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趙澤勇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三天前受到顧品珍的絕密信，顧品珍在心中十分痛苦的透露，孫中山先生想要討伐趙澤勇。原因是上次孫中山討伐陳炯明的時候，讓自己的私人代表蔣價石來請趙澤勇同時出兵，結果趙澤勇態度不好，流露出批評中山先生的語氣，並且沒有遵從先生的要求，這讓先生覺得不能任由西南脫離自己的掌控而自治了。回到了廣東後，孫先生利用北方的矛盾，又將福建納入到自己的控製下，現在有了兩省地盤，且跟以往不一樣的是，總算是穩定了不短的時間，現在已經是各項事務都理順了，隨時都能夠北伐。可是孫總統已經跟皖係和奉係結盟，卻不打算跟皖係、奉係一起出兵討伐直係曹錕、吳佩孚，而是要讓北洋內訌自相殘殺，之後廣州政府坐收漁翁之利，北上一鼓而定乾坤。可是一個不聽話的顛桂聯省放在後方，卻讓孫總統十分不放心。於是在北伐前，想要討伐顛桂兩省。而顧品珍也是滇軍出身，現在手上的兩個戰鬥力最強的師，也都是雲南子弟。所以老孫打算討伐顛桂聯省前，就想讓顧品珍為前鋒，帶領手下的滇軍殺回雲南，隻要顧品珍主掌了雲南，老孫相信雲南就在自己的掌控下了。但是顧品珍卻不想做這個先鋒，原因很簡單，他不想滇省子弟自相殘殺，而且他也認為趙澤勇做的還是不錯的，否則當年不會主動把權力讓給趙澤勇。儘管對趙澤勇不選擇跟孫中山站在一邊，而搞什麼自治他心中也是不理解，但是僅僅因為這個，就讓他跟趙澤勇兵戎相見，他是絕對不樂意的。於是寫了這封信，告誡趙澤勇小心準備，而且打算絕對不會帶滇軍跟趙澤勇激戰。但是提醒趙澤勇要小心，他顧品珍手下的兩師滇軍可以不正麵跟顛桂聯省自治軍戰鬥，可是有人卻絕對有這個想法，胡若愚也是滇軍出身，現在儘管在孫中山手下混日子，但是仍然跟唐繼堯背後斯通款曲，接受唐繼堯悄悄的資助，私底下采購軍火物資，整日備戰，顯然有回滇之誌。而那沈鴻英也絕對不甘心在廣東做一個客軍，也想著打回廣西做西南王呢。趙澤勇擔心的其實並不是孫中山的討伐，而是自己手下的反應。儘管這很被動，但是這也是民國一大特色，當小軍頭成長為大軍頭的時候，跟普通士兵就疏遠了，此時真正掌握部隊的就成了手下的軍官。所以當軍閥的往往對自己手下軍官很客氣，否則就可能被手下推翻最後取而代之。這種事情發展的太多了，唐繼堯就是一個身邊的例子。但是趙澤勇卻沒辦法改變這種情況，除非張澈按照計劃，將雲南軍隊改造成現代軍隊以後，但是顯然此時雲南軍隊還不是現代軍隊，更像是封建軍隊，所以趙澤勇還要靠著朱玉德這批軍官來控製軍隊。在目前的四個師長中，萬保邦、趙豐和李修身，都是當年那批鬨事的學生出身，後來都送到了日本，在孫中山的介紹下，才得以順利進入陸軍士官學校學習，所以他們跟孫中山的關係還是很親密的，並且每個人都對老孫個人十分的尊敬，甚至是崇拜。萬保邦等人的痛苦表情也說明了一切，趙澤勇心中隱隱擔憂，要是自己真的跟孫中山乾上了，這批軍官是選擇抵抗呢，還是選擇投降，自己還真的不敢打包票。而且不止是萬保邦啊，還是十幾個旅長都是這樣的情況，其中最讓人放心的恐怕要數朱玉德了吧，朱玉德不是孫中山一係的，而是蔡鍔手下護國出身的，當年蔡鍔可不怎麼鳥老孫這個人。老孫二次革命，想把袁世凱打到的時候，蔡鍔呆在北京根本都懶得回雲南。直到袁世凱當了皇帝，蔡鍔才選擇跟老袁翻臉。蔡鍔是有自己獨立思想的，而這思想並不是孫中山那一套革命的學說。所以朱玉德，也就對孫中山那一套不怎麼感冒，也是有自己獨立思考的，不過最近在德國教師們的教導下，老朱在改變自己，那就是少參合政治，軍人就要做個合格的軍人，對政治不要有自己的想法。所以現在的老朱，更不可能跟老孫走一條路子了。好在老朱的軍中資曆要比這幫後進的陸士生要高，關鍵時刻是能鎮得住場子的，所以趙澤勇才把老朱也一塊請了回來。“你們怎麼看？”趙澤勇問道，主要是想聽聽其他人的想法。果不其然，萬保邦、李修身、趙豐都沉默不言，臉上神色特彆複雜，顯然他們對趙澤勇也是有感情的，對一手拉起他們的趙澤勇心中也是感激的，但是老孫是中國一代年前人的偶像和信仰，有多少熱血青年為了老孫的號召拋頭顱灑熱血肝腦塗地在所不惜，現在自己的精神偶像和有知遇之恩的趙澤勇起了衝突，他們這批人還真的不知道怎麼選擇了。趙澤勇是理解這批年輕人，此時他們是矛盾的，是痛苦的，這事換在自己身上，恐怕也會如此。假如現在顧品珍讓自己跟張富鬨矛盾，恐怕趙澤勇也很會痛苦，一個是對自己提攜有恩的，一個則是自己在民國時代遇到的第一個人，第一個朋友和長輩。“老朱你怎麼看？”趙澤勇又問朱玉德，此時他最想聽聽朱玉德意見了，此時朱玉德的意見將是至關重要的，能在自己和軍官中起決定性作用。朱玉德黑著臉，十分堅定的說道：“你是督軍，我是軍人，我隻是服從命令。其他人也都一樣，他們首先都是一個軍人。怎麼決定，督軍下命令吧。”朱玉德的意見已經很清楚了，那就是他沒有任何意見，在這件事上，他將以一個純粹的軍人姿態出現，而他也把萬保邦等軍官代表了，其實也在暗暗告誡他們，你們都是軍人，第一身份是一個軍人，而不是什麼人的追隨者或者信徒。朱玉德到底還不是一個純粹的軍人啊，到底是有自己的思想的，懂得獨立思考。此時他說得話，也未必不是在告訴其他軍官一個選擇方法，告訴他們不用太過痛苦的去抉擇，把軍人的事情做好了就行了。果然萬保邦等人神色突然一動，暗暗歎氣，同時堅定了自己的思想。三人同時起立立正道：“我等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謹遵督軍命令。”趙澤勇心裡長歎了口氣，把這些人送到老哈伯哪裡沒白學啊，總算是給他們灌輸到了西方軍人那種嚴謹職業的精神了。不過趙澤勇心中對於建立一隻現代的，兵將分離的軍隊的渴望更加強烈了，在打到了唐繼堯，送走了顧品珍和金漢鼎、楊蓁等人後，趙澤勇所麵對的最大掣肘就成了內部的掣肘，尤其是軍隊。“好，我命令！”趙澤勇嚴詞道。眾人又是一個立正，包括朱玉德在內，通通站了起來，昂首挺胸。“朱玉德為前敵總指揮，轄李修身、趙豐兩師，以及本部第三師進駐廣西。對任何敢於進犯我顛桂聯省之敵，以絕對的回擊。萬保邦留守雲南，負責本省防衛。”“是！”眾人異口同聲。“還有什麼問題沒有？”趙澤勇一邊示意眾人坐下，一邊問道。朱玉德起立道：“報告督軍，職下有一個要求。”“請講。”“我軍中火炮，機槍等重武器缺乏，請求調撥補充。”趙澤勇點點頭，這種情況他是知道的。從雲南軍事學院，德國教師哪裡學習過之後，朱玉德就提過一次，表示要按照德軍的標準給顛桂自治軍配屬輕重火力。可是趙澤勇考慮，目前自己並沒有威脅，也不想去進攻彆人，自己這些部隊已經不比其他任何國內軍隊差了，就沒有想過要浪費錢給軍隊補充重武器。可沒想到現在最不可能是敵人的人，反而想要對自己動手了，這個武器問題就必須解決了。買，趙澤勇是不願意考慮的，造，才是一個軍隊長久戰鬥力的保證。看來又該給陶經緯找點事情做做了。趙澤勇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