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冰冰帶來的震撼不止於華鋒，周靈藝和顧謙也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笑容成熟又溫和的女生，不知道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位。三人反應了足足有數秒鐘，才從震驚裡恢複過來。華鋒做為幾個人當中年紀最大的那個，自然要做出一副大哥模樣，站起來首先朝楊冰冰笑了一下。“你好你好，歡迎歡迎。”蘇亦凡瞧著平時口若懸河的華鋒竟然變得比自己還嘴笨，心中簡直無語，扭頭看了楊冰冰一眼。楊冰冰一臉的無辜和端莊，仿佛沒看見蘇亦凡的目光一樣。挨個互相打過招呼，楊冰冰挨著周靈藝坐在了床邊，華鋒和顧謙坐在椅子上，反倒是蘇亦凡一個人站在原地沒動。比起大多數同學能坐著不站著的大原則，蘇亦凡還是很注意平時一些細節的，這種胡吃海喝的日子裡他寧願多站一會，倒也不是很在意自己是不是有地方坐。其實這種事無非就是出去拿個椅子回來而已，或者蘇亦凡可以直接也坐在床邊。但無論哪一種情況，蘇亦凡的這幾個表親都沒有任何表示，好像蘇亦凡站在那裡是理所應當的一樣。楊冰冰皺了皺眉，想要招呼蘇亦凡坐在自己身邊，又覺得這是彆人家，好像不太好。蘇亦凡對楊冰冰微微擺了一下手指，表示自己不用這樣。楊冰冰讀懂了蘇亦凡的眼神和動作，那種深刻在蘇亦凡骨子裡的驕傲她太能理解了，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現在的蘇亦凡可不是以前那個孱弱又不善表達自己的少年了，無論外部的輕蔑還是打擊都恐怕無法動搖他的內心。不可否認，楊冰冰挺喜歡見到這樣的蘇亦凡，她覺得這才是蘇亦凡內心中那個本來的他。做為顧家的晚輩們，這一屋子人都在討論年輕人的話題。剛才蘇亦凡進屋之前，華鋒正在跟弟弟和妹妹講自己最近碰到的幾單生意。奇葩客戶對於廣告公司來說永遠不缺，而高端上檔次的客戶也不在少數。華鋒最近比較得意，正在跟一個剛進入濱海的地產企業積極聯係，打算拿下他們公司在濱海本地的宣傳工作。按說這種宣傳工作本應該由地產公司自己搞定。但經過了這幾年的房地產熱潮之後，大家都開始清醒地認識到本地化的重要性。比如這座城市的居民喜歡什麼樣的建築，對什麼樣的宣傳更感興趣，這些在天朝都沒有一個統一的格式。高大上的樓盤命名並不能解決一切，本地化的團隊才是正道。華鋒的廣告公司規模不大，平時做的最多的活兒反倒是給小區弄寫發光廣告什麼的。這次能接觸到這麼凶殘大客戶，心中難免有幾分得意。說了幾句自己公司的事之後，華鋒刻意把話題轉移到楊冰冰身上。“冰冰讀大學了嗎？”蘇亦凡微微一眯眼睛，他倒是料到華鋒會對楊冰冰有點興趣，但還是低估了開過公司的成年人心中那條底線。這才說了幾句話啊，華鋒已經把楊冰冰叫成“冰冰”了？周靈藝也有點驚訝地看了自己表哥一眼，嘴上倒是很配合華鋒地問道：“是啊，冰冰姐你多大了？”問女人年紀是個很讓人忌諱的事，但問女孩年紀就沒什麼問題了，尤其還是從周靈藝這種嬌滴滴的小姑娘嘴裡問出來。楊冰冰作為客人自然不可能不給華鋒和周靈藝麵子，笑著回答：“我跟蘇亦凡同班，也讀高三。”華鋒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站在楊冰冰身邊不遠處的蘇亦凡，下意識地問道：“你們是同班同學？”“今年分文綜的時候才在一班的。”楊冰冰說，“以前都不在一個教學樓。”蘇亦凡不得不讚歎一下楊冰冰的機智，平時看似爽利的楊冰冰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華鋒語氣中的不對勁，儘量做出了正確又不讓人懷疑的回答。“哦，文科生啊。”華鋒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說道，“就要高考了，要加油啊，考上一個好大學對改變人生軌跡還是很有用的。”楊冰冰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大哥你說的對。”蘇亦凡在心裡都想笑，改變命運？楊冰冰需要怎樣做才算改變命運呢？如果隻是說工作等於賺錢這個古老話題的話，她還需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嗎？好吧，也許楊冰冰需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但並不是在好好學習考上個好大學找一份好工作這方麵。華鋒又說道：“你看我，學習成績不好，最後隻能學個藝術專業，最後自己出來乾廣告公司。雖然能掙點錢，也太操心了……平時見那些客戶跟孫子似的，還得討好那些土豪老板們的審美。等到廣告做好了又要催款，要錢要幾個月都正常。所以說找份好工作，開開心心乾才是正道。”這一代的年輕人裡也就華鋒已經開始自食其力，當然他的廣告公司前期投入基本上也都是父母的錢。不過即使是這樣，華鋒也有足夠的資本在幾個弟弟妹妹麵前自豪一番。在這大學生失業稀鬆平常的年代，華鋒這種能自己開公司的都算是社會優等生。看似教育楊冰冰的話裡也透著華鋒對自己的一股自豪之情，哪怕是蘇亦凡都聽得明白。還沒等楊冰冰回應，旁邊的妹妹周靈藝已經開口恭維道：“哥，聽說你今年有個大單？”華鋒矜持地笑笑：“也沒那麼誇張，就是個地產宣傳的活兒，不過對方公司規模比較大而已。”平時華鋒對這個妹妹出手比較大方，周靈藝一般都會選點自己大表哥愛聽的說。蘇亦凡瞅了一眼華鋒沒說話，這是家庭聚會的一貫保留曲目，華鋒總會說說自己現在的事業發展，然後大家各種羨慕誇獎什麼的，一**如滔滔江水。“那也很好了，合作夥伴以後都是大公司，哥你的檔次也上去了。”周靈藝倒是很會說話，一句句拍得華鋒非常舒服。做為最小的弟弟，顧謙抿著嘴沒說話。從小顧謙就備受長輩的疼愛，尤其是隔代親更讓他在爺爺奶奶這裡得了太多寵，哪怕是對華鋒這個大表哥也沒有太多感覺。對於顧謙來說，無論是蘇亦凡還是周靈藝，或者這個侃侃而談大哥華鋒，他都沒什麼佩服的。在學校裡一直都特受老師器重的顧謙在自己qq簽名裡寫了一句話，那是古希臘哲學家亞裡斯多德的名言——“優秀是一種習慣”。楊冰冰見華鋒的自吹自擂好像隻有周靈藝一個人接話，場麵有些冷，就笑著接了一句：“優秀的合作夥伴往往能帶來更多資源，恭喜華大哥了。”華鋒對自己這個最小的表弟顧謙也挺看不上眼的，總覺得顧謙小小年紀就目中無人的態度挺讓人惱火。可惜礙著長輩的麵子，華鋒也不好直接教訓顧謙。看見顧謙擺著一張臭臉心中略不爽，聽到楊冰冰也恭維自己一句才心情舒暢許多。“哪裡哪裡，我這才是萬裡長征第一步。”華鋒本來做孔雀開屏就是想跟楊冰冰搭訕，見女孩主動跟自己說話，更覺得自己剛才那番姿態拿捏的不錯，“做生意還是太麻煩，你們將來都比我有前途就是了。”楊冰冰這次笑笑沒說話，側臉看了蘇亦凡一眼。蘇亦凡倒是覺得華鋒在美女麵前吹噓幾句也是情有可原，畢竟誰都有表現欲，尤其是在優秀的異性麵前。隻是現在這個談話氣氛……好像真的沒法繼續下去了？周靈藝在兄妹幾個裡算是比較機靈的，見氣氛好像真的要沉默著冷下來，就笑著提起另外一個話題：“哎，聽說昨天下午萬彙廣場有個規模很大的快閃，你們都聽說了嗎？”楊冰冰眼睛一眯，沒想到快閃的影響力居然這麼大，已經到了大家茶餘飯後談論的程度了。蘇亦凡這次終於說話了，點點頭道：“我當時就在那裡。”周靈藝對自己這個表哥的態度也有點不鹹不淡，不過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一下的，略吃驚了一下問道：“你當時就在現場？”“嗯，碰巧了。”蘇亦凡看楊冰冰一眼，笑著說道，“挺精彩的。”楊冰冰這次沒臉紅，對著外人她的硬抗能力相當不錯，隻是又眯了一下眼睛。“現場看感覺肯定不錯。”周靈藝說，“我後來看了視頻，拍的還挺專業，應該是準備了專門的攝影師吧？”華鋒撇撇嘴道：“這種炒作一樣的活動肯定要找人拍得好看點了，要不然那些人籌備那麼久圖什麼？”楊冰冰嗬了一聲問道：“華大哥看了沒有？”“還沒。”華鋒擺擺手，“我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除了炒作就是炒作，沒多大意思。”“您說的是。”楊冰冰清清淡淡地笑了一下，“不過就是個行為藝術罷了，沒什麼值得一提的。”周靈藝看了華鋒一眼，見自己大表哥的表情其實沒那麼不屑，這才說道：“我好多同學倒是挺喜歡的，還有人說想模仿一下，找個廣場跳一場mj的舞。這個視頻的點擊率現在也已經到二十多萬了，今天被掛到了視頻網站的首頁上。”楊冰冰從昨天晚上跟蘇亦凡他們開完會之後就沒再上網，還真不知道事情的發展，略驚訝地問道：“這麼多了？”“這是一個視頻網站的點擊率。”周靈藝有點羨慕地說，“那個視頻我看了好幾遍，真是太精彩了。”蘇亦凡和楊冰冰飛快地對視一眼，既然周靈藝看了好幾遍都沒看出楊冰冰是誰，說明那天的拍攝果然執行了蘇亦凡的要求，沒有把楊冰冰給拍進去。幾個年輕人在房間裡聊了幾句快閃的事，顧謙還是沒說話，而是眼睛一直盯著自己腿上的筆記本電腦，偶爾抬頭看一眼幾個人，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坐了一會，外麵的顧影喊大家出去吃飯，楊冰冰就起身跟在蘇亦凡身後。“你表弟挺驕傲的？”“他這不是驕傲，是故意裝逼。”蘇亦凡現在說話和以前一樣不客氣，“驕傲可以不來，來了還擺臭臉也不知道給誰看。”楊冰冰嗬嗬：“那你覺得驕傲應該是怎樣的？”蘇亦凡想都沒想說：“你這樣的，明明知道自己做得很好，還滿臉不安。”楊冰冰這次真的臉紅了，她推了蘇亦凡一下，快步跟著他走到客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