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如月聽到“心頭血”三個字,唇邊便染上輕嘲。
常言道,巫蠱不分家,取一滴心頭血與蠱仙結契?
先不說這所謂的蠱仙究竟是什麼來頭,福澤又指的是什麼東西——
一滴心頭血,在巫蠱之術裡,能做到的事情可太多太多了。
與師如月不同,諸葛青雲捕捉到的關鍵詞,是“上品靈石十萬”。
“可是先生,十萬上品靈石絕非少數,能攢下這等家業的,定然都是氣運傍身之人,又何需來蠱女村求福澤?”
“那客人可以為將來的子嗣求,子嗣福澤傍身,自會惠及父母。”
“可修道之人一心向道,求的本是長生,子女再有本事,終究無法令修者得償所願。”
羽衣先生卻笑了,老態龍鐘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深意:“客人誤會了,老夫說的惠及父母,並非這個意思。若客人有興趣,不如與老夫進村詳談?”
諸葛青雲與師如月對了個眼神,笑道:
“也好。”
於是一行人便烏泱泱進了村。
走在村道上,除了他們自己,便再看不見旁人走動,兩側的土磚房門窗緊閉,卻偶爾能聽見裡麵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應該是有人在住的。
忽的,旁邊一扇門開了,裡麵出來個背著劍的年輕男人,手上懶洋洋地整理著衣服的領口、袖口。
他抬頭看到他們烏泱泱一大群人,笑著打招呼:
“呦!村長!羽衣先生!這是又來新客人啦?”
村長也回以笑臉:“是呢!”
男人的目光在師如月和李喬之間來回掃,最終停留在諸葛青雲身上,嘴裡揶揄道:
“看來這位客人是不用借用村裡的豬玀了?”
村長趕忙打斷他:“小公子慎言,這三位都是客人。”
年輕男人趕忙捂了嘴:“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但他的眼睛分明還在笑,走時還頗為惋惜地瞥了李喬的臀部一眼,自言自語道:
“可惜了,這麼大的屁股,一定能一舉得男......”
李喬臉色難得地陰沉,沒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師如月眼皮半耷拉著,看著還是那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不顯山不露水,也自然瞧不出什麼情緒。
村長望著那小公子的背影,也是頗為無奈地搖頭,隨後便朝著身後一幫子村民道:
“你們有事便先去忙,這裡有我和羽衣先生就行了。”
“好嘞。”
村民們齊齊應了聲,便朝四下散去。
目送他們一個個離開,村長小小地鬆了口氣,這才轉向師如月李喬二人,滿臉歉意:
“真是對不住,那小公子畢竟也是村裡的客人,我們不好多作苛責......我身為村長,就代為向二位賠個不是。二位姑娘都是身份尊貴的客人,定然是不能拿來與村裡的豬玀相比的。”
“豬玀,是指村裡的女人?”
忽的,師如月意味不明地問道。
“是呢!”
村長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回答地異常爽快,臉上甚至還掛著一模一樣憨厚老實的笑,一絲一毫的避諱都沒有,全然理所應當的樣子。
“嗐,修真者一心向道嘛,總是沒有那麼多時間精力花費在男女情愛之上的。所以便有許多客人圖個利索,在我們村裡借豬玀生崽!”
說到這兒,他似乎還有些驕傲:
“客人有所不知,我們村的豬玀,模樣生得也好,身體底子也好!產下的崽,要比外麵女人生的孩子福澤深厚得多!”
“不過啊,村裡並沒有男豬玀,二位姑娘若要延綿子嗣,就需往外麵借種了。”
師如月沒再說話。
村長這才意識到氣氛不對勁,趕忙岔開了話題,指著遠處的山頭介紹道:“看!那兒就是我們的蠱仙廟了!蠱女們也都住在那裡!”
村長指的方向是村後的荒山,連棵樹都沒有,一座尚且還算恢宏的廟宇孤零零立在那裡。但因為山頭上的天灰蒙蒙的,便將那廟宇的存在感壓了下去,並不顯眼。
像師如月和諸葛青雲這種境界,自然能一眼看出:那山頭灰蒙蒙的,可不是天色,是繚繞的鬼氣。
“三位若是有興趣,晚些時候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好了,這是村裡的待客居,三位裡麵請。”
村長口中的待客居,的確要比其他的房子看起來大很多,但看著還是破破爛爛的。
進了待客居,五人圍著桌邊坐下,村長親自倒茶,嘴裡不停說著款待不周。
“羽衣先生方才的未儘之意,現在可否言明了?”
諸葛青雲並沒有碰桌子上的茶,許久未說話,一開口就開門見山。
“自然。”
羽衣先生緩緩捋著自己的胡子,故作高深道:
“所謂子嗣惠及父母,指的是:以親生子靈根入藥,可扭轉乾坤,使修道者雜靈根變作三靈根、三靈根變作雙靈根、雙靈根......變作單靈根呐。”
聽完這番話,三人也終於懂了所謂的福澤,是指什麼。
於修道者而言,靈根越純粹修煉越快,雙靈根已經算是天賦較好了,而單靈根,則就是世人口中的天才。
李喬是金木雙靈根,但氣運不錯,六百餘歲就破了分神。
之前帶頭孤立李喬的那個老頭,也是雙靈根,氣運差些,千歲有餘了還卡在元嬰巔峰。再不破鏡,壽數就差不多該用儘了。
單靈根的,比如季慈,木係單靈根,三百餘歲,分神巔峰。蓮池佛子,金係單靈根,三百餘歲,分神中期。
一個兩個吊打李喬沒二話。
這就是靈根所帶來的差距。
“而代價,無非是犧牲一個兩個孩子罷了。”
“若親生子靈根入藥,便可淬煉自己的靈根,又何需特意來蠱女村求?先生莫不是在誆騙於我。”
三人對這莫名出現的蠱女村,都是一無所知。但在羽衣先生和村長眼中,他們是慕名而來的。所以從一開始,諸葛青雲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套話。
果不其然,諸葛青雲此話一出,羽衣先生和村長臉上,都出現了明顯的輕蔑與不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