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刀疤臉趴在雪地裡，聽著厚底的大皮鞋落在雪地上發出的聲音，那一刻，我還是有所擔心，既然這個弓弩威力這麼強，會不會直接把人給打死了。這年頭殺人可是要槍斃的，直到槍聲響起，我才意識到剛才的想法是多麼幼稚，在這種大雪山裡，死個人幾乎和打死一隻兔子沒什麼區彆，而且，你不開槍，彆人就會開槍打死你。我往上爬了爬，看到三個人端著槍衝了上來，剛才那一陣短促的槍聲應該是黑子忍不住氣發出的，我腦袋前麵冒氣一陣雪霧，當時感覺腦門上就好像被刀子刮過一樣。我趴在雪地裡沒敢動，這些家夥手裡的武器出奇的凶，上來就朝著我的方向來了一梭子，子彈直接把我腦袋前麵的雪層給掀開。“乾你祖宗。”刀疤臉罵了一句，然後扣動連弩，我看到弩不停的抖，刀疤臉用力的掰了兩下，嘴裡大喊著，耳邊傳出一陣嗖嗖的響聲。我聽到人的慘叫聲，接著又是一陣子彈打了過來，這一次是打向刀疤臉，因為發出的弩箭，刀疤臉的位置已經暴漏。“小威爺，打啊，一會衝上來就一窩端了。”我趴在那一隻沒動，刀疤臉抽出了匕首，剛才一陣子九支弩都打光了，這家夥發起狠來確實凶，我探出頭，看到兩個人從地上爬起來，當時距離我和刀疤臉趴著的雪洞已經很近，那些人手裡拎著槍，一臉凶狠朝著我們的方向看著。我很好奇，為什麼老爹那邊一直沒動靜，當時挖雪洞的時候，基本上是按照三角形的方位挖出來，老爹的雪洞是在最前麵，這樣可以最大限度保證火力。難道老爹在等什麼，我拿起弩，用力勾了一下，三支黑色弩箭飛出，我迅速拉了一下，按照老爹教我的，這樣又可以有三支弩箭進去，我看到那兩個家夥順勢一滾，居然避開了弩箭，這些軍裝都不簡單，一個個都是打架的好手，彆看身上穿的衣服多，看著特彆笨，不過身手都很靈活。我隻能繼續趴在那瞄準，刀疤臉躺在那大口喘氣，“小威爺，想過沒有，萬一回不去了，下輩子怎麼投胎？”“世間雖有輪回，卻我來生。”我笑了一下說道。“你咋知道，你又沒死過，老子上一輩子肯定是土匪，這輩子活受罪，不過，下輩子老子要投胎到有錢人家，從小衣食無憂，想要啥就有啥。”刀疤臉肯定受過不少苦，我趴在那盯著前麵的黑影，那兩個家夥居然朝著我爬了過來，這樣身體緊貼在雪地上，我的弩箭幾乎失去作用。“老爹。”我忍不住朝著前麵的雪洞喊，如果老爹再不動手，那兩個拿著重武器的家夥就要衝過來，難道真要我和刀疤臉拿著匕首出去硬拚。前麵的雪地突然塌了，我看到一個人叫了一聲，整個人瞬間掉了下去，剩下那個人滾了一下，從雪地裡爬起來轉身就跑，這時我看到雪洞裡跳出一個人。正是老爹，隨著從雪洞裡跳出，手裡的獵槍瞬間響了，這種山裡的獵手槍法很準，尤其是打那種奔跑中的獵物，這種本事一般人練多少年都不行。第一是經驗，第二是常年累月的練習，我看到那個人倒下，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居然發出了一聲歡呼，心頭的熱血一下子沸騰起來，我按住胸口，直接給了自己一個嘴巴，那一下打得特彆狠，聲音出奇的大。“你瘋了？”刀疤臉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居然用力在打自己的嘴巴，因為用力，嘴角居然有血流出，我順手擦了一下，鮮紅的血，我真的開始搞不懂自己，死了人，那一刻，我明明應該悲傷才對，為什麼會莫名的興奮，曾經我一直認為自己是那種善良的人，至少對弱者帶著一顆憐憫之心。我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冷血？刀疤臉從雪堆裡爬出來，上麵落下一道影子，我一下子緊張起來，居然是黑子，憨厚的朝著我們笑。“解決了，出來吧。”黑子的話不多，他所謂的解決了，難道就是把人給殺了，我擦乾嘴角的血，也許刀疤臉說得對，這就是一個吃人的社會，你不吃人，彆人就要吃你，其實沒有人真的願意吃人。我伸出手，黑子在上麵拉了我一把，我終於從雪洞裡爬了出來，這個時候，雪地裡躺著兩個人，身上的軍裝上麵都是血，其中一個脖子被利刃硬生生劃斷，另外一個胸口位置一片焦黑。那個被利刃殺死的應該是躲在雪洞下麵的黑子做的，另外一個是被老爹一槍斃命，這時雪地裡還剩下一個，直接被老爹踩在腳底下，他居然還活著，而灰白眼早已不知去向。“居然讓那個家夥給跑了。”刀疤臉有些懊惱，我拎著弩走過去，看到倒在地上的那個人腿上插了一支箭，因為天氣太冷，從傷口裡出來的血已經凍上。這種凍傷很難好，尤其是受傷以後，弄不好會一直爛，最後爛到死，所以，在大山裡生活確實受罪。“其他人在什麼地方？”“不知道。”那個人用很生硬的漢語回了一句，就像我最開始猜的那樣，這是一支雇傭軍，基本上都不是中國人，至於通過什麼方法進入中國就不清楚，這些雇傭軍擁有極為嚴密的組織，幾乎遍布全球各地，通過殺人或者完成一些任務來換取報酬。“嘴硬。”刀疤臉上去就是一腳，我聽到那個人發出一聲慘叫連忙拉住刀疤臉，“小威爺，這些人差點把咱們給殺了，彆可憐這種人，一槍崩了算了。”刀疤臉還在為那件事耿耿於懷，倒在地上那個人反而冷笑了一聲，“要殺就來個痛快，反正我什麼都不知道。”“算了，讓他自生自滅好了。”老爹撿起一旁的槍，看了一眼，“洋貨，不過還是老獵槍好用，一打一個準，後生，給你。”我看到老爹朝著我丟過來，連忙用手接住。黑子遞給刀疤臉一把，就是被他乾掉那個家夥手裡用的，“爹，這種人殺了算了。”“他沒被弩射死，那就是大山的意思，索性就交給大山來處理好了。”老爹說完往前走，那個方向就是刀疤臉說的神山的位置，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種地方荒無人煙，而且經常有狼群出沒，這個家夥腿被弩箭射穿，基本上是沒有活路。我掏出匕首，順勢丟了過去，這個家夥也算是一條漢子，我當初就想留給他一把匕首，如果真的遇到野狗或者其他野獸，至少還能對付一下。“謝謝你。”我聽到他的聲音，隨著我轉過身，居然聽到一聲悶哼，我快速轉過身，那個人的手捂住了脖子，他居然用我給他的匕首割斷了脖子。“走吧，這是他的選擇，也是大山的選擇。”老爹沒有回頭，我怔怔的看著，沒有想到我一個無心的舉動，居然殺死了一個人，他雖然不是我親手殺死，用的卻是我丟給他的那把匕首。“走了，死了活該。”刀疤臉把槍扛在肩上不停在前麵喊我，我看著那個人倒在雪地裡，血不停順著脖子往出冒，睜大的眼睛始終看著我，從他的眼神裡我看到了絕望。我深吸一口氣，快跑幾步跟上，灰白眼跑了，老爹這一次的戰術很成功，先是黑子一陣佯攻把三個人吸引過去，然後黑子順著之前挖好的雪洞爬到前麵，伏在雪坑裡等著那些人接近，最後由槍法最好的老爹逐一擊殺。我相信這種打法麵對野獸應該用了很多次，而這一次用在人的身上，黑子已經製服了那個人，還是選擇一刀斃命，這股子狠勁讓我心頭一陣陣發涼。晚上的時候，老爹找了一個山洞，黑子拎著一隻肥兔子回來，我和刀疤臉美美的吃了一頓，四個人圍著火堆烤肉喝酒，此時，已經完全忘了，就在不久前差點把命都丟了。“老爹，這些人為啥都要進那座大山？”老爹一張臉喝得通紅，這種山裡的獵人性子直，不會拐彎抹角的說話，如果他不想說就會閉嘴，這種情況下也就不要繼續追著問下去。“還不是為了山神爺留下來的寶貝。”老爹說完歎了口氣，居然放下了手裡的酒壺。獵人三件寶，獵槍、酒壺、女人，獵槍就是獵人的命，酒壺基本不離身，每一次打獵回來，躺在熱炕頭上，沒啥子事乾，隻能和自己的女人使勁的折騰，所以，這大山裡的女人一個個身體都是出奇的強悍。“寶貝？啥寶貝，不會是人參、鹿茸吧。”我說完老爹樂了，“如果是那些玩意，就不會有這麼多人不要命的往裡走，我們最清楚，埋在這條雪路上的屍骨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老爹說完拿起酒壺喝了一大口，每一次說起大山裡的事，老爹的神情都會莫名的凝重，看得出來，這個在雪山裡一輩子的老人對那裡充滿了敬意。“死了那麼多人！”刀疤臉忍不住說了一句。黑子搖了搖頭，“恐怕還不止這個數。”這麼一說，我反而越聽越糊塗，這裡麵到底是什麼寶貝，居然會死這麼多人，我原本以為隻有金爺這樣的高手才會來，按照老爹的說法，大山裡有寶貝，所以，才會有人不惜冒著危險進來。寶貝！我想到那頭巨大的雪狼王，幾乎已經快要化成人形，還有雪狼王口中提到的妖王殿，難道，所有的這一切都和妖王殿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