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自己 8 他和他b(1 / 1)

奇門遁甲 周德東 1925 字 2個月前

這個人是不是一直在背後跟蹤自己的那個人呢?他是婁小婁的複製品?他是婁小婁不知道的雙胞胎?他是附在婁小婁身上的鬼魂?如果這個人不是婁小婁,現在桑丫卻和他同居一室,並且將度過漫漫長夜,這太恐怖了……桑丫的大腦快速飛轉著,辨彆真偽。跟蹤自己的那個人,他好像一直穿著一件淺黃色正裝襯衫,一條藏青色正裝長褲。而今天,他穿的是一件米色T恤,一條黑色西褲。她記得婁小婁跟她説過,雖然他這件米色T恤看起來很普通,卻是他去阿聯酋考察時買的,上麵印著阿聯酋的國旗。如果麵前這個婁小婁是冒牌的,他不可能擁有這件比較特殊的T恤。那個跟蹤桑丫的男人,似乎不能説話,而眼前這個婁小婁也不能説話!不過,她和婁小婁通過短信的,她知道他的嗓子確實長了息肉,説不出話來。還有,婁小婁在短信裡跟她説過,他給她買了一條裙子。眼前這個婁小婁如果是冒牌的,他怎麼也給自己帶來了一條裙子?桑丫感到自己太多疑了,心裡這才安穩下來。她輕輕睜開眼睛,繼續看婁小婁。他沒有合眼,還在望著她。她輕輕撫摸他的胳臂,小聲説:“婁小婁,你説,假如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你,我們未來三個人在一起生活怎麼樣?”婁小婁愣了一下,做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桑丫説:“你們兩個人上班賺錢,我在家給你們燒菜煮飯。黃昏的時候,我一隻手挽一個婁小婁,到公園裡去散步……”婁小婁閉上了眼睛,靜靜聽。桑丫説:“不管你們誰跟我生氣了,總有另一個人理我。不管我是跟你們其中哪個人生氣了,就統統不理你們了……”婁小婁還是不説話。桑丫説:“不過,這樣的事情好像不可能發生,我覺得那個婁小婁總是在回避你,似乎你們兩個人永遠不能麵對麵出現。如果真是這樣,我該選擇哪一個好呢?”婁小婁的眼皮敏感地跳動了一下。桑丫繼續説:“在天主教堂,那個小孩説的話,肯定是一種暗示,説不定你跟我在一起就會有災難。你要小心,他在暗處,你在明處……”説著説著,桑丫緘默了。她低頭看了看婁小婁的胳膊。三天前,兩個人逛街的時候,婁小婁這條胳膊不小心被雕塑劃了一條大口子,短短三天時間,即使愈合了,也會留下傷痕,可是,這個人的胳膊上根本沒有一點兒傷痕,很光滑。桑丫懷疑自己記錯了,她又抽出婁小婁的另一條胳膊看了看,也沒有任何傷痕。桑丫放下他的胳膊後,他睜開了眼睛,皺著眉頭看桑丫,那個表情是在問:怎麼了?桑丫搖搖頭,説:“沒什麼。”然後,她坐了起來。她看了看這個躺在床上的男人,也搓了搓手,告訴他自己去一趟衛生間。他點了點頭,翻了一下身,仰麵躺著了。桑丫爬下床,走到客廳,四處尋找她的手機——她要給婁小婁打電話!可是找了半天,她都沒有看到自己的手機。這時候,她才想起來,手機放在臥室的梳妝台上。她走進衛生間,鎖上門,靠在牆上,用手摸了摸胸口,心跳得要蹦出來。她又摸了摸口袋,那把剪刀還在!她把它拿出來,緊緊抓在手裡,又把它放了回去。她靠在牆上站了幾分鐘,假裝衝了衝馬桶,走出了衛生間。她走回了臥室。她走得很慢很慢,一隻手始終插在口袋裡,那裡麵裝著剪刀。終於,她走到了臥室門口,停了一會兒,一咬牙,走了進去。她直接走到梳妝台前,拿起了手機。床上的人一下坐了起來,警覺地看著她。她回過頭,兩個人的目光就撞在了一起。她笑了笑,説:“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給媽媽打個電話。一句話就完了。”這個人沒有表態,直直地看著她。她轉過身來,慢慢地按下了婁小婁的號碼。裡麵傳來了接通的聲音,但是房間裡並沒有電話響!桑丫的內心一緊,她已經確定,眼前盯著自己的這個人不是婁小婁!終於電話接通了。婁小婁説:“桑丫,都一點了,你怎麼還不睡啊?”桑丫説:“媽,你要儘早來看看我。”説完,她就掛了電話。回過頭,床上的人還在看著她,似乎想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什麼東西。桑丫要走出臥室的話,必須經過他。她沒有勇氣逃跑,於是軟軟地靠在了梳妝台上,隻是靜靜地和他對視。電話急切地響起來。桑丫沒有看,一定是婁小婁打來的。突然,桑丫從口袋裡拔出那把剪刀,對準了床上的這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他本能地朝後仰了仰身子,然後抬起一隻手使勁兒擺了擺。桑丫的眼光和手中的剪刀,一直對準他,她慢慢移動腳步,他的身子隨著她緩緩轉動。終於,桑丫來到了臥室門口,她猛地打開門,一下就衝了出去。她衝出家門,衝到樓下,一直跑到小區門口才停下來。小區門口空蕩蕩的,亮著蒼白的燈。保安不在,估計睡覺了。小區外麵的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路邊有一個孤獨的垃圾箱,一隻貓站在上麵,朝她望過來。它的眼睛閃著綠色的光。桑丫發現,她的手裡依然緊緊抓著那把剪刀。她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口袋,尋找手機,這才想起,她沒有把手機帶出來。她蹲在街道旁邊,不知道是恐懼還是委屈,眼淚簌簌地流出來。她的大腦裡浮現出一幅場景:手機在梳妝台上不停地響著,那是婁小婁打過來的。她跑出去了,房間裡隻剩下了那個人,他慢慢站起來,走到手機前,把它拿起來,擺弄了一下,終於接聽了。婁小婁擔心地問:“桑丫!你怎麼了?”那個人説話了,他竟然變成了桑丫的聲音:“你快救我!”婁小婁問:“你在哪裡?發生什麼事了!”那個人説:“我在芍藥地的房子裡!你快來!”婁小婁説:“我馬上來!”掛了電話,那個人露出了一絲笑意,他脫下自己的衣服,穿上了那條淺綠色的裙子,又穿上了那件白色無袖背心,接著,從鞋架上取下桑丫的那雙坡跟鞋,套在了腳上。然後,他快步走進衛生間,用兩隻手把眼睛捏了捏,就變成了桑丫的眼睛。把鼻子朝上推了推,鼻子就小了,變成了桑丫的鼻子。把嘴巴揪了揪,太小了,又朝外擴了擴,就變成了桑丫的嘴巴……這時候,一張婁小婁的臉上長著桑丫的五官,看起來極其恐怖。換顏術還沒有做完。他捧住自己的臉揉弄了一番,終於變成了桑丫的臉型。可是,他的頭發太短了。他舉起雙手,開始拉扯自己的頭發,那頭發就像皮筋一樣,一撮撮地被拉扯長了,很快,就變成了桑丫的發型。接下來,他給自己淡淡地抹了一點粉,塗了一點無色唇膏,然後,對著鏡子做了一個桑丫式的安靜微笑,似乎很滿意。這個高大的桑丫走出衛生間,從廚房拿起一把鋒利的菜刀,在手上掂了掂。似乎為了練習刀法,他打開冰箱,搜尋了一番,看到了桑丫放學之後買回的一隻白條雞,他把它放在案板上,一刀下去,那隻白條雞的腦袋就掉了,腦袋掉在了地上,他彎腰撿起來,塞進嘴裡,嚼了幾下就吞了進去。他走出廚房,把茶幾旁那把軟凳子搬過來,放在了門口,然後關掉所有的燈,就在黑暗中坐在了門口的軟凳子上,朝著門,模仿桑丫微微地笑著,等候婁小婁的到來……正在胡思亂想,一輛車開過來。桑丫立即抬頭看去,正是婁小婁的那輛銀灰色寶來轎車。她一下就站起來,想朝他揮揮手,舉起胳膊之後又放下了。她轉身跑回小區,一直跑到她住的樓下,躲在了草叢後。朝上看看,正像她想象的一樣,她房間的燈關了,一片漆黑。她把目光收回來,緊緊盯著路麵。路燈昏黃,有很多蛾子圍著光亮,在不知疲倦地無聲飛舞。那輛車快速開了過來。桑丫死死盯著車裡的人。她覺得今夜就像一個噩夢,她誰都不信任了。那輛車停下來,熄了火,走下一個人。這個人穿著一件淺黃色正裝襯衫,一條藏青色正裝長褲。桑丫揉了揉眼睛,心裡生出一絲寒意。她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婁小婁了。或者兩個都不是?那婁小婁去哪裡了?她沒有露頭,繼續觀察這個婁小婁。他下了車之後,朝上麵看了看,又朝四周看了看,然後快步朝樓門走去。如果這個人真是婁小婁,那麼他走進那個恐怖的房子,肯定有危險……這時候,桑丫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站起來喊了一聲:“婁小婁!”這個人愣了一下,停下來,猛地轉過身。桑丫沒有走過去,在草叢後盯著他。他慢慢走過來。這時候,桑丫不知道是該等他走過來,還是逃跑。他問道:“桑丫,你站在這裡乾什麼?”桑丫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著他。他的臉在午夜裡模模糊糊,兩隻眼睛黑洞洞。他越來越近了。當他離桑丫還有幾米遠的時候,桑丫突然叫道:“你站住!”這個人愣了一下,馬上停住了。桑丫説:“你是誰?”這個人説:“我是婁小婁。桑丫,你怎麼了?”桑丫説:“那你告訴我,你的胳膊怎麼了?”這個人想了想説:“你怎麼問這個?”桑丫説:“樓上還有一個婁小婁,我現在不知道你們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這個人説:“我們逛王府井的時候,我的胳膊劃了一個口子……”桑丫又問:“剛才我給你打電話了嗎?”這個人説:“你不打電話我怎麼會深更半夜跑過來?”桑丫説:“我在電話裡説什麼了?”這個人説:“你説,媽,你要儘早來看看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説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桑丫有點兒相信他了。正要走出草叢,她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於是問:“放學之後,我們通過短信嗎?”這個人説:“沒有。”桑丫的心又提起來了:“我們明明通過短信的!”這個人説:“今天我確實沒有跟你通過短信!”桑丫説:“你是不是給我買了一條裙子?”這個人説:“沒有。”桑丫想著想著,似乎明白了什麼。她説:“下午五點多鐘的時候,你有沒有離開過你的手機?”這個人想了想,説:“哦,離開過。我去醫務科查一個病曆,大約離開診室半個鐘頭吧,沒帶手機……”桑丫説:“你的嗓子沒長息肉?”這個人説:“沒有。”桑丫靜默了一會兒,説:“計劃太周密了……”這個人説:“你説什麼,桑丫?”桑丫説:“另一個你出現了,他來了我家,我以為他是你。他現在就在房間裡,我發現不對頭,就跑了出來……”雖然這樣説,但是桑丫並沒有接近麵前的這個婁小婁。她依然保持著警惕。這個人説:“走,我們上去看看。”桑丫遲疑了一下,終於走了過來。走了兩三步,她又停下來,盯住了麵前的這個人。這個人説:“我是婁小婁,不要怕!”桑丫突然問:“你怎麼穿上了這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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