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輕靈觸動這邊的人一字排開坐好，中間是蘇亦凡，左手邊楊冰冰，右手邊空著位置留給程水馨。蔡綺挨著程水馨坐，楊冰冰那邊則是王健滔。可謂主次分明，一目了然。“不是應該你去接人麼？”蘇亦凡問王健滔，“那幫日本人能找來？”“我本來要去接的，不過有個跟團的翻譯在陪著，就沒咱們什麼事了。”王健滔說，“那個翻譯應該是同胞，在日本微軟工作，這次工作直接就跟著過來了。”蘇亦凡點點頭，既然有翻譯那就好辦多了。自己這邊的隨身翻譯工作蔡綺基本上都能勝任，想必微軟日本的人英語水平也不會太差。程水馨來的也很快，但整個人給人感覺就很匆忙了，好像還是打車來的。手上拎著個品味不錯但一看價格就不貴的手提包，身上穿得倒是學生範兒。楊冰冰看見程水馨進來就笑著站起來去迎：“這樣跑出來真的沒關係嗎？”“我說跟同學出來唱歌。”程水馨笑道，“還是打著蔡琰的幌子。”蔡綺臉色變了變，她現在聽到這個名字還會時不時像做了噩夢，無論如何她也無法忘記當時蔡琰拿著刀在自己麵前劃過時候一幕。本來對這自己這個姐姐挺蔑視的，現在蔡綺卻無論如何也鼓不起任何勇氣針對蔡琰做點什麼了。程水馨也對蔡綺笑笑，很自然地坐在她身邊。“昨天喝得那麼急，沒事吧？”蔡綺有點不自然地低下頭“嗯”了一聲：“沒事……”麵對氣場能夠碾壓蔡琰的女孩，蔡綺在不借助酒精的情況下感覺自己內心怎麼也強大不起來。人都齊了，孫忠親自端東西上來給大家，還不忘跟蘇亦凡多說兩句，以顯示自己真的心中沒有芥蒂，純粹是比較歡迎蘇亦凡到來的。沒過多久王健滔電話響了，他想了想，帶著蔡綺下去接人。“我們兩個就夠了，你們在樓上等著吧。”蘇亦凡想想還真就沒動地方，等日本微軟的人自己上來。對方來的是一行三人，連翻譯都是日本微軟自帶的。為首的是一個挺嚴肅的小個子，短發蓄須，跟通常大家印象中的日本人沒多大區彆。穿著同樣嚴肅的工作正裝，走路的姿勢很緩慢，目光也挺犀利。跟在小個子後麵的是個瘦高個，穿得稍微活潑一點，臉有點長，眼神有點四處亂散，大約三十多歲。走在最後麵的是個大概二十多歲的女性，穿著職業ol裝，身材單薄得跟張瑤有一拚，長發及肩，眉清目秀得一看也容易辨認出是個日本姑娘。王健滔在前麵引路，蘇亦凡一行表示歡迎地站起來。“這位是中村昭德先生，微軟日本的娛樂事業部部長。”蘇亦凡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他朝著中村昭伸手：“歡迎來到中國，中村先生。”中村昭德對迎接自己的是個少年顯然沒有表現出太驚訝，微軟的情報搜集能力不容小覷，他對輕靈觸動顯然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否則也不會主動提出要見一下站在王健滔背後的那個人。“您好，蘇桑。”咬字相當清晰的中文，聽得出是為了見麵專門練習過，這讓蘇亦凡對眼前的日本人不由得有點肅然起敬。認真，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才能。王健滔又介紹了一下，那個高個男人果然是翻譯，叫趙明宣，瘦瘦的女人是娛樂事業部的公關經理，叫小野透。雙方互相介紹完，按照國際慣例，中村昭德先對蘇亦凡的成績做了一番肯定。迄今為止，任天堂和索尼都已經誇過蘇亦凡一次了，再多一次微軟也不嫌多，大家都耐心聽著，然後做出謙虛的姿態。“……蘇桑的成績，放眼整個世界來說，也是讓人矚目的。”反正誇人不要錢，中村昭德措辭比較誇張，這大概是受到歐美企業文化影響的緣故，“我們對蘇桑未來的作品都相當看好。”蘇亦凡笑著糾正道：“輕靈觸動是一個完整的集體，每一款作品都不是我個人的成績。”說完蘇亦凡還左右看看自己身邊這幾個人，這姿態讓中村昭德非常感慨，他沒想到眼前這少年如此年輕已經不會被成功輕易衝昏頭腦了。在這之前，中村昭德根據輕靈觸動最近網上的各種新聞，總以為自己會遇到一個比較衝動的年輕人。小野透在旁邊忽然問道：“蘇桑對現在的日本市場有什麼看法？”蘇亦凡聳肩：“這是一個特殊的市場，它的真正潛力來自於那些對自己的生活和時間不知道如何利用的玩家。恕我直言，之前xbox360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那種核心級的日式rpg中，想要爭取一小部分核心玩家，實在是浪費資源的行為。”小野透的眸子裡流露出某種光芒：“那蘇桑對我們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如果是在以前，還隻是自己隨便玩玩遊戲的階段，蘇亦凡大概會輕易說出很多建議。但現在的蘇亦凡看問題已經不在那個層麵了，他微笑著回答說：“微軟現在的問題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說到這裡，蘇亦凡還看了一眼翻譯趙明宣，見他點頭表示翻譯沒壓力後才繼續說道：“……很多改變會觸及其他團隊的利益，所以這種話我是不能說的。”中村昭德咳嗽了一聲，對小野透說：“小野，不要這樣冒犯蘇桑。”蘇亦凡在心裡冷笑一聲，心說你們這演戲也太浮誇了不是。雖然是美國企業的日本分公司，是個人都知道日本人的上下級製度森嚴，如果沒有中村昭德授意，這個小野透怎麼敢忽然問自己問題？這恐怕是為了試探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目前日本微軟的狀況吧？蘇亦凡敲了敲桌子，他知道這麼做不太禮貌，不過對著中村昭德顯然不需要顧忌那麼多，經過寥寥數語的交談，他已經看得出中村昭德對自己的請求不止是獨占遊戲之類的那麼簡單。“中村先生，如果您有什麼想說的，不妨直說。”負責翻譯的趙明宣有點愕然地看了蘇亦凡一眼，大概是在驚訝蘇亦凡為什麼有底氣跟一位國際大公司的日本高管這麼說話，但還是照實翻譯了蘇亦凡的話給中村昭德聽。中村昭德依然皺著眉頭，不過對著蘇亦凡的口氣好像比較溫和：“蘇桑，我們希望你們能夠為widows7設計一款支持桌麵的小遊戲，我們會按照銷量為貴公司支付費用。”windos7是自xp之後微軟力推的操作係統。雖然已經在網上有了各種試用版，真正的發售日期卻是定在差不多三個星期之後。為了windows7在日本的發售，微軟甚至請了人氣聲優特彆為該操作係統獻聲，並由著名畫師繪製了漂亮的“windows娘”，繼承了日本地區一貫把所有形象都要娘化的優良傳統。蘇亦凡知道微軟這個地區差彆的windows7推廣計劃已經策劃了很久，為此還付出了不少努力。為什麼會在還有三周window7發售的時候忽然找到自己，提出這種要求？“windows7的桌麵擴展程序允許出現互動程序。”中村昭德見蘇亦凡沒吭聲，還以為他不理解現在的狀況，耐心為之解釋道，“貴公司的互動遊戲達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我們希望在windows的桌麵上也看到它。”這就等於是希望蘇亦凡套用《萌少女》的那一套東西，重新給微軟定製一份全新遊戲，隻要角色不同，而且風格貼合windows係列的主題就好。從微軟如此主動的態度來看，這已經不僅僅是為日本地區定製遊戲那麼簡單了，估計以後可能會隨著windows7的發行遍布世界。這對輕靈觸動來說，無異於世界上最好的推廣方案。看著麵前的中村昭德那張嚴肅連，蘇亦凡相信這件事沒這麼簡單。“中村先生，我跟您直接說吧……您完全可以找萬代之類的公司，用日本最好的動漫形象來完成這個項目。”蘇亦凡看著中村昭德，態度坦然，“為什麼找我嗎？互動技術不是重點，windows桌麵不需要那麼複雜的技術。”中村昭德沉默了幾秒鐘沒說話，他在來之前已經想到了輕靈觸動背後的這個少年不好對付。現在見到蘇亦凡，中村昭德覺得果然不好對付，不過與自己想象中那種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驕傲不同，眼前的少年反倒是因為冷靜和理智而不好對付。蘇亦凡也不著急催促對方，今天的談話基本上都在他和中村昭德之間進行，程水馨和楊冰冰都沒有插話，她們相信蘇亦凡的決定。趙明宣和小野透的目光都看向中村昭德，很顯然兩人也都有點心神不寧，不知道為什麼。蘇亦凡比任何人都有耐心，他低頭喝水，看都不看中村昭德一眼。……………………過了好一會，中村昭德忽然歎了口氣。“蘇桑，我今天說的話，希望能夠成為貴公司的商業秘密，不要泄露出去。”中村昭德也是個聰明人，甚至都沒說讓不相乾的人出去那種話，這種態度讓蘇亦凡對他還算有點好感。“好的，我們會為您保守秘密。”中村昭德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對蘇亦凡說：“蘇桑，我知道貴公司有一種全係成像技術。”蘇亦凡點頭：“是的。”“我們想要貴公司為期一個月的，這種全息成像技術的獨家授權。”這個要求讓蘇亦凡為之一愣。“獨家授權？”“是的，隻有日本地區微軟可以使用，其他公司和地區都不行。”蘇亦凡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麼？”中村昭德吸了一口氣，用冷靜而堅決地口吻說道：“我們會用這項技術支持明年的首相選舉活動。”這一刻蘇亦凡一下子明白了中村昭德的全部打算。日本微軟業績不好，如果再不得到政府支持，隻會一直不上不下地繼續尷尬著。那麼根據現在日本政局的動蕩情況來看，政治投資比廣告宣傳來得更劃算。中村昭德和日本微軟的**oss估計也是長期沒有太大做為，這才決定放手一搏。對於好奇心嚴重而又缺乏安全感的日本民眾來說，競選拉票活動已經很久沒有推陳出新了，日本微軟居然打起了全息投影幫助候選人拉票的主意，不得不說真是沒媽的孩子思路廣。蘇亦凡仔細想想還真是覺得可行，如果全息投影能夠根據不同地區錄製出不同的講演內容，然後同一時刻一起播放，至少在覆蓋麵積上能夠勝過其他候選人吧？正因為是放手一搏的政治投資，中村昭德才能為蘇亦凡和輕靈觸動爭取來這麼好的訂單，一個window7買一贈一的附加小遊戲，簡直能讓輕靈觸動不出幾個月就成為全世界家喻戶曉的明星公司。這種誘惑，中村昭德相信蘇亦凡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