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不想直來直去的,可是被紫玨完完全全的打亂了;首先紫玨根本不像她所想的那樣,不是一個在小家小戶長大的、沒有多少心計的小姑娘,而且也完全沒有半點的畏縮,仿佛池府的一切不曾給她半點壓力。    要知道她自打進了池府就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因為這裡的一切都給她好大的壓力,讓她束手束腳的有點放不開;她知道,那是池府的人讓她自愧不如才會有那種感覺,可是紫玨卻很自在,非常的自在。    這讓她不能理解。接下來紫玨說話做事很有幾分池家尊貴人的模樣,讓她有些捉摸不透紫玨的出身了:可能是她探聽有錯?可是接下來那句話卻讓她有點膽戰心驚,怎麼聽著都有種街頭混混的味道——就好像那個黃狗頭一樣。    她也說不清楚,可是感覺上就是相像,並不是平常裝出來嚇人的那種,而是真正的在街頭上敢和人拚磚頭的人!但,對麵坐的卻是個半大的姑娘家。    接下來她的兩次試探都沒有達到她想要的結果,首先是紫玨自顧自的往正廳而來,讓她很有些想不到;接下來她撩撥的話更是沒有得到紫玨的回應,反而紫玨吃完就走乾淨利落的讓她明白了一件事情。    如果她不直說的話,池大姑娘不會再浪費一點點的時間。    紫玨聽完看也不看她,把手一揮:“走吧。莫愁,回去你記得給廚房裡說,讓她們給我準備豌豆黃。我喜歡那個點心。”    韓氏沒有想到自己的話並沒有讓紫玨滿意,馬上站起來相攔:“大姑娘,我是誠心誠意請你過來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紫玨終於看向她:“是嗎,我可沒有看出來;我說過了。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我不喜歡。”她揮了揮自己的拳頭:“我這人喜歡直來直去,你以後就會明白。”    韓氏心道還不夠直接嗎?好吧。可能是自己太習慣於迂回:“大姑娘,您在池府無人相幫,而被池二夫人壓了一頭,我也一樣。”    紫玨這才笑了:“這才像個樣子,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不好嗎?”也沒有坐下就是拿眼瞧著韓氏:“那麼接下來呢?”    韓氏第一次遇上紫玨這種人,就好像遇到了街上的無賴混混黃狗頭,讓她根本無力還擊隻能乖乖的聽他的話;雖然紫玨不會像黃狗頭一樣打她。可是卻會轉身走人,而她在池府真得需要一個人做夥伴。    “大姑娘,我們可以聯手對抗二夫人……”韓氏的語氣裡帶上了熱切,因為這是她的機會,她可以榮華富貴的機會。可以逃開從前一切的機會,可以過上呼奴喚婢、前呼後擁日子的機會。    紫玨打斷了她:“我們可以聯手對付二夫人,讓她算盤全落空,然後你就可以讓兒子成為二房的獨苗,到時候坐擁二房的一切——我有什麼好處?至少我跟著二夫人,還會是二房的主子呢,等到二夫人歸天,二房的一切都是我的,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韓氏的目光閃了閃。沒有想到紫玨如此難對付,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大姑娘,入贅的事情非你所願吧,到時候二房裡你真得是主子嗎?可是我們母子不同啊,我們母子要仰仗大姑娘的地方太多了,而且我們母子不是要做二房的主子。隻想謀一席之地。”    “兒子認祖歸宗隻是為了讓二老爺能有後,我們母子並不是想和大姑娘爭什麼,不過就是要求一口飯、一間房罷了。”她看著紫玨眼中全是悲傷:“二夫人卻是不肯容下我們母子的,或者說要讓我們母子生生分離。”    “大姑娘,我們隻要聯手您就可以找個可自己心意的郎君,在池家二房裡就是說一不二的主子,而我們母子就全靠大姑娘給做主了。”她說完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那模樣可真是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要多無助就有多無助。    隻可惜這一套用在紫玨的身上顯然是浪費功夫,因為比起騙人的把戲來紫玨人小卻已經是祖宗級的人物。    紫玨笑了笑:“指望著我來打頭陣,指望著我成為你手中的一杆槍?你要失望了——你為了你自己和你兒子有和二夫人拚個死活的必要,可是我沒有。再說,我如果和二夫人在一起的話,總比和你在一起得到的好處要多上很多。”    “你不要開口,”輕輕擺了擺手阻止韓氏想再開口的意圖,紫玨淡淡的道:“不要以為你的打算我想不透,就算你們母子眼下隻是求個容身之處、求個溫飽而已,可是以後富貴就在眼前,誰能保證人不眼紅?”    韓氏著急:“大姑娘,到時您是我們母子的恩人……”    “恩人?”紫玨有種大笑的衝動,最終還是記起石氏的教導來沒有笑出來:“我告訴你啊,從前的時候我隻要得到一文錢就很滿足,因為可以換來半斤雜麵裹腹,可是當我真的得到一文錢的時候,我想得便不隻是半斤黑乎乎的雜麵了,而是想要吃上一個,哪怕是半個餅子。”    “不管是玉米的還是高梁的,隻要是餅子就可以,白麵的卻從來沒有想過,但是在我能吃上餅子的時候,我便對白麵的饅頭、餅有了想法,而且幾文錢也不再放在我的眼中,我想要的變成了銀子!”    紫玨看著韓氏很認真的說:“人都是貪婪的,因為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更好;就像我一樣,我想讓我關心的人吃的好一點兒、再好一點兒,穿得暖一點兒、再暖一點兒,於是我的想法就在得到滿足後不斷的改變,心也就越來越大。”    “而且你不要騙我,你想要的並不隻是一席之地,在你的眼中、在你母親的眼中我能看出來;我雖然是個孩子,卻並不那麼好騙。”紫玨說完就向外走:“我來除了想聽聽你說些什麼外,就是想告訴你一句話。”    她沒有停下腳步,可是話說得極為有力與清楚:“你要做什麼我不管,但是不要再拉扯上我,明白嗎?我不是你的友人也不是你的仇敵,但是我不介意成為你的仇敵,全看你的所為。”    二夫人和韓氏的爛帳紫玨才懶得管呢,更不要趟她們之間的混水;而且她們兩個人鬥起來的話,紫玨認為對自己有好處啊:二夫人沒有那麼多的精力盯著自己,她可以得到很多的便利。    韓氏看著紫玨走出去沒有再說一個字,直到紫玨的身影要看不到了,其母急得推她一把:“你就這樣讓她走了?”    “不然又如何?”韓氏站起來又坐下:“她並不是我們想像中的半大孩子,並不是那麼好付。你沒有聽到嘛,她看得何其通透,在池府我們不能樹太多的仇敵,至少眼下是不成的;好在她不幫我們也不會幫那個二夫人。”    其母跺腳:“不過是幾句話而已,一個小孩子能想到多少……”    韓氏抬頭看向她:“她不小了,今年應該是及笄的年紀,是個大姑娘了;還有那不隻是幾句話,如果不是真得看通看透,是不會說出那麼幾句話來得。比如說今天她隻是威脅我們什麼的,反而我會留下她來好好的哄勸。”    她看了一眼外麵:“人總有弱點,隻是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罷了;時間長一點,隻要多給我一點時間,我肯定會找到池府之中所有人的弱點,當然也包括她這個池大姑娘。”    就如紫玨所看透的,她想要的不僅僅是池府的一席之地,也不會一日三餐的飽飯;她的心在她進府之時就很大,一間房三頓飯不要說是裝滿她的心,怕是連個角落都塞不滿。    紫玨回頭看了一眼韓氏的院子:“又是一個聰明人,嗯,和二夫人相比不知道她們哪一個更聰明呢?”她並不是真正的關心隻是有那麼一點好奇罷了:“可惜的我家老爹還不知道吧?”    她看看日頭:“到時候給老爹請安了,走吧。”    莫愁沒有再說話,倒是挽晴有些擔心的問紫玨:“大姑娘,您這是想要對二夫人說嗎?”她認為二夫人那邊紫玨不應該這麼討好的,為什麼她還沒有想明白,但是她就是這麼認為——越是你費儘心思要討好的人,越不會把你當成一回事兒,你越是做得到位他就越不把你放在心上。    挽晴在祖宅裡懂這麼一個道理,是因為他父親討好管家卻根本得不到重用,後來還是得人指點才明白了原因。    紫玨看她一眼:“坐山觀虎鬥,我乾嘛要提醒二夫人?還有,二夫人還需要我來提醒嘛。”    莫愁忽然開口了,雖然聲音很輕但是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晰:“那個女人要的是二房的一切,她的敵人並不隻是二夫人還有大姑娘呢;她現在要和大姑娘聯手,不過是想先除去二夫罷了。現在她盤算落空了,如果她也請二夫人吃頓呢?”    她看向紫玨:“深宅大院裡有一條是顛撲不破的道理,那就是沒有永遠的仇敵也沒有不變的友人。”(。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