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我怕——”此刻,已經被弄到一處偏僻江麵上的孟點點,正大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緊緊依偎在李雅麗和她的父母懷中,剛剛發育的少女身軀不停地瑟瑟顫抖著。就在昨天,這群可惡而又可憎的日本鬼子,幾乎是毫無征兆地當著她的麵,血腥地殘殺了她們的三位隨身相隨的警衛。雖然李雅麗也是驚恐到了極點,但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捂住了她的雙目。但是,這就是人類的本性,越是恐怖到極致的事情,人類往往越是會不由自主地反而還要盯著看。其實不需要多看,越是驚悚和血腥的場麵,往往隻需要一眼人們就會永世不忘,更彆說孟點點這樣一個才剛剛13歲的小姑娘。“不怕,點點,有李媽媽、還有李爸爸陪著你。”李家父母緊緊摟著孟點點,四目同時心驚膽跳向自己的女兒望去。他們已經是風燭殘年,無論怎樣也都無所謂了。可是自己的女兒,還是一個花骨朵啊,這個厄運該怎麼度過去呢?“麗,一定要記住媽媽說的話,小鬼子無論怎麼羞辱我們,你都不要出頭,一切由你爸爸出麵,知道了嗎?”。李家媽媽這句話,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 但她總覺得自己這才是第一次提醒自己的女兒。“媽媽,彆怕——”李雅麗咬著嘴唇,故作堅強地昂頭對自己的父母鼓勵道:“我現在是突擊營的女戰士,雖然你們是我的爸爸媽媽,但我怎麼能讓你們這些老百姓衝在我的前麵呢?放心吧,小鬼子不敢把我們怎麼樣的,他們知道孟、孟遙的厲害。”哎喲,我的傻妞妞啊。李家父母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對視一眼,忍不住在心底長歎一聲。人為刀伹我為魚肉,我們都手無寸鐵地落在了人家手上,就憑鬼子殘暴的個性,到現在他們還對他們一聲不吭,不知心裡憋著什麼壞蛆,這已經叫人心慌意亂的哪,還充什麼英雄好漢啊。還有這個更可憐的小丫頭,她才13歲啊,小鬼子可千萬彆對這兩個還是花骨朵一樣的姑娘家做出什麼禽獸一般的勾當啊。你看看她,從昨天開始都不敢合眼了,一直瞪著大大的眼睛,隻要稍微一閉就嚇得哇哇大哭。唉。“老李——”李家媽媽不由得望向了雙目緊閉靠在一旁的李先生,也許,此刻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自己的丈夫了。李先生聞聲身子跟著就是一抖,隨即苦巴巴地一搖頭。太太這麼叫他的意思,他當然深知其中是什麼樣的潛台詞。可是,他能答應嗎,他敢答應嗎?曾幾何時,當年日本人還在上海稱王稱霸時,彆說抓你,就是什麼理由都沒有一槍把你打死,隨後暴屍街頭,那樣的事情少嗎?“爸爸,儂不要怕,他一定會來就我們的——”一雙冰涼的小手,這是無聲地伸過來,雖然也是像他一樣微微顫抖著,但卻是一雙比他更有勇氣的手。不管怎麼說,女兒自打進了突擊營,為人處世的確比以前大有不同了。李先生終於鼓足勇氣睜開眼睛,痛苦萬狀地看看自己的女兒,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麗,日本人要乾什麼,你不要講話,有爸爸來好啦。”正說著,就感覺船身一震,緊接著就傳來砰地一聲,好像是船靠岸撞擊岸堤的聲響。李家急忙抱成一團,就發現船艙內突然一亮,一個女人麵無表情地站在了他們麵前。“李小姐,幸會,很高興我們又見麵了——”李雅麗一聽,定睛望去,不覺倒吸一口涼氣:川島芳子,這個女魔頭,她怎麼還在上海活動呢?孟遙不是說,為了配合日本在中蒙邊境的戰略意圖,她的頂頭上司兼拚頭田中隆吉從上海兵敗之後,便被撤派到了那裡,隨即她也被征召了過去嗎?“原來是你,怪不得我們能在這裡,看來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了。”…,李雅麗說著,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即起身擋在自己父母前。李先生怔了怔,突然衝著自己的老婆李家媽媽低語一聲:“一個日本女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我就不講話啦。”“很好,看來你記性不錯,這樣我們就有了合作的前提。”川島芳子說完,手一揮,艙外頓時跳進七八個大漢,一人一個,不由分說地架起他們便向岸上急速走去。直到李雅麗他們的人影徹底消失,川島芳子才冷眼瞅了一下江麵,隨即冷酷地對船上兩個最後收纜繩的特務低聲命令了一句:“你們的,炸掉船之後,十分鐘再走。要特彆留心一下足跡,不許留下任何的線索。”……就在高誌遠焦頭爛額地一方麵要布置對牛頭山武直失密事件的追查和補漏工作,又要安排對李雅麗與孟點點失蹤事件的解救任務之時,孟遙連續幾封急電已經打到了營指密電室。一直盯在這裡居中協調的羅漢秉一看,不敢怠慢,拿起電文便直接衝了過去。“老高,孟遙已經在飛機上了,您趕緊看看,這是他的意見。”高誌遠還沒說話,周芳雨卻忽然自言自語地點了點頭:“還算他有情有義,第一時間就曉得上飛機。”華文哲卻牙痛似的嘶嘶吸了一口氣,搖著腦袋嘀咕了一句:“魚和熊掌永遠不能兼得,看來,我們的星火計劃又要往後順延嘍。”“華老,”周芳雨嗔怪地扯扯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華文哲,輕輕搖搖頭:“這種時候,我們就不要談什麼計劃不計劃的了,點點她們才是第一位的。倘若有一天,我也被敵人——”曹飛彪突然惱羞成怒地猛然扭過頭,瞪起雙眼就吼了一句:“周芳雨大部長,請你不要舌頭這麼毒好不好,什麼你呀我呀的,多說點吉利的不好嗎,還嫌營長不夠忙乎的?”“好啦,好啦——”高誌遠看完電文,趕緊出聲說道:“大家都不要吵了,出了這樣的事情,誰心裡都不好受。營長已經全速趕回,憑伊爾的航速,最遲今晚就可趕回。在此之前,我命令——”說完,他馬上就把頭轉向曹飛彪、諸葛盾道:“現在重中之重,第一是要馬上去追回武直所有的失密文檔以及被竊部件。老曹,救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為了以最快速度趕到基地,你馬上去找徐根金機組,由殲20戰機直接把你送過去,由你全權負責處理事宜。”“諸葛盾,你與戴笠、杜月笙都熟悉。所以,給你可以臨時調動上海一切力量的權力,由唐鎮協同,立刻率領由總情報部、安全局和營指警衛團組成的一個專班,前去和戴笠、杜月笙兩人接洽。記住,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回失蹤的我方人員。如果戴笠和杜月笙要講什麼條件,你隻管一切都先答應下來就是。”“是——”兩人起身應道,隨即一頭紮出了門外。高誌遠隨後看了看餘下的眾人,除了華文哲、周芳雨和羅漢秉之外,包括他自己,隨後也都提槍上陣,分彆去了剛剛被調集起來的各路搜尋部隊,準備現在重點懷疑區域拉開一輪搜索。眾人剛剛散儘,獨自回到房間的周芳雨,這才默默望著桌上孟點點的照片,眼淚刷地一下流了出來。“點點,是周媽媽不好,工作太忙。如果你一直跟著我,就不會出事。”說著說著,她忽然抹抹眼淚,起身走出房間,徑直來到了密電室,讓門口警衛將羅漢秉叫了出來。“老羅,我不能坐在家裡,那樣我會發瘋的。給我一支部隊,我也要出去找找,哪怕什麼收獲都沒有。”“開什麼玩笑——”羅漢秉把兩眼一瞪,卻見一向冷豔無比的周芳雨罕見地露出一副淒楚可憐的神情,不覺歎口氣道:“好吧,你進去跟孟遙自己去說,如果他同意我就給你一支部隊。”…,卻說諸葛盾帶著他的救人專班,出門後,老實不客氣地便找到了劉純剛的陸航大隊駐地,將事情簡單一說,劉純剛二話沒講,拿起頭盔就向機庫衝去。“走,奶奶的,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王八蛋敢動突擊營的人,而且還是營長最要命的兩個人。”諸葛盾趕緊看看其他人,一把揪住劉純剛咬牙切齒地道:“說話把個門行不行,這話要是讓周芳雨聽到了,你不是又要給自己找事嗎,而且還把我們也連帶進去。”“得得得,”劉純剛認賭服輸地搖搖頭,一頭鑽進駕駛艙道:“我隻管開飛機,你說吧,現在到哪兒?”“先去南京——”不出所料的是,戴笠一聽見這個驚人的消息,也是不覺大吃一驚,第一個反應就是與孟遙的判斷如出一轍。“小鬼子,這一定是小鬼子做下的事情。”這不是廢話,劉純剛冷笑一聲,咄咄逼人地徑直說道:“戴老板,你是我們營長唯一的結義兄弟,他現在又不在上海,所以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您。所以,我們營長希望你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調動起你所有的力量,想儘一切辦法也要幫我們找回他的女兒。”“這是理所當然,理所當然——”戴笠連聲應著,一雙眼珠子隨即開始滴溜溜地轉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