做，不知道莫聰為什麼放在這兒。到了三病室，莫聰正對著B超單子在病人身上做標記。這類手術徐風在實習時聽說過，他看旁邊李靜正拿著病曆，直接順手就接了過來，細細看了起來。病人得的是結核性胸膜炎，也就是傳說中的肺積水，是結核菌在胸膜上滋生，導致胸腔積液，壓迫肺，通常的表現是低燒，胸悶等等。此刻病人坐在凳子上，衣服已經被卷了上去，後背上蓋著一台手術布，露出十厘米見方的一塊，已經用酒精消了毒，莫聰比對了半天，才在一處用棉簽蘸了紫藥水打了個小叉，回頭看徐風來了，笑著：“來了啊？”然後站起身，說道：“就這兒了！”李靜看著他手裡的B超單子，等著他給回自己，卻發現莫聰緊緊攥在手裡，絲毫沒鬆手的意思，也就沒直接要。徐風正準備說話，突然，一陣手機鈴響，莫聰立刻去摸手機，拿起來，打開，低聲說了幾句，徐風詫異：怎麼動作這麼快？關了手機，莫聰有些歉意的說道：“原本是給你們做示範的，不過臨時有個急事，這手術都準備好了，王濤，你做過的，指導徐風完成好。徐風，肖主任沒回來，眼下你先跟著我幾天，這樣也能進步些，不然時間長了不看病人，等後來趕就來不及了！”莫聰的話說得十分中肯，邊上的病人低聲議論著：“這副主任還挺有責任感的！”“是啊！”徐風心下懷疑，卻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他點點頭，這動手能力的確需要經常上手，否則必然是要生疏的。莫聰說的沒錯，但隱隱卻總感覺不對，再比對剛才王濤的表情，徐風覺得這裡麵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心下暗自，嘴上卻感激的說道：“謝謝莫副主任的關心，我一定努力！”莫聰聽到那個“莫副主任”，嘴角抽了一下，卻並沒說什麼，點點頭，離開了。莫聰一離開，王濤立刻活泛起來，他指了指病人，對徐風說道：“徐風啊，你看病人也趴了好一會兒了，咱們這就開始吧？”徐風點點頭，對於這樣的嘗試，他還是很願意的。洗乾淨手，再讓李靜把物品準備齊，他看了看，麻醉藥，一次性注射器，吸水用的大注射器，棉簽等都備齊的，王濤正用熱切的眼神看著自己，隨即點點頭：“開始吧！”王濤等著就是這句話，他直接指了指那個用紫藥水點的地方說道：“這個手術咱們實習的時候你看過的，很簡單，先在這兒打麻藥，邊打邊往裡走，麻藥打過後，再換注射器，往外抽水就成了。”說完指了指腳邊上早就準備好的臉盆。徐風點點頭，王濤說的沒錯，基本過程就是這樣，隻是他有些好奇，那個病人怎麼會同意讓他這麼個實習醫生來做這個手術？顧不得想那麼多，徐風立刻蹲下身子，先敲開麻藥，吸到注射器裡，對準那個點，正準備注射，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扭頭，看到王濤正聚精會神的看著自己，眼神裡滿是得意和幸災樂禍的光芒，如同剛才剛看到自己一樣，他立刻明白了什麼。王濤見徐風突然轉頭，已經來不及掩飾了，隻好尷尬的笑笑，伸手指了指：“你繼續！”…,徐風看了他一眼，又扭頭忙自己的去了。王濤伸手摸了摸額頭，竟然已經見汗！暗罵自己一聲沒用，目光卻一直盯著徐風的手。徐風並沒有直接動手，他一手輕輕按在那個被莫聰畫的點上，望氣術直接用了起來！肌肉，肌肉，筋腱，膜，肺……肺？沒有積液！怎麼回事？徐風瞪大眼睛，仿佛要看穿病人的身體一樣，再次運起探察術，同樣的結果！他不死心，往上，往下，往左……這兒有了！原來是這樣！徐風的怒氣一下子湧了上來！這兩個人，竟然為了坑自己，連病人的安危都不顧了！既然你不仁，那麼就彆怪我不義！突然，眼前一黑，原本還在病人體內的意識一下子消失了，徐風身子晃了幾天，沒想到，這個望氣術，還是限製太多啊！王濤在後麵見徐風遲遲不動手，催促道：“徐風，怎麼了？還不動手？”徐風淡淡的說道：“我有點低血壓，暈了。不然你來？”王濤急忙擺手：“這手術我做過，這是莫主任特意讓你練手的，我可不搶這活！”見王濤這樣的反應，徐風更加明白，這是個陷阱了！徐風輕輕點了莫聰點下的那個點：“既然是我來動手，那我就決定了，”他的手指慢慢往左移了四公分，輕輕叩了叩，聽了聽聲音，自信的說道：“從這兒下針！”王濤一聽立刻反對：“這可不行！莫主任按B超給畫的點兒，你怎麼能隨便改呢？”這時那個病人也說道：“對啊！醫生，你可不能拿我的身體當試驗台啊！既然人家主任都定好了，該在哪兒紮就在哪兒紮吧！我都趴麻了！”徐風卻並不吱聲，輕輕在手指的地方點了點，注射器排了空氣泡了，就準備下手打麻藥了。王濤一看，心裡一緊，聲音發顫的說道：“徐風，你可是想好了！這穿刺抽水雖然不是什麼大手術，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往人身上紮，紮不好你可是要承擔責任的！”徐風扭過頭，麵無表情的說道：“如果我在莫副主任點的地方紮了，沒抽出水來，是莫副主任負責，還是你負責？”王濤頓時沒話了，怎麼可能他負責？這明擺著就是坑，難不成自己還會往裡麵跳？徐風轉回頭，注射器慢慢推了進去，病人隻是輕輕吱了一聲，便不再言語，徐風手穩穩的拿著注射器，麻藥也一點點順著肌肉打了進去。打完麻藥，徐風把注射器放在李靜端著的盤子上，又取過帶著軟管的大針頭，深吸一口氣，順著剛才的針眼，慢慢紮了進去！周圍的，無論是醫生護士還是看熱鬨的病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徐風的動作，但凡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如果徐風抽出水了，那麼他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沒抽出水，那他麻煩大了，說小點是自作主張，說大點，稱為醫療事故，一點都不為過！李靜和聞訊趕來的石磊都替徐風捏了把汗！徐風自己也沒底，儘管剛才“看”到了胸水，但看是一回事，抽是另外一回事，不過既然決定做了，那就不要想後悔的事！針頭已經進入體內，他取過大注射器，把頭套在軟管上，用力一抽！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下一秒，結果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