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間裡的篩頭,還是去年存下來沒吃完的。東姝拿著碗過去抓了兩把回來。然後又拿了一根蘿卜,洗乾淨了,然後切絲。“平安,你這刀工這兩天練的這麼好嗎?”王鳳芝原本正在燒火,結果一抬頭,正好看到東姝在切蘿卜絲。刀來回晃動的飛快,而且絲切的特彆細。王鳳芝有些詫異,還伸著脖子看了看,順便問了一句。東姝切蘿卜的手微頓,不過隻是瞬間,便又砰砰砰的切了起來。對於王鳳芝的疑惑,東姝很自然地說道:“看媽乾的多了,自己也便會了。”王鳳芝聽完點點頭,想說什麼,可是又怕說多了,東姝不愛聽,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巴。王鳳芝想說什麼,東姝大約也猜出來了。不外乎就是多學著做一點,畢竟已經19了,還不念書了,以後肯定是要嫁人的。如果連家務也不會做的話,以後去了婆家,怕是要被打出來的。隻是礙於原主的這個體質問題,王鳳芝也不敢說太多。就這個體質,附近村子都是知道的,真介紹對象,還真是不太容易……想到這些,王鳳芝又犯起了愁。一邊燒火,一邊想著回家兩天,家裡大哥還有特意趕回去的幾個姐姐,勸自己的話。還年輕,總不能就這麼困死在小漁村吧。就算是在漁村裡再找一個也行啊。漁村裡也不是沒有沒了婆娘,自己過的漢子。如果覺得自己村裡不好,還可以看看鄰村的,甚至是彆的村子之類的。這東西,大家看緣分碰唄。王鳳芝一開始是拒絕的。家裡兩個女兒,郝盼盼念書好,王鳳芝覺得自己砸鍋賣鐵,肯定是要供著念的。郝向陽一早就說過,念書才能有出息,才能走出他們這個窮山溝溝。所以,不管怎麼樣,郝盼盼隻要讀的好,她肯定是要供著念下去的。可是真改嫁了,男方不見得就願意讓一個女孩子去念書。而且,除了郝盼盼,自己還有個嬌弱的大姑娘呢。王鳳芝也知道,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姑娘日子不好過。可是真改嫁了,如果靠著男人生活,那兩個姑娘就是寄人籬下。而且改嫁的那個男人,如果有孩子還好,沒孩子,自己要不要生?真生了,兩個閨女怎麼想呢?王鳳芝是真的愁。如今的局麵就是改嫁不行,不改嫁日子也難過。如今家裡沒有郝向陽震著了,也不知道那幾個小叔子還有妯娌會折騰出什麼幺蛾子。還有郝老太……郝盼盼這會兒正在寫作業,看著王鳳芝燒火的時候還發著呆,這個有些早熟的小姑娘,癟了癟嘴。晚上,娘三個坐在一起,吃的白菜鮮肉的大包子,還有韓嬸送來的菜餅子,喝著蘿卜絲海鮮湯。包子鮮香,湯汁鮮美。拳頭大的包子,郝盼盼吃了四個,還喝了一大海碗的湯。整個人撐到不行,是半倚在牆邊,看的電視。東姝看了天氣預報之後,對於電視就沒有需求了。而王鳳芝平時就跟著那些嬸子們一起看些什麼轆轤女人和井之類的。這個年紀的人,都愛看些鄉土片子。不過王鳳芝一般不會跟郝盼盼搶電視。跟自己孩子搶電視,那算怎麼回事。再者,她現在也沒心情看電視。心裡還想著事情呢。電視還沒看上一會兒,就啪的一聲……停電了。“哎呀,他們……”郝盼盼正看到關鍵時刻,還沒看出個所以然呢,結果就斷電了,整個人一拍大腿。隻是沒辦法,停電這種事情,在小漁村再正常不過。好在這會兒已經8點多了。家裡有一個很老的鐘,放在地上的桌子上。這會兒家裡黑乎乎一片,沒個光亮,也看不清幾點。不過王鳳芝剛才順帶看了一眼,好像是8點多了。“行了,都9點了,睡覺吧。”王鳳芝想著停電了就早點睡,彆點蠟燭了還費錢。東姝看了一眼地上的鐘,8點15分……不過就算是點了蠟燭,也沒什麼娛樂設施,還不如睡覺。更何況,郝盼盼第二天還要早起。所以,娘三個拉著各自的被子,躺在這鋪小炕上。王鳳芝睡在炕頭的位置,然後是東姝,接著是郝盼盼。王鳳芝心裡雖然想著事情,不過這兩天在家裡幫著娘家乾了不少的活,所以回來也累了。沒一會兒便呼嚕聲響起,睡著了。郝盼盼心裡裝著事兒,好半天沒睡著。聽到王鳳芝的呼嚕聲,不由輕輕的勾了勾東姝的手,小聲說道:“姐,你睡了嗎?”“還沒呢。”東姝還在心裡想著,明天出海的事情呢。天氣預報說,明天天氣不錯,海上沒有太多風,可以正常出海。心裡正計劃著,明天出海之後,自己的目標之類的。聽到郝盼盼問,便應了一聲。“姐,你說……”郝盼盼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樣問出口。這對於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來說,太難了。東姝也不急著催,而是耐心的等待著郝盼盼問出口。好半天之後,郝盼盼這才小小聲的問道:“姐,你說咱媽會改嫁嗎?”問到後來,郝盼盼聲音裡帶著細小的哽咽。東姝聽到之後,想了想,倒是沒直接回答郝盼盼的問題,而是反問一句:“那媽改嫁了,就不是咱媽了嗎?”郝盼盼一聽,還愣了一下,嘴巴扁了扁,不太高興,不過開口的聲音還是小小的:“是倒是,可是……”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反過來也是一樣的。而且再嫁到彆人家裡,那哪能跟自己家一樣啊。如果對方家裡再有什麼兄弟姐妹的話……郝盼盼不敢想,而且自己還念著書……如果真改嫁了,去了對方家裡,不讓念書了怎麼辦?而且姐姐的體質這種物質,過去了人家嫌棄怎麼辦?郝盼盼覺得自己擔心的不成樣子,而且越想越委屈。“媽還是咱媽就成,而且你還有姐呢。”東姝倒是不怎麼在意的回了一句。這種事情,勸是沒有用的,得慢慢引導,讓郝盼盼明白。便是王鳳芝最後真的改嫁,向著後嫁的那個家裡,但是她這個姐姐,會一直向著她的。郝盼盼終不會是一個人,她還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