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校長聽說我要回天橋鎮,因為那裡坐車不方便,主動提出派車送我過去,我沒拒絕,去天橋鎮確實不方便,可能是因為當初那個蹦蹦車拒絕的緣故,我很擔心找不到過去的車。“李威,有沒有聽過天橋鎮的傳聞?”方校長正了正眼鏡,一臉嚴肅的看著我。“傳聞?”我搖搖頭看著方校長,小時候,一到了晚上,鎮子裡的那些老人就會出來,然後坐在那講故事,很多是關於天橋鎮,我不清楚,這些故事算不算。“那算了,既然你是從天橋鎮出來的,應該不會有事。”方校長很勉強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他肯定知道什麼。“能不能告訴我?”方校長搖頭,“畢竟隻是傳聞而已,其實我也不相信這些東西。”這時車子已經開過來,車門打開,我看到那個司機坐在裡麵看我,於是我上了車,出門的時候,猴子坐在門口等我。“猴子,我走了。”“李威,小心點。”車子很快離開縣城,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路開始顛簸,我看著窗外,距離天橋鎮越來越近,想到很快可以看到外婆,心裡一陣莫名的激動。車子緩緩停了下來,我打開車門下去,前麵是水,天橋鎮,因橋而聞名,周圍都是水,當初我走的是偶就是坐著船離開的天橋鎮。“謝謝你。”我拿著包下來,司機一聲不吭開著車走了。我往水邊走,一下子愣住了,六年時間而已,一下子全都變了,當初我走的時候,水特彆清,可以看到水底下的石頭和魚。我站在那滿眼的綠,整個水麵上都是那種水藻,這種東西應該隻有在水中養料過多的情況下才會快速繁殖,雖然水藻是魚的食物,一旦大麵積繁殖,整個水域的水質就會變壞。怎麼會變成這樣!“年輕人,是這裡人?”離我不遠的地方坐著一個人,手裡拿著魚竿,在一片水藻圍住的空間裡釣魚,我走過去,“算是,外婆在這裡住,我從小也是在這裡長大。”那個人把魚竿收起,我並沒有看到有任何變化,上麵已經掛了兩條魚,那個人看了一眼,摘下來直接丟在岸上。“好好的魚怎麼丟了?”“汙染了,不能吃。”那隻魚在地上不停的跳,我走過去,這是我們那裡常見的鯉魚,小時候經常去水裡摸魚,然後點上一堆火烤著吃,這隻魚的個頭不算小,嘴和肚子的位置是黑色的,這種黑色和脊背上那種天然的黑色不一樣,而且肚子上麵的鱗也掉了很多。那條被丟在岸上的魚很快死了,我小心撿起來,上麵帶著一股難聞的惡臭,那種臭味和東西腐爛的味道一模一樣。“怎麼會這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經清澈透底的一條河會變成眼前這個樣子,而且隻用了六年時間。“出去很久了?”老人問了我一句。“差不多有六年。”“六年,差不多。”老人收起了魚竿,“你要去天橋鎮?”我點頭,“水上的船怎麼沒了?”“晚上會來。”我看到他開始收拾東西,一旁的桶裡居然一條魚都沒有,“小夥子,不要回天橋鎮。”“為什麼?”我幾步跑過去,為什麼所有人都在阻止我回天橋鎮,奇怪的短信,火車上的字,加上這個老人,天橋鎮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不能說,這是忠告。”老人邁開大步走了,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水邊,看著眼前臟兮兮的河水,我沿著河岸往上走,上遊的水藻少了很多,就這樣我一直等到晚上。我拿出乾糧坐在那吃,突然發現水上有一道亮光,忽閃忽閃的,我站起來,因為那道光正在不斷的接近。那居然是一艘船,那個釣魚的老人沒有騙我,這裡真的要等到晚上才有船,上麵忽閃忽閃的光亮應該是掛在船頭的燈光發出。“這邊有人。”我朝著那條船喊,應該是聽到我的喊聲,我看到船緩緩靠了過來,這是一艘能容納幾十人的小船,略微有點破破舊,劃船的那個人頭上帶著很大的帽子,幾乎擋住整張臉。“去哪?”船靠岸的時候,拿著竹竿的那個人問了一句。“天橋鎮。”我衝著他笑了笑。“上來吧。”“好,謝謝。”我一下子跳上去,我看到他用手裡的竹竿撐了一下,小船很快離開,我找了一個座位坐下,順勢把包放在腳底下,“怎麼現在改成晚上行船了?”“白天沒人,晚上還能賺點,坐穩了,記住,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哦。”那個人很怪,因為頭上帶著那種很大的帽子,所以,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臉,水麵上黑得嚇人,我隻能乖乖坐在上麵。船再次停下,我沒聽到喊聲,岸邊也沒有燈光,那個人就這樣停了過去,船上一下子熱鬨起來,讓我想不到的是,在漆黑的岸邊居然有人等在那裡。上來有七八個人,船上的空間頓時有點擠,坐在我旁邊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帶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小家夥有點淘,我們坐的這種船沒有棚,所以很危險,孩子一下子站起來往前跑,我旁邊的奶奶連忙彎身去抓,一下子趴到地上。“老人家,沒事吧。”當時正好趴在我的腳邊上,我去扶她,這種地方總不能被人碰瓷,何況她離我還有一定距離。那個小孩坐在船中間咯咯的笑,其他人就跟完全沒有看到一樣。“小夥子,我掉了東西,能不能幫我找找?”老太太說話的聲音有點怪,我扶著她坐起來,當時她捂著臉,我並不清楚她掉了什麼東西。“幫我找找。”“好。”我答應一聲蹲在那用手摸,居然讓我摸到一個圓的東西,我用手捏了一下,那東西有點硬,這時我聽到坐在那的老太太叫了一聲。“小夥子,找到了嗎?”“摸到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我當時沒拿手機,擔心船晃不小心失手掉下去,所以隻能雙手憑著感覺摸。“拿過來,讓我看看。”我拿起來,當時光線太暗,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東西,老太太一下子從我手裡抓過去,然後我看到她把那個東西在臉上塞了進去。這個時候我才看到,她的左眼居然是空的。老太太衝我笑了一下,就在下一刻,原本空蕩蕩的左眼動了一下,我看到了她的眼睛,一下子想到自己摸到的那個東西,還有我捏在上麵的時候,她發出奇怪的叫聲。我坐回去,當時動作很慢,因為那個老太太還在看著我。當時我的包放在腳下,裡麵有符和鏡子,如果我的感覺沒錯,剛才我從地上摸到的那個東西就是她的眼珠子。老人衝著我笑了一下,“我認識你,你叫李毅。”“李毅?你認錯人了。”我腦袋嗡的一下,這是一個困擾我的名字,在那個我第一次踏足的火車站,突然有個瘋子衝出來,然後大喊著李毅跑開,那個瘋子看我的眼神和我麵前這個人幾乎一模一樣。“哦,你不是?長得太像了。”老太太一直盯著我看,我咳嗽一聲,“那個李毅也是這裡的人?”“天橋鎮。”為什麼會如此驚人的巧合,同樣姓李,從小到大,我們鎮子姓李的似乎隻有我自己一個人。“他和我很像?”“不是很像,簡直就是一個人。”我很勉強的笑了一下,我叫李威,這個名字是外婆給我起的,從我記事的那一天起我就叫李威,從來沒有聽過李毅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