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本宮的身份,還能這樣有恃無恐,二位想必已事有備而來了。能否請二位明示?”其實這也就是白問一句罷了,他們想如何,我已猜到**分。如今我尚未入朝,能知道我從宮裡跑出來的,除了平日裡跟我親近的那些人,大約就是後宮和她們的親族了。若是如此,他們的行為,就隻能解釋為謀反了。果然,那男人聽我問,便露出譏諷的笑容:“早就聽聞天海公主冰雪聰明,尚未成年便已通過國試,更常為陛下分憂,我們兄弟想要什麼,公主難道還猜不出來嗎?”我聞言,隻能歎氣。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我看二位儀表堂堂,氣度不凡,若入朝為官,必定能有一番作為,又何必做這禍國殃民、大逆不道之事呢?先生若是不嫌棄,我願保二位封侯拜相,榮華富貴。不知兩位先生意下如何?”他們既然敢綁架我,自然不會把我龍族律法放在眼裡,隻怕是連軍隊都預備下了。隻是於我來說,這過場卻還是要走一走的。一來,我手無縛雞之力,打是打不過的,跑也是跑不了的,明裡暗裡總要提醒著他們些我的身份,好歹這儲君的尊貴擺在這裡,也是他們一道護身符,不能隨便傷害。二來,找機會跟他們多說話,興許能套出些有用的消息,以便尋找對策儘量和對方周旋,拖延到父王派人來救我。“公主不必試探我們了。既然敢請了公主來,自然就不指望能從龍帝陛下那裡討來好處了。我兄弟二人的前程也不勞殿下您費心,自然會去跟新君討賞。”一直同我說話的那人,看來是個主事的,說話也極有分寸,很是辣手,三言兩語就將我的話擋了回去。我聽他這一說,眼珠一轉,故意語帶輕蔑,挑釁地掃視了兩人一圈,尤其在那穿紫衣的身上多停了片刻。“聽這口氣,莫不是二位自信有本事與整個靈界抗衡?”你有張良計,難道我沒有過牆梯?若是這麼容易便被打發了,我這靈界的儲君也是白做了二十年。“不是我低看二位,不過,慢說我龍族勇士個個驍勇善戰,便隻我父王一人,若是幻化出金龍之身,隻怕傾二位一族之兵,也不是對手。倒不如快將本宮送回,屆時本宮倒可保住二位的性命。”這兩個人中,青衫的那個沉穩內斂,頗有心機的樣子。而紫衣的那個就顯得稚嫩得多了,從剛才進屋起,他已經瞪過我不止一眼,想來要激將起來也不是很難。“哼,已經落在我們手中還敢出言不遜!”果然,那紫衣的男子眉毛一豎,立刻衝過來要動粗。“我蛇……”“小弟!”饒是那青衣的男人厲聲喝止,我卻已經聽出了端倪。原來竟是蛇族要作亂!那紫衣的被他兄長一吼,也察覺到自己失言,惡狠狠地瞪我一眼,卻不敢再說話,臉色青紅相交,很是精彩。“果然不愧是儲君殿下,三言兩語就讓你探出了我兄弟二人的底細。既然舍弟已經說破了,不如就讓在下為公主說明一下吧。”那青衣人卻也鎮定,不慌不忙地朝著我冷冷一笑。“在下佘斌,這是小弟佘勇,我兄弟二人奉命請公主在此做客數日,待主上謀成大事,自然送殿下與龍帝陛下一家團聚。”一家團聚?隻怕我一家團聚之日,就是你們送我歸西之時了。我心裡冷笑,不過確定他們暫時不敢害我,倒是個好消息。姓佘的,看來是蛇族在搞鬼了,這裡麵自然少不了那個佘妃興風作浪。她是想拿我要挾父王和清淩嗎?哼,兒子已經成了傻子,她還折騰什麼?難道還想自立為女帝,君臨天下嗎?笑話!有父王和清淩聯手,再加上雀藍雨和江流,隻怕一百個佘妃也不夠看。“既然是請本宮做客,二位的待客之道怕是不夠呢。”我心裡千回百轉,嘴上也不閒著。“這被褥,帳子,還有這些擺設,本宮一樣都不喜歡。”“你這不知死活的……”那紫衣的佘勇好像爆竹一樣,一點就找,但立刻被佘斌壓製了。“既然公主不喜歡這些,在下立刻命人重新準備就是。”佘斌朝我一笑,拱手施禮。“隻是,在下還想向公主討一樣信物,好代殿下向龍帝和龍後報個平安。不知公主意下如何?聽說公主曾得大長老贈一手串,獨一無二,想來龍帝陛下一看便能認出了。”哼,要證明我確實在你們手上,好威脅父王是嗎?我笑眯眯地看著佘斌,動手摘下腕上的手串。居然想到要我的手串,看來這佘斌也是有備而來。那串子有大長老的加持,除了我自己,彆人都取不下來,而且靈力達到一定程度便可開啟封印在其中的空間,作為儲物隻用,十分方便。佘斌要我的手串,想來也是考慮到了這一層,一來做了信物,二來也防備著我藏了武器寶物之類的逃脫。佘斌見我如此配合,稍微愣了一下,大約是從沒見過這麼配合的肉票,然後才示意佘勇過來接我的手串。我看那佘勇拿過手串時得意的樣子,忍不住又激他:“說起來,本宮倒是覺得,二位真的是名副其實。令兄名斌,文武雙全。而閣下……”我一邊把手串遞給佘勇,一邊順手朝他們兄弟比劃了一下,手指在空中劃一個圈,從佘斌轉到佘勇的麵前,天真無邪。“有勇無謀。”“該死的!”佘勇抬手就要打我,可惜又被他大哥彈壓了,隻好恨恨地瞪我一眼,將手串丟給佘斌,憤憤然摔門而去。我心情頗好地稱讚佘斌有涵養,他卻不接我的話,隻小心收起我的手串,朝我拱手告退。我等他走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在門外監視我,才鬆了一口氣,背後的衣服已經汗濕了,冰涼粘膩,很不舒服。那佘斌很是精細,連我身上的東西稍有些名堂的東西都算計到了。可惜,智者千慮,終有一失,佘斌機關算儘,卻是高估了我的靈力。大長老的手串要想運用自如,靈力弱了實在做不到。我隨跟著江流修行,長進了不少,卻也還沒能達到水準,這手串如今於我,其實仍隻是個擺設罷了。其實這趟出門,我身上本就沒帶什麼,就連出宮的金牌都讓鼎鑫替我收著呢。如今摘了手串,就隻剩下當日拜師時雀藍雨送我的紫竹笛子和江流送的匕首了。那紫竹笛子小巧,我讓人在鑲嵌上鏈子掛在脖子上。而那匕首,父王命人給我配了個頗為華麗的鞘,手柄上加上些寶石墜子之類的裝飾,掛在腰間,誰看了都隻當是裝飾。就是因為這樣,這兩樣東西倒沒有被佘斌注意,還留在了身邊。我將紫竹笛子從領子裡拿出來,放在口中吹了幾下,卻沒有聲音。據藍雨說,這個可以召喚附近的鳥類來傳信,之前從沒試過,也不知靈不靈。收起笛子,我將那匕首從腰帶上去取下,藏在袖子裡。彆看它小,卻能削鐵如泥。如今這兩樣東西,對我來說可比那手串有用得多。吹過笛子半晌,也沒見有什麼鳥兒飛過來,我也無可奈何,隻靠坐在床邊拿著笛子把玩,是不是吹兩下,打發時間。期間有幾個侍女模樣的來回幾次,恭恭敬敬地送來茶水點心,又拿來不少東西,將我房裡各色都換了個遍。我坐在一邊隨她們擺弄,偶爾看到一個侍女,似乎朝著我那笛子多看了兩眼,卻也不真切,辨不分明。待到用過晚膳,有人敲門,卻是個女子的聲音。“公主,奴婢來伺候殿下就寢的。”我應了一聲,讓人進來,卻正是下午時看我笛子的侍女。她進得屋來,行了個禮,便來替我更衣。她不說什麼,我便也不說話,直到換好了寢衣,她才開口:“殿下這條鏈子上的墜兒可真彆致,可要摘了就寢嗎?”“不摘,這墜子是我太傅雀藍雨送的,我一直帶著,從不離身的。”我一邊說,一邊打量她。聽我提到藍雨的名字,她眸子一閃。我於是笑道:“這位姐姐長得真好看,一點兒不比我們宮裡的丫頭們遜色,卻不知是哪一族的?怎麼稱呼呢?”“奴婢是羽族的,賤名鸝歌,讓公主見笑了。”“原來是太傅的同族,真巧。”我嘴上說著,卻伸手拉住了鸝歌的手,在手心上寫下“告知太傅”四個字。她似乎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奴婢豈敢與太傅大人相提並論,時候不早了,公主請安歇吧,奴婢告退。”說完,低著頭快步走出了房間。我也順勢上床,心頭隻覺得放下了一塊大石,輕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