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的人聽到聲音，才發現她的到來，雖不明白她的來意，但天機閣重禮，幾人還是立刻起身，行了個標準的揖手禮，剛好又可以以此方式避免與她視線交彙。
時宇坐在原地沒動，他還是眼盲狀態，雖認得出師如月的聲音，但就是帶著一股莫名的倔強，神色複雜。
“是時宇對在下用了共生蠱，將他與在下的命捆綁在了一起。”
一禮畢，柳凡站直身子，半垂著眸子回話。
“共生蠱？”
師如月走到柳凡身前，探出三指捏起他的手腕，繼而放出靈力，順著他的經脈掃了一個來回。
蠱就攀附在他心臟附近最粗的那根血管上。
師如月收回手的瞬間，一絲黑霧悄無聲息鑽進了柳凡的身體。
它以最短的距離最快的時間，精準地找到蠱蟲，一口吞掉，然後迅速離開，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將蠱蟲yue出來後，又悄悄鑽回了師如月的指尖。
下一瞬，時宇便猛地嘔出一大口鮮血。
這是被蠱反噬。
柳凡看到時宇的反應，頓時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下意識將剛剛被觸碰過的手腕背到身後，掩飾那突如其來的灼意。
“多謝……”
“不必謝我。”師如月打斷他，“我此行是為殺人，而非救人。”
師如月解蠱，單純是為了給時宇找不痛快。這年輕人仗著天賦、背景，行事作風太紮眼了，她不喜歡。
“殺人？”
眾人錯愕。
柳凡趁著師如月的目光停留在時宇身上，偷偷抬眸看她，雖沒看到正麵，但那雙眼睛裡血紅的光實在太過醒目——
“戒備！她現在不是引路人的身份！”
無處可逃，無處可避。
山洞外是數不清的凶獸，跑出去就會死。
山洞內就隻有這一眼能看儘的狹小空間，躲，能躲到哪兒去？
“噓。”師如月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彆吵，等會才輪到你們。”
此話一出，眾人看她的眼神驚恐超級加倍。
師如月隻是實話實說，因此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她抬步走到時宇麵前，時宇正因蠱蟲反噬疼得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喘氣，額頭上全是汗，耳朵裡嗡嗡的，根本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師如月認真地欣賞了一番他的狼狽，才兀地伸手扼住了他的領子，將他整個提起，一個箭步摁到了牆上。
被這麼一撞，時宇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碎了！
師如月湊近，貼近他耳邊，淡淡道：
“初次相遇時，你說我聲音好聽，不知今日再聽，可還有同樣的感覺？”
她語速很慢，聲音很輕，伴隨著溫熱的呼吸落在耳畔，像在調情，一字一句，有魔力似的直直鑽入時宇的腦海。
但時宇隻覺得徹骨生寒、比催命的符咒更令人恐懼。
脖子上的手漸漸收緊，他無法呼吸，隻能本能地、不停的去扳那隻手，但根本扳不動。
這是境界的絕對碾壓。
時宇終於意識到，他和眼前這個女人之間到底隔著怎樣的天塹，心裡升起悔意。
“看來今日之後，時宇少俠該能記住了。”師如月淡淡退開，手卻越收越緊，看時宇的眼神，像在看一隻垂死掙紮的老鼠。
“出門在外，需低調行事，莫要誰都招惹。”
話音落下，緊接著就是哢嚓一聲脆響，時宇的手腳軟綿綿垂落下來，再沒了掙紮的跡象。
師如月：體驗感好評。
剩下包括柳凡在內的四個天機閣弟子，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媽媽呀，這就是那幫醫修口中柔弱不能自理的師叔嗎？
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才讓他們放出此等禍人的謠言！
師如月的目光一個個掃過他們，像在糾結先從哪個開始殺起。
“誰先來？”
“……”
沒人敢應聲。
逃吧，逃不了。想求饒，但人家放過他們總需要一個理由吧？
“……那個……”
柳凡弱弱開口，“我想與季長老做個交易。”
“哦？”
師如月有些意外，好整以暇地看他，像在說：我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什麼花來。
見她沒有一口回絕他的談判，柳凡趕緊繼續說道：
“隻要您現在留我們一命，這次四宗大會，我們天機閣可以退居第二，改協助藥王穀奪魁！接下來還有兩天時間，萬一有什麼變故，醫修戰鬥力弱，總有用得上我們的地方！”
天機閣是重諾的，身為天機閣首徒，柳凡也不會當著靈鏡前那麼多人的麵，去撒這種謊。
因此師如月並不怕他出爾反爾。
師如月回想了一下自家師侄們那不靠譜的德行，覺得他這話說得還有那麼幾分道理的。
見師如月半天沒說話，柳凡以為師如月是在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又連忙補充：
“左右您現在將我們殺儘了，天機閣也是絕對無緣魁首的。所以我們才想爭一爭第二，方才時宇一死，劍閣就已經儘數淘汰，隻要再解決佛鄉……”
“季長老！手下留人！”
“季長老！手下留人！”
蓮池李喬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馳而來，嘴裡齊聲高喊，打斷了柳凡接下來的話。
師如月頭也未回，手一抬，山洞口就憑空多了個結界。
兩人速度太快，收不住腳，直直撞上去！
蓮池：頭疼。
李喬：我好像看見了我太奶。
柳凡：嘶，沒眼看。
柳凡話未說完，但師如月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總共就四個宗門，第一第二是勝位，第三第四是敗位。
他怕她一路這麼殺過去，到頭來讓佛鄉撿了便宜，天機閣落到敗位就太難看了，所以乾脆出此下策，“賣身”也好怎樣都好，隻要佛鄉淘汰在他們前麵就行。
於是師如月同意了他的提議：“成交。”
“謝季長老！”
一眾天機閣弟子終於鬆了口氣。
好險，命保住了。
外麵的蓮池李喬隔著結界，雖然進不來，但還是能聽見聲音的。
“什麼成交？”
師如月撤了結界，轉向李喬：
“你的師侄很聰明，為了保命和我做了一次交易。所以，我決定放過他們，先去清剿剩下的佛鄉弟子，你確定還要和蓮池一起攔我？”
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