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嗡!鐘鼓樓的樓頂,石飛舟與杜勝春兩位大師依舊在不懈地凝聚著符文,去敲擊那一鐘一鼓。隻是他二人如今的麵色早已不像大會剛剛開始時那般輕鬆,細密的汗珠遍布於麵頰之上,顯然正在做的這件事情並不那麼輕鬆。作為大會特定的敲鐘與擊鼓之人,他們能夠隨時從鐘鼓樓傳來的反饋中,得知樓內的大體情況,如果樓內的魂修全部離開,他們定然會第一時間知曉。而通常來說,這鐘鼓樓大會真正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因為隻要是在行有餘力的情況下,參與的魂修們就會努力地向更高樓層攀登,直到不支昏迷為止。所以像眼下這種,直到三四個時辰以後,依舊有人停留在樓內的情況,實在連罕見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到底是什麼人能夠堅持這樣長的時間?難道說他故意留在一個很低的樓層裡,想要等到我們二人的魂力耗儘、鐘鼓樓自然關閉為止麼?”石、杜二人難免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咚!嗡!又是一次敲擊,鐘鼓樓也及時將信息反饋回來。“嗯?最後一個人終於也出來了,可把咱們兩個老骨頭累壞了,停手停手,趕緊下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如此亂來。”感覺到樓內終於恢複空曠,石飛舟最先鬆懈下來,微微氣喘地招呼一聲,隨即縱身一躍,雙袖鋪張開,猶如一隻巨大蝴蝶般當空飄下,朝樓底落去。這一手功夫,放在往日定然會引來下方人群的由衷讚歎。但今日的情況大有不同,當石飛舟落下來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卻都在望著已然到達地麵的一道少年身影,幾乎無人理會於他。唯有當他徹底落到地麵上時,才終於引來附近十餘人的目光,但也都是隨便一瞥,便又轉了回去,仿佛那少年的吸引力遠比他要大得多。“看來那少年就是最後離樓的人了,難道我猜測有誤,他其實是取得了一個非常驕人的成績,難不成他登上了第六層?”石飛舟對於往年的大會情況都非常了解,情知已經有數年時間無人登上第六層了,所以在他看來,那少年能如此引人注目,定時因為打破了數年來無人可以打破的記錄。想到此處,他朝隨後落下的杜勝春點了點頭,笑道:“不錯不錯,不枉咱們兩個老家夥費了一場力氣,想不到這次竟然有個年輕人登上第六層去了。這等天賦,就是你我當年也遠有不及啊。”“登上第六層?還是個少年人?很好很好,城主大人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咱們還是趕緊去見見那少年,日後就是同為城主效力的同僚了。”杜勝春臉上也露出喜色。這個時候,幾名柳城衛已經圍攏到近前,將他二人保護起來,聽到兩人的交談,來得最快的一人立即說道:“二位大師,你們可是說錯了,那少年登上的並不是第六層。”“不是第六層?”石飛舟挑了挑眉毛,隨即又露出了然之色,“是了,即便他登上的隻是第五層,堅持的時間卻很長,已經遠遠超出其他參與者了,而且以他的小小年紀,這份成績也足以獲得如此多的關注。”他壓根就沒想過會有人上到第七層的事,所以那柳城衛一說不是第六層,他便退而求其次地想到了第五層上去。“這個,也不是第五層。”那柳城衛尷尬的一笑,見石飛舟皺著眉又要開口,心知必須趕緊把實情說出,連忙搶著道,“稟告兩位大師,那少年其實是登上了第七層,而且還停留了超過半個時辰的時間。”“什麼?第七層!”石、杜二人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那第七層,根本就不曾有人登上去過,就是他兩個也僅僅能進入第六層而已,更不用說在裡麵停留半個時辰以上了。“快快快,帶我去見見他,我要問一問,那第七層中究竟是什麼樣子。”石飛舟的性子比較急,當杜勝春還在呆呆發愣的時候,他卻不顧疲憊,搶著向人群中一陣猛擠,想要趕緊到達那名少年的身邊去。至於那個成為眾人焦點的少年,自然就是蘇勤了。他剛剛被鐘鼓樓的力量傳送出來,思維還存在著一絲停滯,而黑壓壓圍攏上來的人群,也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唉,早該想到這種情況,剛一出來的時候,就應該什麼都不想,立即跑路。不過那樣很可能就領不到大會獎勵了,真是件頭疼的事情。”聽著來自四麵八方的各種問題,感受著那一道道足以把他渾身上下扒得一件衣服不剩的目光,蘇勤苦著臉一陣乾笑。就在剛剛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有十幾個不同的問題同時灌入他耳中,詢問姓名年齡尚且是最普通的,問他出身來曆的也還能接受,但最離譜的,卻是兩名女子問出的大膽問題:你如今婚配了沒有?“我婚沒婚配,關她們什麼事?難道是要主動嫁給我?”蘇勤無奈地打量了那兩名女子一眼,卻發現其中一個明顯有三四十歲了,當自己後娘都綽綽有餘,肯定跟自己配不到一塊去,估計是替家裡孩子問的,而另一個的年紀倒還合適,相貌也尚可,但身材太矮,又沒有半點武者氣息,就是他能同意,老爹蘇顧也萬萬不會認可。因此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就想回絕掉那兩句詢問。但不成想他自己思維轉得太快,其他人可跟不上,還以為他是表示自己不曾婚配的意思,頓時又有七八人受到引發,竟接二連三地邀請蘇勤到其家中小坐,稱有適齡女子可供他一見。“這些人都是搞什麼啊,負責登記報備的人哪裡去了,也不趕緊來記錄一下我的姓名,算了,反正我的樣子也被這麼多人看見過,估計獎勵也跑不了,過兩天抽空再領吧。”蘇勤生出了儘快離開之意,將頭一低,乾脆無視那各種各樣的詢問,就要選擇一個方向“突圍”。就在此時,兩隻略顯蒼老的大手忽然從後方齊齊拍上他雙肩,兩道魂力將他從頭到腳掃過一遍,隨即一個聲音說道:“年輕人,不簡單啊,給老夫說說,你是怎麼登上第七層的?還有那第七層中究竟有什麼東西?你是不是已經獲得天大的好處了?”“石飛舟,石大師?”雖然那聲音先前隻聽過一次,但蘇勤還是清楚地將其辨認出來。而另外一隻手掌的主人,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另一位魂修大師杜勝春了。隨即他便意識到,這兩人正是自己急需要結交一番的人物,在柳城城主沒有出現的情況下,要防止宋麒對自己的成績做手腳,乾涉自己取得獎勵,就必須要先獲得城中實權人物的認可。但要讓他說出自己進入第七層的情況,那是絕對不行,而聽石飛舟話裡的意思,顯然也曾得到過關於鐘鼓樓七層的部分秘密,這話究竟要怎麼去說,可就費思量了。“兩位大師,你們可是辛苦了,我……”蘇勤正猶豫著要怎麼編個瞎話暫時蒙混過去,一道忽然闖來的人影卻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呼!隻見得那人影速度奇快,剛從人群中擠出來,便已經到達蘇勤的身邊,單手一抓,裹挾著一陣勁風,就要將他肩頭拿住。“什麼人,滾開!”石飛舟反應最快,立刻伸臂格擋。他雖然魂力消耗不輕,但一身武功尚在,而且修為十分不弱,手心元力光芒一閃,就是一門品階不低的武技。杜勝春也不比他慢,從另一個方向繞過蘇勤,施展一門拳法攻向人影,迫其自救。這一瞬間,他們都以為那人是要挾持或者加害蘇勤,下手自然毫不留情,怎可讓柳城未來的一代魂修宗師落於他人之手。看到那人影衝來,蘇勤起初也以為對方是懷有歹意,而且那人還用衣衫將頭臉包裹,不以真麵目示人,不受懷疑才不正常。但是當蘇勤看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元力戰鎧時,便頓時醒悟過來,同樣將元力戰鎧凝聚出來,並在第一時間催動起骨化銅秘術,雙掌左右一分,兩招排山倒海不分先後朝兩側擊出,也不防備朝肩頭而來的一抓,先行阻擋住了石、杜二人的招式。砰!砰!哧!兩聲碰撞,一道輕響。在蘇勤的肩頭被抓住的一瞬間,石、杜二人也已被交疊而至的山海勁力轟得齊齊退出三步,驚疑莫名地看著蘇勤和那來人,一時間搞不清楚狀況。但下一刻,那衣衫蒙麵之人急匆匆喊出的一句話,立即打消了他們再次攻擊的念頭。“蘇勤,不好了,聽說你家裡出了大事,姓宋的小子不肯派救兵,餘大叔和餘露已經先帶人走了,你也快和我走吧!”原來那人正是王大順。“我家裡出事了?什麼事,順子你慢一點說。”蘇勤的眉心瞬間皺成一道川字。雖然王大順的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他還是隱約明白了意思,憂慮之情頓生。“是這樣……”王大順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見周圍的人已不似先前那般來圍著自己,話也就說得流暢許多,將騎手報訊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清楚地講述了一遍。“烏山鎮被圍,多名高手困住我蘇家?快走,我必須儘快回家中解圍!”還沒有把事情聽完,蘇勤就已經達到了怒發衝冠的地步。他不容許有任何人傷害的他的親人。但他想走,卻不代表其他人會放。當蘇勤剛反手拉住肩頭上王大順的那隻手,要與其一同離開此地之時,石飛舟與杜勝春的身影卻已攔在了他麵前,同時將手臂一張,異口同聲道:“年輕人,你不能走,咱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