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選擇篇(1 / 1)

許南山選擇留在神隱大陸。

哪怕早預料到會失去曾經的部分記憶。

很正常,畢竟華夏的天道來過了,一切便必然會回到平衡的位置。

好在他在華夏,已經沒有太多留念。

他心之所向,無非是自由。

不必再做一個提線木偶,無拘束地去走自己想走的路,去看自己想看的風景。

而這個心願,在師如月幫助他脫離係統時,就已經實現了。

華夏天道離開後,他的記憶就變的像狗啃過的苞米一樣,麻麻賴賴的,東空一塊、西缺一截。

奇怪地是,他根本不想去細思這些。

反而有一種微妙的解脫感。

腦袋裡好像有個溫和的聲音在告訴他:

「行前路,莫回首。」

於是,他向師如月辭行,準備背著自己的劍,踏上新的曆練之旅。

師如月,師如月……

他忘了許多東西,但記得這位,是類似恩人、首領、朋友的存在。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珍重。”

師如月在樹上小憩,一手枕在脖頸下,一手背著虛虛覆在眼上,遮去樹葉裁碎的光影。

如果不是出聲,許南山會以為她壓根沒醒來。

“這段,時間,十分,感謝。待我,飛升,我去,做你的,兵。”

其實很少能聽見許南山連著說這麼長的話,所以這次師如月拿開了附在眼上的那隻手,撐著坐了起來。

她黑洞洞的眸子認真地盯著許南山瞧了一會,才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唇。

“好。淩霄界見。”

許南山眨了眨眼,冷硬的輪廓不自覺緩和下來。

“淩霄界,見。”

劍客背著他的劍,迎著落日斜陽,漸行漸遠。

當那身影在地平線上漸漸縮小成黑點時,另一個黑點快速追上了他。

“師兄!等等我!”

“你,回,師門。”

“不回不回!我這次下山本就是來尋師兄的!你去曆練,可不能不帶我!”

“師叔,們,會,擔心你。”

“不會不會!我早向宗裡去了信,說要跟師兄一起!師兄不帶我,我自己在外頭流浪出了什麼意外,師兄回去要怎麼交代?”

“......”

“師兄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啦!”

“師兄師兄!我們要去哪兒?”

“師兄?師兄!那邊的山看起來好酷!我們要去那邊嗎?”

“師兄你渴不渴?餓不餓?怎麼不理我?”

“......閉嘴。”

“奧,好的!”

......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八人組會選擇留下。

因為他們是最適應這個世界規則的一類。

他們的修為境界距離飛升不過寥寥幾步,哪怕不飛升,留在神隱大陸也是金字塔頂峰,跺跺腳地都要震三震的存在。

但他們八個,竟沒有一人猶豫。

隻最後向師如月行了一禮,便隨華夏天道而去。

......

陸瑾安選擇留下。

雖然他依稀記得,他在華夏尚有親朋。

但他已經在這個世界待得太久,早已不是最初孑然一身的時候。

他既是邊城城主,也是狼族之王,他得守著他的城,守著他的族人。

這是他不可推脫的責任。

他不能就這樣甩手離開。

什麼時候能把邊城建設得比王城還要繁華呢?

什麼時候能將狼族壯大,躋身十大族群之內呢?

任重道遠,任重道遠。

陸瑾安吊兒郎當地倚靠在太師椅上,思來想去,喝一半的茶盞往桌上一拍,有了主意。

東部,留仙山下,春水郡。

客棧。

師如月、諸葛青雲、陸瑾安三人坐在大堂裡用早茶。

樸素乾淨的小桌上,擺了幾樣並不精致的餐點,但帶著東邊小鎮獨有的風味。

諸葛青雲微笑:

“請問這位不速之客,還要厚著臉皮賴到什麼時候呢?”

陸瑾安誇張地瞪大眼睛,無辜道:

“諸葛兄這是說得什麼話?世界那樣大,在下與二位在這樣偏這樣小的一個小鎮都能偶遇,不正是天大的緣份嗎?應好好珍惜才對啊!”

緣分?可拉倒吧。

他就是特意奔他倆來的。

雖然這二位整日天南地北地到處亂跑,行蹤不定,但想找他們,卻難不了一點兒。

隻需派人留意一下那些個腦子不好的魔修,看他們最近在樂顛顛地往哪個方向“遷徙”,便一目了然。

眼瞧著諸葛青雲臉色越來越黑,陸瑾安心裡也有點發怵,話頭一轉,又小聲嘀咕道:

“也不是我不想回去,這不族內領地貧瘠,資源緊缺,我才出來尋機遇的嗎……”

啪!

一個芥子囊啪地一聲丟在他麵前。

“滾,再來,就殺了你。”

“得嘞!”

陸瑾安溜了。

......

龍三也選擇留下。

他向來心大,從一開始在神隱大陸醒來時,他的想法就是既來之,則安之。

珍惜眼前嘛,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快樂就好啦。

閒來沒事,跟魔修兄弟們一塊兒狗狗祟祟嗑個cp。

再時不時去邊城蹭個飯,進個貨,再找陸瑾安打一架。

人生嘛,易如反掌。

......

斯蘭?

斯蘭當然會留下。

他的心,他的靈魂,早已與這個世界一體。

正在做的事,便是他想要做的事。

扣扣扣。

大殿的門被敲響。

斯蘭埋頭處理著公務,隻淡淡道了聲:

“進。”

“殿下,臨淵大人又來了。”

“不見。”

“額......臨淵大人說,她這次來,並不是請求回殿下身邊赴任,是來告彆的。”

聞言,斯蘭握筆的手一頓,沉默半晌,終於還是歎了口氣,放下筆和卷軸,抬起頭來。

“罷了,我出去見她。”

大殿可不是用來講私事的地方。

此時正是冬日,哪怕修道者不懼嚴寒,聽著這凜冽風聲,心裡也無端生了些涼意。

殿外觸目一片白,臨淵站在一顆被雪壓斷的老樹邊,安靜地等待著。

見斯蘭出來,便迎了上去。

斯蘭在她麵前站定,並沒有開口,隻是冷淡地看著她。

那神色,就好像在說:

要告彆趕緊,彆浪費他的時間。

臨淵眸光微閃,抿了抿唇,又扯出笑來。

“我要回至情海了。”

“嗯。”

“走之前,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斯蘭沒說話,便是默認。

“我想問,您拒絕讓我回您身邊赴任,是因為我對您動了私情,還是因為……您怨我,當初未能履行與您之間的約定,好好照看妖域?”

聽著她壓抑而執拗的聲音,斯蘭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半晌,才抬手不耐地揉了揉額心。

“臨淵,你還不明白嗎?不是怨。是我不需要一個,陽奉陰違、疏忽職守的下屬。”

懂嗎?不要談什麼怨與不怨。

這是私人情緒。

他對她,從始至終都隻有公事公辦。

臨淵白了臉。

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來,隻最後朝他俯身一擺,轉身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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