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是第一天營業，所以，我想在這裡多坐一會，雖然從早上開始到現在並沒有一單生意上門，做生意其實就是這樣，尤其是乾我們這行。胖子和大牙忙了一天已經累得不行，這兩小子吃飽喝足早早上樓睡覺。多了兩個人，同樣多了兩個幫手，趙敏擺明了立場就是要留在這，沐若華雖然沒說，短時間內應該沒有走的打算。趙敏去收拾碗筷，有她在，確實解決很多麻煩，而且每天可以吃到可口的飯菜，就像是那句至理名言，要留住男人的心先要暖住他的胃，這一點其實很關鍵，可能以前的生活實在太差，所以，無論趙敏做什麼，我們都覺得特彆好吃。沐若華換了一身簡單的衣服從上麵下來，我聽見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這可能就是我欣賞沐若華的地方，不會有太多的修飾，你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身上的棱角，還有有如冰一樣的冷漠，但是，一切又都那麼真實，讓人忍不住湊過去，用你的身體去把她徹底融化。沐若華坐在我的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外麵淅淅瀝瀝的下雨，有雨點落在窗戶上，很快彙聚成水流往下淌，我沒有說話，因為我知道，她一定有什麼事想和我說。“李威，我想你應該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我咳嗽一聲，可能因為下雨的緣故，喉嚨會莫名的發緊，“找你的父親？”“對。”沐若華點頭，其實從她出現的那一刻開始，我已經猜到這一點，“這是我的一生中兩個願望，第一個就是醫好我母親的病，然後接她出瘋人院過正常人的生活，這個願望你已經幫我實現。”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我知道，她此時內心應該對我充滿了感激。“其實也沒什麼，如果換了是胖子或者大牙，我同樣會這麼做，何況，我拿了你的錢，一定會幫你辦事。”我故意這麼說，就是為了不讓她背負任何的壓力，如果一個女人因為感激留在你的身邊，總有一天還是會離開你，一旦她遇到她愛的那個男人。在我決定進入瘋人院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心已經很明確的告訴我，這一次真的不是為了錢，如果換做是以前，兄弟幾個為了一頓飽飯奔波的時候，我肯定會選擇錢，現在不一樣，所以，人真的會變，隨著你生活的環境而變化，不是男人有錢就變壞，而是錢帶給你容易變化的環境。沐若華點頭，“這樣也好，至少辦起事來容易一些，來之前，我和母親談過，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父親，否則，我不會離開中國。”“那樣挺好。”“你說什麼？”我愣了一下，看著沐若華，我笑了一下，“沒什麼，若華，不僅是你，我也有自己需要尋找的答案，等這裡穩定之後，我會和你一起出發。”“謝謝你。”這個時候其實應該多一個音樂，或者是一杯咖啡，一束花，在這樣漆黑的雨夜，我們兩個看著彼此，那短短的對視總是讓人覺得美好，如果時間一長，反而多出幾分尷尬。“對了，我記得你和我說過，瘋人院錄像帶的事，那是怎麼一回事？”我快速找了一個話題，當然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這一次美國之行留下太多的謎團，很多基本上已經無法找到答案，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從沐若華的嘴裡多知道一些，當然，還有她的乾爹，那就像是一個心結，一直壓在我的心底。我不是那種特彆小心眼的男人，甚至有些看不起那種人，不知道為什麼，當沐若華說起的時候，心裡還是莫名的發酸，這或許就是男人的一種通病。“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母親去了瘋人院以後，那個男人就找到我，說是我母親的朋友，願意收養我，我就叫她乾爹，接下來的每一年，我都會拿到一張錄像帶，裡麵是母親在瘋人院的錄像，乾爹告訴我，母親很好，隻要醫好了病就可以和我出來團聚。”沐若華說完笑了一下，然後看和我問道：“我是不是很傻？”我愣了一下，並沒有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我咳嗽一聲，這樣喉嚨會更舒服一些，“錄像帶利，每年的內容都不一樣？”沐若華點頭，“對，每年都不一樣，所以，才沒有懷疑過，這一次，我留了心眼，於是找了一個朋友幫我看過，那些錄像都是剪輯出來的，是乾爹騙了我。”沐若華說到這裡，臉上居然流露出一絲悲傷，那一刻，我用力的咳嗽起來，“也許是乾爹擔心你思念母親，所以，才這兒做。”“李威，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彆人，沒錯，乾爹是養了我，教我本事，不過這一切都是利用我而已，這一點我最清楚。”“利用你？”沐若華笑了一下，“很多事已經過去，不想再提起，李威，說說你的事，你要找的人是？”“我的外婆。”說到外婆，我忍不住望向窗外，雨點不停的落在窗戶上，小時候我特彆害怕這樣的天氣，每一次，外婆就會摟著我，給我講好多好多的故事，然後嘴裡哼著曲子哄我睡覺。“外婆，失蹤了？”“對，那次我回天橋鎮，發現了一些秘密，其實那是一座荒廢了十年以上的鬼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年，整個鎮子隻有外婆和我兩個人。”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當初我回去參加完校慶以後提出要回天橋鎮的時候，學校的那幾個領導臉上的驚駭表情，似乎，這裡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座有問題的鬼鎮，隻有我一直蒙在鼓裡而已。天橋鎮的消息原本就是閉塞的，那裡三麵是水，一麵是山，鎮子裡的人自給自足，幾乎沒有人外出，所以，外麵的人也隻是猜測而已，真正知道天橋鎮發生過什麼的人幾乎沒有。“不敢相信！”沐若華看著我，沐若華清楚我有抓鬼的本事，同樣可以看到那些東西，不過我的故事太過離奇，有誰想過，一個孩子在空無一人的鬼鎮生活了那麼多年。“那外婆呢？”“不知道。”我歎了口氣，上一次回天橋鎮，不知道什麼原因，出現無數的凶鬼，所以，我已經沒有辦法繼續留在那裡，離開的時候特彆的倉促。當然，那一次，在外婆的紙紮鋪裡，我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包括整個天橋鎮，似乎在我離開那裡以後，外婆也跟著離開。外婆能去哪？這些年，我從來沒聽外婆提起過她的家人或者親戚，而且從來沒有離開過天橋鎮，我不敢相信，外婆離開那裡之後能否適應其他地方的生活。在我的眼裡，外婆幾乎每天都守著她的紙人。“沒事的，外婆一定在其他的地方等你，我相信，好人一定會有好報。”“謝謝。”我的拳頭用力攥緊，提到外婆，每一次都會莫名的緊張，同時讓我想起天橋鎮的那些經曆，包括曾經因我而死的人，沒有錯，這就是為什麼我不願意回到那個地方的原因，不是逃避，而是內心的愧疚、悔恨一直壓著你，讓你的呼吸同樣變得異常的壓抑。我知道，所有人已經原諒了我，如果不是那樣，在那次遇到危險的時刻，整個鎮子的人站在我的麵前，我還是那個他們喜歡的小威，一個曾經懵懂做錯了事的孩子。“歇會吧。”“還想坐會。”我笑了一下，沐若華起身上樓，我打開電腦，找到當初的那個帖子，然後找到天橋鎮的經曆，那是屬於我一個人獨特的記憶。我陷入沉思，同樣還有思念，我想念外婆，尤其是這樣的雨夜，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有人敲門，梆、梆、梆，梆、梆、梆。聲音不大，但是聽得很清楚，我抬起頭，門其實並沒有上鎖，隻要用力一推就可以打開。“推一下。”我朝著門口的方向喊了一聲，這個時候已經過了淩晨12點，漆黑的雨夜，此時的敲門聲不免讓人多出幾分遐想。門並沒有開，接著又傳出一陣梆、梆、梆的敲門聲，我隻好站起來，然後朝著門口走了過去。門從裡麵拉開，我看到一個人，身上披著長長的雨衣，整個人幾乎都包裹在雨衣裡麵，雨衣的上麵正在不斷往下淌水。“有沒有打擾到你？”那個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沒事，請進。”我退到一邊，那個人走了進來，她進來的時候，雨衣上的水居然很快乾了，我忍不住朝外麵看了一眼，風很急，雨點不停落在地上。“會不會弄臟。”“沒事。”她並沒有脫下雨衣的意思，我走向剛才的桌子，然後合下筆記本的屏幕，那個穿著雨衣的女人在我的麵前緩緩坐下，她很瘦，差不多三十多歲，樣子略微顯得有些憔悴。“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小兄弟，能不能問一下，你這裡是做什麼的？”她看著我，兩隻手一直縮在袖子裡，這個時候，整條街道幾乎看不到人，就連車子的燈光同樣少得可憐，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一個女人，選擇在這樣的雨夜出來。“李威探靈社。”我說完拿了一張傳單遞給她，她並沒有接過去，而是把腦袋湊過來，“我可以給你講一個故事嗎？”“可以。”我笑了一下，她依然穿著那身墨綠色的雨衣，雖然下著雨，屋子裡的溫度並沒有那麼低，我隱約感覺到她在不停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