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聽到馬勝的回答,龍十八臉上的神情陡然一斂,厲聲道。在馬勝還沒有反應過來前,跟在龍十八身後的兩個龍衛府親衛已經衝上來將馬勝按倒在地,手腳利索的將馬勝頭上的四梁梁冠以及官袍給扒了下來。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堂內本就心中忐忑的一乾官吏瞬間癱軟了幾個。龍十八鄙夷的看了一眼癱軟在地的幾個官吏,冷冷的道:“陛下有詔,太原郡郡守馬勝、郡丞和午、布政司司丞宥勝、判官落屠、按察司司丞良畢等一乾官吏欺上瞞下,私收賄賂,勾結太原富戶武田、田農等人,克扣朝廷發放給水患災民糧食、衣物;並私相授受,任用親隨門人,打擊廉潔之吏員乃至買凶行私刑,膽大妄為,罪不容恕。誅全族!”誅全族三字一出,被龍衛府親衛按倒在地已經除去梁冠官袍正欲叫喊的馬勝瞬間猶如被抽掉了體內最後的一絲的生氣,軟綿綿的癱軟在地。兩腿之間一灘水漬緩緩的擴大,一股腥臊的氣息撲麵而來。郡守府內的一眾官吏,此刻已經是癱倒了大半。少數幾個沒有癱倒的,也都是匍匐在地大氣不敢出一聲。看了看那幾個匍匐在地的官員,龍十八臉上的冷肅之色瞬間消去,又恢複了先前那副人畜無害的笑臉,疾走兩步扶起幾個官吏道:“陛下有詔,幾位大人即日起負責太原郡諸般事宜。不日之後,吏部自有隨員前來太原協助諸位大人。”“下臣遵旨!願為陛下赴死!”幾個沒有牽扯到馬勝之事的官員聽到龍十八的話,連忙再次匍匐在地趕緊表上忠心。他們先前都是郡守府內的小吏,根本上不得台麵,此次太原郡郡守府從上到下都被皇帝一道詔令給殺了個乾乾淨淨,卻是讓他們幾個先前無足輕重的小吏一下有了出頭的機會了。“嗬嗬,幾位大人,赴死倒不必了。不要讓陛下失望才是。”龍十八笑眯眯。此刻,在王衝等人眼中,這個一直都是笑眯眯的龍衛府統領。實在就是惡魔的笑容。“王將軍。還請派人將這幾位大人全族帶到城外行刑。行刑之後,抄沒之事就由將軍來辦理了。戶部吏員不日將到。兄弟還有事要趕往榆次(後世山西晉中市榆次區),就不插手了。”龍十八回頭看著王衝抱拳道。“末將遵命!”王衝聽到龍十八的話心中情不自禁的再次一跳。幾個沒有牽扯在內的小吏可能還不知道這一次朱雀軍抓了多少人,但是王衝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這郡守府內的十幾個郡官。哪一個族中沒有個百來十人?如果再加上先前已經被朱雀軍抓了送到城外的一百多個富戶。加上這些人的全族。怕是沒有一萬人也有八千啊。一萬大軍殺怕是也要殺到手軟啊!可是這一萬多顆人頭,在這名笑眯眯的龍衛府統領眼中似乎根本算不得什麼。也確實,龍衛府的人。哪一個不是經過屍山血海的人物。大秦曆五十四年、二世四年三月十七,太原郡上自郡守馬勝全族下至郡治晉陽城內的百餘名富戶全族不分老幼,統計九千三百餘人,在晉陽城外被奉詔趕來的龍衛府以及朱雀軍儘皆誅殺。兩年前,大秦二世皇帝剛剛殺儘了數十郡郡官全族;兩年後再次出手,又是一萬多人頭滾滾。同一天,大秦二世皇帝行詔天下,用前所未有的嚴厲口吻原原本本的將發生在太原種種詔告天下萬民以及各郡官吏。這一封詔令,總結出來隻有一句話,二世皇帝對官吏貪汙受賄、富人為富不仁戕害百姓之舉,隻有一個字,殺,誅全族。後世有史記載。此次殺戮,晉陽城外,血腥之氣直衝雲霄,三月乃才散儘。天下群臣,一時間儘皆噤若寒蟬。……鹹陽城,鹹陽宮正殿。四張紙,上麵寫的是四件不同的事。第一張紙,是太原郡守馬勝上表給吏部言及榆次縣縣丞秦裕強搶民女被民女之兄一怒打殺之事。這是馬勝的請罪文書,自道禦下不嚴,請皇帝責罰,同時舉薦馬同為榆次縣丞。第二張紙,是榆次縣丞秦裕直接呈送給皇帝陛下的奏章,上麵言及太原郡守馬勝勾結一眾郡官以及晉陽富戶克扣朝廷賑災給太原受災百姓的糧食以及衣物,並強占民女納入府中淫樂之事。第三張紙,是黑冰台上呈給皇帝的有關馬勝以及太原郡各個郡官收受的賄賂、販賣的賑災糧食所得錢財幾何的詳細數字。第四張紙,則是一封黑冰台的告急文書。榆次縣丞秦裕被歹人謀害,死無全屍。秦裕妻小一並被歹人所戕害,慘遭分屍。“吏部,這馬勝履新不過兩年!你等可否告訴朕,為何當初你們舉薦的官吏不過是在郡守位上呆了兩年,就墜落到這般天地?還有按察司、布政司的人,吏部每年的考課都考課到哪去了?誰來告訴朕!”死寂的鹹陽宮正殿陡然傳來胡亥極力壓抑的低沉咆哮聲。“下臣罪該萬死!”吏部尚書蒙毅、左侍郎嬴良、右侍郎陳有光齊齊出列匍匐在地惶聲道。“戶部,賑災糧食、衣物朕先前就曾經說過,一定要嚴格登記造冊,不得有任何克扣以及瞞報,你們自己看看,那馬勝一乾人克扣販賣給晉陽富戶的糧食是多少?整整五十萬石!是五十萬石,不是五千石,也不是五萬石,是五十萬石!你等誰能告訴朕,你們都是做什麼吃的?”“下臣罪該萬死!”嘩啦啦,戶部尚書張蒼、左侍郎蘇沫、右侍郎範見慌忙匍匐在地。“嗬嗬,你們以為朕不會殺人?”胡亥的聲音愈發的低沉,但是話語中的殺氣卻是讓伏地的六人頭上的冷汗不斷的溢出。“陛下息怒!”眼見皇帝這一次似乎真的要殺幾個重臣來發泄一下怒火了,在蒙恬、馮去疾、李由、頓弱等一乾重臣的帶領下,數百文武百官齊齊匍匐在地急聲道。“息怒?朕的族兄被馬勝買凶殺了,朕族兄的妻女甚至還死無全屍。你讓朕怎樣才能息怒!你們告訴朕!你們誰能告訴朕?朕百年之後該如何去見朕的族兄,見朕的父皇,見我大秦的列祖列宗?難道朕要說,是朕的官吏為了貪汙為了克扣賑災的糧食買凶殺了朕的族兄?朕的族兄為了我大秦,甘為一小小縣丞,可是到頭來,不僅連自己的命都不住,甚至妻兒還被朕的任命的官吏所戕害,死無全屍。你們想讓朕怎麼辦?誰來告訴朕!”胡亥甩手將手中的幾封奏章狠狠的朝中大殿內匍匐一地的群臣甩去!飛揚的紙片,如天女散花般灑落一地。滿殿的群臣卻是已經被驚駭的說不出話來。……榆次,是距離太原郡治不到百裡的縣治。龍十八終於還沒有等到王衝將一萬多人的人頭都砍光,而是在中途的時候就領著百餘名龍衛府親衛離開了晉陽城,趕往榆次縣城。在那裡,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龍十八這百餘名龍衛府親衛出現在榆次縣城外的時候,天已將黑。可是,即便隔著老遠,也能看到此刻的榆次縣城內燈火通明。若有若無的哭音從榆次城內傳來。愈是臨近榆次城,燈火通明的榆次城內的哭音愈是浩蕩。等到到城外,已經能聽到城內震天的哭聲了。還有聲聲悲戚的絲竹聲傳出。城內,正在辦著喪事,或者說,有人正在出殯。龍十八自然清楚這出殯的人是誰,這本就是他此次來到這榆次城的目的。一眾龍衛府親衛剛剛到達榆次城下,榆次城門就在吱呀呀的聲響中緩緩打開,百餘名龍衛府親衛從那不大的城門縫隙中魚貫而入。榆次城內,家家門前都掛著一支白幡,一支長明燈點在門前。希望能夠為死去的親人照亮回家的路途。悲愴的氣息籠罩著整個榆次城。“那位公子看來在這榆次城很得人心啊!”龍十八看著那不滿大街小巷的白幡和長明燈,自言自語道。百餘匹戰馬並沒有放足狂奔,而是緩緩沿著街道前行,朝著城中央行去。一路行來,街道上不時有頭上纏著白色挽帶的百姓匆匆而過,看到錦袍健馬的百餘個龍衛府親衛,眼中先是警惕隨即都露出不加掩飾的仇恨之色。對這種情況,龍十八也隻能無語的苦笑不已。顯然,這榆次縣城內的百姓是將自己等人當做了某一類人來看待了。聲浪正在緩緩前行,出殯的人群正在移動。龍十八揮手,百餘個龍衛府親衛齊齊翻身下馬。白幡漫天,紙錢飄飛,一支長長的出殯隊伍出現在長街儘頭。兩大一小的兩具黑色棺木在密密麻麻的白幡中顯得極其紮眼。突然,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陡然從街道兩側的小巷中傳出。不好!龍十八聽到這聲音臉色陡然一變。隨即狂奔而出,身後,百餘名龍衛府親衛此刻也想到了什麼,齊齊發足狂奔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