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玄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好像瞬間戳破了窗戶紙,場麵一下子就變得尷尬起來。陳智沒有立刻解釋,而是低下頭沉吟了一會兒,隨後太小胖威,“胖子,你先出去一會~~”我和大師單獨聊聊……”“嗯!”,胖威這時也覺得有些尷尬,應了一聲之後便非常識趣兒的出去了。等胖威離開後,陳智這才走過到旦玄的床邊,輕輕的坐下。“大師不要見怪,請原諒我的多心。畢竟您的身份特殊,您是鬥戰勝佛的後人,與那猴子有些淵源,所以我們就……”“沒關係!沒關係的~~”,旦玄躺在床上,似乎對這個話題並不是很感興趣。他肩頭上還不停的浸出鮮血,氣息非常微弱,聲音軟的就像棉花一樣,“我們都會去懷疑一些事情,在確定真偽之前,都會不停的去設想。我也曾經這樣過。被懷疑時,其實無需辯解太多,時間自然會證明一切,因為現實終究是現實!不管被如何掩蓋,也是不變的事實!就像那隻獸人的過去,以及你在信中剛剛所知道的一切,也是事實……”旦玄說的這些話,像一根細細的針一樣,一下下插在了陳智心中最隱蔽的地方,陳智不自由的抖了一下,隨後看向了旦玄,繼續說道,“大師,那隻獸人剛才對您不敬,您準備如何處置那隻猴子?我的意見是,既然它野性難尋,不如就……”“你的意思,他除掉對嗎?還要借著我的名義!”,旦玄靠在枕頭上,雙眼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我無權替你作出判斷,但我覺得,你說他是罪人,我卻認為不完全。我認為,我們是都有罪的。我們先是辜負了它,所以它才會做出罪孽,這就是因果!也是你們所謂的報應!”“大師”,陳智靠近旦玄,輕聲說道:“請原諒我的不敬,但恕我直言,您是得道高僧,您的前途大好,這世上有很多事情等您去做。不必執著這些小事,也不必再在這隻獸人身上下什麼功夫,如果能教化它,自然是好,如果不能教化,我也會送它該去的地方。我們都知道,它的身上背負著很多人命,我怎樣處決它,都不算冤枉它!但您不同,如果您出現什麼意外,我們承擔不了這樣的責任!”“嗬嗬~~”,旦玄忽然間笑出了聲,“難怪那隻猴子說人類虛偽啊!陳族長,即便是您這樣的身份,也難逃脫等級,也瞧不起獸人。您自己曾經也說過,眾生皆平等,原來在您的心裡,也認為這句話不過是說一說啊!”“……”,麵對著旦玄的質詢,陳智竟忽然間一時語塞,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心裡一直擔心的千頭萬緒,一下子湧了上來,像鋼針一樣刺痛著他的內心。而旦玄卻微微的咳了一下:“這世上有萬種萬靈,種種皆有造化。人類是一時幸運,操控了主宰權,就像過去的神靈一樣。但人都會犯錯,神也會犯錯,但都可以有挽救的機會,那低賤的野獸,就沒有這樣的權利了嗎?你以為我是在教化它,但我認為是它在教化我,讓我有機會贖罪。而且我希望不僅能贖自己的罪,也能替贖你們的罪。陳族長,你的祖先和你的西岐對西域獸人做過些什麼,我想你應該心知肚明吧?”聽到這句話後,陳智的心裡咯噔一聲,瞬間下意識的摸了摸白寶囊中的那封信,回憶著旦玄應該沒有碰到這封信的機會。“大師,您是什麼意思?您……,看過我這封信了嗎”“嗬嗬~~”,旦玄聽後,淡然的笑了笑:“無需看,我也知道這上麵寫著什麼。這世間的秘密就像是浮雲,看起來變幻無常,但其實就在那裡,你想掩蓋也是掩蓋不掉的。1300年前發生了什麼,上天知道,佛知道,我也知道……”旦玄說完之後,微微的閉上雙眼,慢慢的喘息了起來,劇烈的疼痛,再次讓他大汗淋漓。“大師!”,陳智眉頭緊緊一皺,先警惕的看向了鐵門外麵。隻見那鐵門依舊緊緊的關著,外麵陳智和胖威正在教訓那隻猴子,踢打之聲不斷的透過鐵門傳過來。但那猴子卻十分的倔強,沒有喊出一聲。這時陳智靠近了旦玄的耳朵,壓低了聲音,極為認真的說道。“大師,既然您已經言明,我也不想再隱瞞了。西岐和這隻獸人血脈,的確有孽緣,但我們現在做的,是向前看~~,也許是因為什麼其他原因,西岐沒有遵守薑尚與鬥戰勝佛的約定,將這隻獸人滅族了。也許外麵的這隻猴子,是這血脈的最後一個存留!但你要知道,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現在去提起,除了造成無謂的廝殺,沒有任何意義。我知道您的意思,這對獸人們很不公平!但你應該明白,公平這個詞,本身就是個相對的概念!這件事情的真偽,我不會回西岐去核對,因為當時希其首領的做法,我完全可以理解。我們西岐能維持到現在,並不僅僅靠的是力量,很多原因是因為與當權者維持微妙的關係。佛教當時剛剛傳入中原,其意義已經不是一個宗教,而是政治統治的工具。佛教禁止人的七情六欲,而鬥戰勝佛當時的荒唐行為,涉及到的皇族政權與佛教的威信。而西域獸人這樣的身份,如果忽然出現在華夏大地中,無非佛教自打耳光,那當時唐朝皇室的統治以及佛教的傳播,就很難再實現了!所以這種犧牲,可以說是一種權衡性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