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二章 不給諡號(1 / 1)

祖逖臨終前爆發出的生命潛能大的驚人,那雙手像個鐵箍子又硬又緊,漸漸地,祖約竟有種把持不住的感覺,他能清晰看到,自已的手腕正被一分一分的向兩邊掰開,眼見就要移開了祖逖嘴唇!情急之下,祖約惡向膽邊生,急速收回一隻手,猛的掐上了祖逖的咽喉!“唔!”祖逖不由得身子一挺,再次悶哼一聲!他想拉開掐著自已咽喉的那隻手腕,然而,空氣的驟然隔絕使他燃燒生命最後一絲潛能爆出的力量失去後援,全身的力氣有如潮水般快速退去,胳膊僅抬到一半便軟軟垂了下來。據說人在臨死前,會對自已的一生做一次全景式回顧,此時祖逖的記憶深處就有一幕幕的畫麵在急速閃動,由幼時懵懂開始,許多早已模糊不清或根本就記不起來的往事,竟如剛剛發生般的曆曆在目。殘存不多的神誌告訴他,自已的生命即將走到了儘頭。驀然間,畫麵翻動到了渡江北伐的那一刻,麵對著滔滔江水立下的誓言反複轟鳴回響:“祖逖不能清中原而複濟者,有如大江!”與此同時,一張張叫得上姓名或是叫出不姓名的麵孔在眼前依次浮出,這是一支伴著自已一路走來,抗擊羯胡已有數載的精銳之師。然而,他們的下場可以預見,必將被係師利用謀反作亂而背負上逆賊之名牢牢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可是自已真的儘力了,再沒了任何能力來拯救他們。不由行,一股錐心劇痛噴湧而出,祖逖雖仍是直直瞪著他那喪心病狂的弟弟,可眼中的凜人厲芒已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悔恨與不甘,兩滴渾濁的淚珠亦是情不自禁的沿著臉頰緩緩滑落下來,這位一生都沒流過淚的花甲老人,為跟隨他的部眾們。也為自已的錯誤決定,還為自已的壯誌未酬,在臨終前流下了此生的第一滴淚。也是最後一次!這一幕,祖約卻毫不知覺,他已狀如瘋魔,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死死掐住祖逖的咽喉!他的手腕青筋虯結。一雙眼睛血翳通紅,喉頭嗬嗬低聲嘶吼,全身都在劇烈顫抖,腦海裡隻是回蕩著一個聲音:“絕不能讓兄長開口,否則這輩子就完了!”時間或許很短暫。祖約卻覺得非常漫長,每一息都漫長的令人難以忍受,他根本不敢去看祖逖,目光低垂盯著自已的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用力過度,祖約覺得手腕有些酸麻,下意識的稍稍鬆開,卻猛然間想起。不能讓兄長開口!立刻手指再度運勁掐上。又後怕般的偷偷瞥了眼祖逖,正見祖逖已不再動彈,隻是一雙眼睛仍瞪著自已,臉頰掛著兩行淚水的痕跡!頓時,祖約渾身氣力泄了開去,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他不由自主的收回手掌反複端詳:‘自已竟然掐死了兄長。怎麼可能?不!他是病死的,不是自已掐死的!’‘祖約。就是你!你的兄長分明就死在你的手上,你是個軾兄的逆賊!’兩種聲音交纏不休,你爭我奪,祖約的雙手緊緊捂住耳朵,連連晃著頭,仿佛隨時會炸開一般,他的麵孔亦變得忽陰忽睛,獰猙恐怖。突的,第三個聲音又冒了出來:“祖約,你兄長已命不長久,你不過是早點送他上路罷了,他的死與你無乾!他是死於係師的陰謀,將來你殺了係師替他報仇便是!如今你已是豫州刺史,應速招眾將前來拜謁兄長遺體,然後向朝庭上表請封,切莫耽擱,遲則生變!”…,‘對呀,兄長不是我殺的!他是被係師害死的!’祖約一瞬間豁然開朗,心裡放下了塊大石頭,整個人竟輕鬆下來,他連忙爬起,臉龐迅速布了一層悲傷,又探下身子,替祖逖把眼瞼抹平,使他的表情儘量詳和些,左看右看,再無破綻,當即大聲哭喊道:“來人啊,快來人,鎮西將軍歸天了.....”祖逖的死訊很快傳了出去,豫州百姓若喪考妣,慟哭不止,對於他們來說,祖逖是天,也是父母!而軍中遵祖逖遺命,奉祖約為主,祖約如願以償的坐上了豫州刺史的寶座。距離祖逖之死已是第五天了,這些天來,雲峰一大家子始終住在荀崧府上,令這位老人仿佛年輕了好幾歲,全身都充滿了活力。雲峰也非常享受這種氣氛,唯一的遺憾則是荒淫的日子到頭了,沒辦法,那幾個女人的叫聲一個比一個大,總要顧忌人家的感受吧?而宋褘似乎也墮落了,非常迷戀於諸葛菲主仆三人的那張大榻,總是賴著不肯起,還得張靈芸過去把她拖起來才肯練功。這一天正午,雲峰與一眾女子們正在花園裡享受著難得的陽光,荀崧卻步履匆匆走了進來。荀灌娘不禁問道:“阿翁,您今日去尚書台怎那麼久?平日不都是繞一圈就回來了嗎?莫非是....朝庭打算向王敦下檄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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