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和尚並不適應老貓的這種幽默,反倒是有點要發火的意思。我雖然不害怕跟他爆發衝突,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這老和尚說的話談不上十惡不赦,我也不可能因為一言不合就和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大打出手。總之現在還是先撤退最為理智。在玄機和尚的詫異之下,我們回到了夏利車,老貓一腳油門下去,車子發動,掉頭離去。深夜的小路上車燈的光芒之中塵土飛揚,這邊的建築讓我感覺自己回到了九幾年的時候。“林楊,玄機和尚剛才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把你體內的小楓給驅逐出來?”大黃低聲問道,言語之間帶著一些期許。我點了點頭,說道:“是有這麼回事兒,他的確是這麼說的。”大黃繼續說道:“你不是一直說不能讓小楓一直在你身體之中默默奉獻了麼?乾嘛不乾脆讓玄機和尚幫你一把?”我搖頭說道:“你隻聽到了前半句。你沒聽到這和尚說了,一旦把小楓驅逐出來,就要立即將她驅散。讓她投胎轉世了麼?”大黃點頭說道:“我聽到了呀,可是這對小楓來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也許她和徐雪妍一樣,也早已經厭倦了做鬼的日子呢?”我搖頭說道:“這個我不知道,但是小楓不一定就真的不願意做鬼,萬一她還想做鬼,那麼我豈不是害了她?”大黃哦了一聲,這才沉默不語。老貓則忽然插嘴問道:“林楊,你覺得他們這是去哪兒了?”“溝兒裡?”我問道。老貓搖頭說道:“不太像,但是這個方向,我總覺得應該是去……”“白家祖墳?!”老貓還沒說完,我已經徹底明白了老貓的意思,我隻想到了這個方向通往福壽嶺,徐家的位置。可是沒想到隻要沿著這個方向繼續開下去,那就是白家祖墳所在的位置。雖然我們走的路線不一樣,但是條條大路通羅馬,這麼開下去他們的確會到達白家祖墳。上一次我們想要靠著白闌珊引出來那個杏黃色長袍的殺手,然而被他聲東擊西刺殺了浩然。這一次白闌珊的祖宅基本上開始動工,這正是他們去破壞的最佳時機。想到這裡,我連忙看了看時間,問道:“老貓,咱們要是天亮前開到白家祖墳,來不來得及?”老貓點頭說道:“一晚上開過去肯定來得及,但是這輛車的油不一定夠用啊……”說著他看了看表盤,卻是沒多少油了。我一想,說道:“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了個加油站。要不然去加點?”老貓點頭說道:“可以,走。”說著我們先把車開到了加油站。加油站值班的是個二十歲冒頭的小年輕,看起來跟我歲數差不多,應該還要小一點,指了指油槍,說:“自助啊,自助。”我連忙過去,剛扭開了夏利的油蓋子,忽然聞到了一股很濃重的血腥氣從油箱裡冒了出來。我立即意識到了不對,敏銳的直覺告訴我這血腥氣肯定不是憑空冒出來的。我大著膽子,湊到了油箱口,又聞了聞,油箱裡的味道實在是太濃烈了,幾乎跟殺豬現場差不多。“老貓,你過來看看!”我連忙說道。老貓二話不說,翻身下車,皺著鼻子聞了聞,又看了看油箱,說道:“乾他娘的,這車燒的不是油,是血!”“臥槽!”我嚇了一跳,連忙說道:“這東西還能燒?人血還是畜生血?”老貓搖頭說道:“我哪兒知道,這得問你那個老同學,算了,加血的車咱們沒辦法,先走吧。”我點了點頭,隻好上車。加油站附近不許打電話,所以我們等到開出去了老遠之後,我才撥通了老謝的電話。“林楊?怎麼,我的老夥計好開麼?”老謝那邊連忙問道。“好開個屁,就特麼是個鋼鐵小毛驢,那個啥,我問你,你這車燒的是什麼?不是汽油吧?”我也沒有含糊,直接問道。老謝一聽這話,立即就陰惻惻地笑了起來,笑聲十分恐怖,他笑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唉呀,忘了告訴你,這車燒的的確不是汽油,唉,其實你沒事兒彆去看油箱嘛……這樣不是很禮貌……”“老謝,這血是人的還是畜生的?”我臉色一變,厲聲問道。老謝又開始笑了起來,笑得聲音依然那麼難聽,他邊笑邊說:“這你就彆管了,反正你儘管開,這血又不是你身上的,這麼在乎乾什麼?”老謝既然這麼說,我心裡頭立即升起了一股子涼意,很明顯,要是畜生的血,那麼老謝不可能兜這麼大圈子卻不明說。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玄機和尚說過的那句話,他說過,人和鬼其實就像是狼和羊,是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的,就算是彼此和睦,也不過是短暫的假象罷了。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人和鬼就不可能成為朋友?一想到我汽車裡正在燃燒的是人類的鮮血,不知道這些鮮血到底是哪些無辜受害人身上的,我便渾身起雞皮疙瘩。但是我明白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這些問題就算無法被忽略,也不能現在弄個清楚。我連忙將自己腦海之中的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打發走,之後直接問道:“老謝,我就問你一件事,今天我們準備開車去門頭溝,這輛車裡的燃……燃料夠不夠?”老謝笑了笑,說道:“你放心吧,夠,足夠,都夠你跑個來回了,不過你去溝裡乾什麼?難道是去白家?”我說道:“這你管不著。”老謝嘿嘿一笑,說道:“好好好,我不管,你忙你的,不過切記,這輛車天亮之後不要接近,最好停在沒有人的地方,知道不?”我連忙說道:“你放心,這我記著,等我們回來之後,這輛車再還給你。”電話那邊的老謝又笑了起來,說道:“沒關係,隻要告訴我位置,我自己去開也可以,反正我走夜路,速度快。”我連忙掛斷了電話,還是有點不舒服。老貓看了我一眼,知道我心裡頭的想法,問道:“怎麼?真的是人血?”我點了點頭,抽了一支老貓的香煙來抽。老貓笑了笑,說道:“沒關係,有的事情咱們都無能為力,現在這個社會,人都害人,更彆說鬼了。”我點頭說道:“你說得對。”之後我又給白闌珊打了個電話,白闌珊說她現在就在祖宅裡住,高銘那個膽小鬼晚上不敢跟她獨處,所以自己住在鎮上的一個招待所,我讓白闌珊將招待所的地址發給了我,便直接導航了過去。到達的時候已經淩晨了,多虧現在天亮的不太早,所以我們真的趕上了。老貓在鎮上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什麼人少的地方,隻好將車往山裡頭開,在一個山路旁邊的分岔路上停了車,估摸著這裡沒有什麼人。低剛肝巴。之後我們便離開了這輛破夏利,朝著高銘所在的招待所走去。路上我給高銘打了個電話,被我吵醒的高銘得知我們幾個過來之後,整個人都激動的不得了,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然而我卻知道,我們的到來不僅無法給高銘帶來安全,反而隻怕會將他卷入另一個漩渦之中。高銘住的招待所就在鎮上,是個三層小白樓,其中一層是個醫院,二層和三層是招待所。我們進去之後,高銘穿著一件睡衣,坐在床上等著我們,我看床邊擺著幾瓶牛二,看起來這小子還是個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