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謝懷禹的問題,我們幾個就回到了我出租的地下室,我的房間很小,住三個人有點困難。但是也沒辦法,我們仨已經累得像狗一樣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倒頭就睡。睡醒了之後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兩點多了,我擔心後背上的血手印,又擔心白家的人來追殺我們報仇,就趕緊催著老貓和大黃去城郊的白家祖宅看看。這個白家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來曆,不管他們祖上多麼繁榮昌盛,貌似到了近百年間已經沒落了,否則的話也不會住在遠郊。我們先坐長途車,又換了幾趟公交線,才勉強找到了白家所在的村子,這村子在京郊的山裡,鳥不拉屎,透著一股落後和陰森的氣息。公交車站在村子外麵四五裡的地方,到站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我跟老貓大黃下了車,就開始朝著村裡跋涉而去。村子的位置在半山腰上,遠處有個山坳子,剛才在公交車上我問了幾句,白家的祖墳應該就在山坳子裡。而這個村子裡麵現在的住戶不足三十戶,大多都是垂垂老矣的老人,年輕人都搬到附近的縣城裡住了,所以整個村子更顯得有些死氣沉沉。我們沿著山路走著,大黃一邊看一邊嘟囔:“這大城市的郊區怎麼這麼荒涼啊,比我老家都荒涼。”我無奈的搖頭說道:“每個城市都有荒涼的一麵,並不是都是好的呀。”正說著,我們已經到了村邊,從這裡看過去,半山腰上的村子顯得很有特色,房屋鱗次櫛比,都是典型的北方大瓦房,其中村東邊的房子格外引人注目,因為房屋的設計很古樸,而且都是黑色的格調。老貓隻看了一眼,便立即說道:“村東應該就是白家的祖宅,咱們過去吧。”大黃咂了咂嘴,說道:“師父就是師父,一眼就看出來正主了。”我們沿著村子裡的水泥路一路往東走,路上偶爾能夠看見幾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門口閒聊。現在已經快七點了,山裡麵光線暗淡,基本上再過半個小時就徹底沒有燈火了,尤其是這個村子還沒有路燈,簡直是要命。看樣子等我們進了白家祖宅時,天就全黑了,一想到這裡,我就有些不寒而栗。好在我們仨腳程還快,走到白家祖宅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黑掉。我站在門口抬頭望去,眼前的白家祖宅是個典型的北方四合院的設計,雖然是在半山腰上,但是依然有鼻子有眼。看這個設計,這座祖宅肯定已經有年頭了,不像是解放後的風格。外圍是一圈圍牆,接近一米半的高度,很厚重,有一種安全感。正麵是一扇很大的黑色大門,上麵竟然還有門釘,一看白家當時就是講究的大戶人家。隻不過因為歲月的痕跡,現在的大黑門顏色已經不再光鮮,甚至已經開始褪色,儘管如此,還是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院裡頭大概有好幾間房,正北的房子端端正正,一看就是講究風水的精心之作,我不由得讚歎白家祖宅的精致,看起來就算是安家於城郊,這白家也不是等閒之輩。大黃則搖了搖頭,說道:“你說奇不奇怪,這一家子明明都姓白,卻偏偏把自己的房子設計成黑色,難不成是為了幽默?”老貓說道:“你懂什麼,這是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黑色是水,白家應該在五行上與木相關,因此才將祖宅設計成黑色,取水能旺木之意。再者,水在五行之中代表財運,將祖宅設計成黑色,也能永葆財運亨通。”大黃聽的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我其實也沒有聽太明白,反正這個五行風水裡麵的門道太多,看起來老貓的確是個懂行的人,侃侃而談就能說出來這麼多道理。看了一會,大黃便問道:“師父,咱們是直接進去,還是先去白家的祖墳看看?”老貓想了想,說:“直接進去吧。”說完他便向前一步,朝著大黑門走去。老貓的手剛按在門板上,忽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在我們背後響起:“你們幾個是誰?想乾什麼?”我回頭一看,隻見一個頭發全白了的老頭拄著個拐站在我們後麵,一雙眼睛之中透著一絲嚴厲。我趕緊解釋道:“大爺,我們是白家的親戚,這不是回祖宅來探望探望嘛……”那老頭一聽,立即變了臉色,怒道:“放屁!白家人早就死絕了,你們怎麼可能是白家的親戚,根本就是放屁!”我一愣,沒想到白家人竟然已經都不在了,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雖然這間宅子的確看起來很久沒人來了,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但是白家畢竟是當年的豪門望族,這麼簡單就絕跡了並不是件正常的事情。大黃趕緊過來給我打圓場,說道:“我們是遠房親戚,遠房親戚,老大爺,你彆激動……”那個老頭用拐杖頓了頓地,說道:“什麼遠房親戚,你們三個都是?還是誰是?”大黃趕緊推了我一把,說道:“他是,我們倆不是,他叫白楊,是老白家的遠房親戚。”老頭繞著我走了一圈,端詳了一會,這才點頭說道:“遠房親戚……我怎麼沒聽說老白家有什麼遠方親戚。”我則趕緊轉移話題,問道:“老大爺,白家不是這一帶的大戶人家麼?怎麼忽然就全都不在了呢?他們遇到什麼事情了?”老頭嘿嘿冷笑,說道:“大戶人家?那是民國時候的事情啦!老白家做事不留餘地,惹了不少仇家,最後一波子孫算是僥幸存活了下來,本來想要做點善事,積積德,沒想到還是天不留情……我記得是十多年前了吧,白家最後的一家四口,就在前麵那個山坡上,開車翻了車,四個人沒有一個活下來的,最小的娃娃萌二白才幾歲啊……就那麼去了……唉……”我聽到萌二白三個字,渾身一顫,立即就明白我們找對了地方,看樣子萌二白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我在地鐵上遇到的那個愛拍皮球的小姑娘,要是活多現在的話也應該二十多歲了吧……老頭絮絮叨叨又說了一會,講的事情無外乎天道輪回,善惡有報之類的,我從他的字裡行間大概能夠了解整個白家的興衰史。白家在清朝的時候就已經崛起了,一直都是京城裡的大戶,民國時期因為結仇太多,遭了秧,就跑到這裡修了白家祖宅,想要獨善其身,可惜仇家還是追了過來,一代又一代的報複之後白家隻剩下了萌二白他們一家四口人。可惜就在十多年前,四口人駕車出遊,還沒走出山溝溝,就出了交通事故,白家自此斷絕。老頭說了一會,可能也有點累了,不樂意跟我們再浪費時間,他指了指白家老宅,笑道:“你們想要進去,倒也不是不行,不過老漢我可提個醒,那宅子裡頭哇……有鬼!”說完也不等我們反應,老頭子就自己拄著拐杖走遠了。我回頭看了一眼老貓,隻見老貓還是一臉淡然,似乎對剛才老大爺說的話沒什麼想法,他一雙眼睛靜靜的盯著白家祖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大黃則抱著雙臂,嘴裡頭一直在低聲自言自語。我問道:“大黃,你說啥呢?”大黃說道:“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是在念咒,轉眼天就黑了,邪祟鬼怪們都該出洞了,我得先念點咒語嚇唬嚇唬他們。”我指了指陰森森的白家祖宅,問道:“那咱們還要不要進去?那老頭子不是說白家祖宅裡麵有鬼麼?萬一我背後這個血手印還沒有解決,又惹上了新鬼,那可怎麼辦呀?”大黃用眼睛瞥了瞥老貓,說道:“聽我師父的。”而老貓仍是一言不發,靜靜的看著白家祖宅裡麵,這時天已經蒙蒙黑了,憑借著剩餘的陽光,我們還可以隱約看到白家祖宅裡麵的情景。因為這間宅子建在半山腰上,院裡的房子地勢比外麵的圍牆高,所以我們站在門口,可以看到祖宅最靠北的一排房間的窗戶。我看了老貓兩眼,發現他一雙眼睛一直都盯著正北的房間上的一扇窗戶。我不由得低聲問道:“老貓,你看什麼呢?”老貓沒搭理我,隻是靜靜的盯著。我按捺不住好奇心,也順著老貓的目光望了過去,剛一看,就聽見老貓對我說道:“你彆看,小心嚇死你。”可是他說的已經晚了,我已經盯了過去。這一看,真的是嚇得我一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隻見正北麵的房子窗戶上,竟然貼著一張慘白慘白的人臉!那張臉顯然是個人,隻是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蒼白的就像是一張白紙。那個人穿著一身大紅花的棉襖,就那麼躲在窗戶後麵,冷冷地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