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無法相信,在一片廣闊草原的另一麵,居然是個荒漠,而且狂風怒吼,卷起的風沙,將整個天都遮得灰蒙蒙的。兩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廢棄的土洞,可以供他們躲避風沙。一大早從杜斯城出來後,淩亂秋簡單地看了一下包裹內的地圖,確定了大概的方向後,便一路狂奔,此時好不容易有時間休息一下了,便再次打開地圖查看。旁邊的小遊忽然拉了他一下,道:「秋哥哥,之前那人在臨死前,是不是說了些什麼?」淩亂秋正看著地圖,此時啊了一聲,轉頭看了看小遊,道:「好像是說,違反天命的人必將得到懲戒……」「……末日將在三十六重天內,將你們的靈魂帶走?」小遊接著道。淩亂秋點頭道:「對啊。」看到小遊臉色有點不太對勁,不由得道:「這有什麼意思嗎?」小遊抱著腦袋,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道:「我似乎在哪聽過這句話,但是又想不起來。」淩亂秋看著小遊,見他原本左邊那隻微閉著的眸子忽然睜開了,黑白分明的眸中一片混亂,但卻充滿了神秘的震懾力,以淩亂秋的定力,都不由得感覺到心神深處傳來了一聲重擊。小遊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隻顧著埋頭苦思,這副神情跟他的孩童身分十分不協調。淩亂秋心中一震,這才想起,自己除了受到羅爺爺托付,帶小遊去什麼左幽天外,其它事情全都一無所知。這一老一少生活在這麼紛亂的環境中,為的是什麼?先不提小遊這個孩子有多大實力,光看羅倫,他能幫自己治療連二階治療係頂級醫師都無法治好的傷,而且一人麵對四個二階依然不動聲色,肯定不會是什麼普通人。羅倫、小遊,他們會是什麼身分?三日後,灰頭土臉的淩亂秋,終於來到了一座大城。這幾日,小遊似乎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神遊中,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隻好靠淩亂秋一個人找路。淩亂秋最近幾年早已幾經鍛煉,因此他可以在一片荒漠中,一麵照顧著小遊,一邊看著地圖尋找著路,終於來到了這個名為「獨手」的城。這個城,就是他在自己偷來的地圖上看到的,離杜斯城最近的一個大城,不過杜十郎所給的地圖更加準確,而且還標了明顯的方位,並加上額外的文字說明。但極為奇怪的是,那一片荒漠,在地圖上根本沒有提到,隻是說從杜斯城出去,沿著東南官道走,很快突岬醬鐦蟪嵌朗幀?br/>;可是,他們沒看見官道,反倒是在走了一段路後,發現了一大片荒漠,結果這段原本很短的路,以淩亂秋的速度,竟還是花了整整三天才到達。淩亂秋和小遊找了一家旅館住下,這次他不敢、也沒機會再張揚了,隻是規規矩矩地住在旅館內,研究著怎麼到達下一座城,也直到此刻,他才有機會把包裹裡麵留下的東西翻出來,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包裹裡麵的東西不多,除了一份地圖,兩張杜斯城開出的出入封神城的證明外,隻剩下了一塊石頭。這塊石頭如鵝卵般大小,表麵有著藍色花紋,極為堅硬,但除了這些外,還真的看不出有什麼特彆之處。淩亂秋來回掂量著這塊石頭,心中有一個問題始終無法解答:杜十郎為何要找自己跟小遊把東西送到封神城?難道他手下沒人了嗎?而且,杜十郎那邊,很明顯得是遇到了危機。霍起已死,杜十郎是死、是活,誰也不知道,那麼這樣一來,誰又能保證,自己會真的如約定般地幫他們把東西送到?難道,他們就一點都沒有考慮到,自己會不會在半路上溜走?正在思慮,忽然間外麵傳來一陣喧鬨,他不由得皺眉。他怕過於引人注目,所以特地挑了偏僻的旅館,但不知為何,最近這裡的旅館住的人很多,才剛住下一天,原本空空的房間就已經全部塞滿了。「那太恐怖了!」「是啊,我活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種事情,我以後再也不去那邊了!那裡肯定是得罪了上天的人,所以他們得到了懲戒。」淩亂秋不由得注意起來,心中一動,看了看小遊,見他仍呆呆地坐在床上,這幾日來他一直都是如此,所以便放心地推門而出。來到走廊上,隻見兩、三個商人打扮的人,正聚在一起聊天。雖沒有了以前那討好的容貌,但淩亂秋現在這副忠厚、老實的外表,外加有意無意的吹捧,不一會兒,淩亂秋便跟他們混得熟絡起來。這一聊,頓時把淩亂秋嚇了一大跳,趕忙詐稱自己身體不好,躲回了屋子。關上房門,他才發現自己早已滿頭大汗,不用照鏡子,就可以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小遊似乎好些了,看到淩亂秋的異樣,不由得關心地問道:「秋哥哥,你沒事吧?」淩亂秋思緒紛亂,難以明了的怒潮不斷地襲上他不再平靜的心,好一會兒後,才抬頭對小遊緩緩道:「杜斯城沒了……」小遊一震,似乎立刻想到了什麼,整張臉變得慘白,道:「是……是那風沙?」淩亂秋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道:「是的,三天前,就是我們離開杜斯城的那天,狂風卷著沙塵,將杜斯城覆蓋了,草原變成了荒漠,杜斯城變成了死城,永遠埋在了地下。」說著這話時,他腦中不斷地閃過那一天大紀念日的晚上,他在路上看到那麼多小孩、大人,包括那個用濃痰吐自己的保鏢,還有用貪婪目光掃著自己的夥計……雖然他們貪婪、卑賤,但是那並不代表,他們沒有生存的權利……這風沙來得絕對不正常。屋子內一片沉寂,隻有外麵走廊上,還不斷地傳來眾人討論的聲音。獨手城出現了這麼多人,很多都是準備前往杜斯城的,但在走到一半時,忽然發現天色有變,於是紛紛改道至獨手城,隨著不斷有人湧入獨手城,消息也越來越確切,杜斯城的確已經被一片風沙所掩蓋了。此時外麵那商人,還在興奮地描述著自己看到的情形。「天啊,我從未見過那麼恐怖的風沙,整個天暗得跟最黑的黑夜一般,天空全是風沙,遠遠地看過去,感覺整個杜斯城的上空,似乎被一個黑手握住,然後輕輕一捏……整個城就消失了!」屋內的淩亂秋似乎平靜點了,道:「一日建城,一日毀城,這是不是也是高階功法?」小遊驚道:「我不知道!」淩亂秋眉宇間湧出了強烈無比的殺意,森冷地道:「這些高階修真者,真的把人類當作豢養的動物了,想養就養,想屠宰就屠宰!」小遊似乎有些懼怕起這個一直十分和藹可親的大哥哥了,尤其是這種殺氣,竟然出現在那副忠厚、老實的麵孔上,更顯得整個人陰冷異常。淩亂秋看見小遊的表情,知道他被自己嚇到了,趕忙收起殺氣,將心中不自覺湧出的暴戾強行散去,臉上重新恢複了之前的樣子,歎了一口氣,道:「對不起,嚇到你了!」小遊搖了搖頭,道:「我知道小秋哥哥是好人,不害怕。」淩亂秋聽著如此童稚的話語,不由得失笑,想起他前幾日的不正常,問道:「對了,你前幾天怎麼了?是不是一直在想著什麼事情?」小遊點點頭,道:「我感覺我腦中似乎有一個記憶,應該跟那人臨死前的那句話有關,但是想了幾天又想不通,所以就不再去想了。」淩亂秋知道小遊身上,必定有著什麼秘密,隻是這孩子似乎遭遇過什麼變故,當下笑道:「既然想不通,那就算了,來幫我研究地圖吧!」「好咧!」滌虛天的出現,根據傳言中所說,是修真界中某一位仙使的功勞,也有傳言說,是二境之中的散仙出馬,在第二層天「元乘天」中,劃出了一小部分給這些卑劣的人類,所以滌虛天與元乘天,並不像其它十七層天般互不依靠,而是完全連在一起的。所以,這個封神城就格外的具有關鍵性了,作為滌虛天與元乘天的實際通道,包括封神城的存在,都一直是個秘密,更彆提要如何進入了。旅館內的一個房間內,淩亂秋和小遊對視了幾眼,均有些看不懂這份地圖。根據地圖上標示的字,以及之前淩亂秋的摸索與實際驗證,獨手城廣闊的南部,是用褐色所標示的山脈,過了山脈後,則是淡綠色的河流標記,而封神城這三個字,則恰好落在山脈的北部與河流間,但具體的位置卻沒有標記。看這上麵,杜斯城隻有一個小點,便可知道這份地圖的比例大概是多少,而地圖上那麼一片山脈,究竟該有多大,這兩人心中也有數了,隻要這個寫字的人手稍微挪一挪,估計幾千平方米就這麼過去了,而封神這兩個字,就已經占了不小的位置。淩亂秋又看了看小遊,隻見小遊搖了搖頭,淩亂秋暗歎一聲,知道也不能太難為這孩子,自己十歲時,都還在仰華城裡玩放鞭炮呢,跟現在的小遊根本不能比。最終,淩亂秋還是決定先去這個山脈再說,畢竟光是坐在這裡,是永遠沒有機會的。天命山脈。有傳言說,這裡山脈的形成,是有一天,從天上掉下來一座山,引起了這一帶的震動,而這一震,便使得原本的平原凸起成為山脈。而其中最高的那座山,就叫做飛天山,這連綿近萬公裡的山脈,便統稱為天命山脈。淩亂秋跟小遊一路顛簸,經過了兩天的跋涉,才趕到了這裡。這一路上,淩亂秋覺得奇怪異常,因為他在獨手城找來找去,都沒找到有任何縱天器的痕跡。如果說,這在杜斯城看不到,倒還可以自圓其說,畢竟杜斯城比較小,而這個獨手城,至少有三個杜斯城那麼大,居然也看不到縱天器,這就不得不讓人生疑了。尤其是在問過小遊後,才知道這個滌虛天,似乎根本沒有器的存在。所以在一開始,小遊才會對淩亂秋把東西放在哪裡產生疑惑,淩亂秋原本以為,這隻是因為「封藏」這種生命法器比較少見,所以也忘了問個清楚。而淩亂秋在知道後,便立刻感覺到,這個名為滌虛天的地方,還真是名副其實,完全就是一個密封的野蠻社會。最為諷刺的,就是這裡其實已經算是修真界的一部分了,而生活卻遠遠地不及人間界,而且更有可能隨時被所謂的上天懲戒,比如杜斯城的出現與消失。真不知人間界的那些修真信徒們,在看見這一切後,會有什麼表情……淩亂秋一邊用雙腿在這片山脈中行走著,一邊想著。旁邊的小遊畢竟是個孩子,奕力也還隻是在逐漸地恢複中,所以兩人隻是飛掠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開始用腳慢慢走。前三天倒還好,由於走得還不夠深入,所以都是一些有人跡的地方,越往後走,則路越是難走,尤其一路渺無人煙,所幸兩人對食物的要求都不高,身邊又帶有足夠的水,所以這方麵倒還好。隻是,這路越來越難走,尤其是小遊,身材矮小,很容易就會被高樹擋住或是毒蟲攻擊。一開始,小遊還能用奕力自保,但時間一長,便有點吃不消,被毒蟲咬中了好幾次。淩亂秋隻好背著他走,隨著不斷地深入,山林越來越原始,繁密的參天古樹,常常將天都遮住了,完全看不見外麵的亮光。淩亂秋一邊要照顧小遊,一邊又要防止野獸攻擊,而那把鋒利無比的清音靈刃,此時已經淪為了伐木斧,雖然本身較短,但經淩亂秋以奕力貫注,頓時刃芒四射,一路毫無阻擋。走了一會兒後,淩亂秋發現靈刃所發出的刃芒,不但可以在一片黑暗的森林中照亮前方,而且還能使得野獸、毒蟲全部避讓,這一點倒是他始料未及的。又連續走了約莫十天,這一片漆黑的森林終於到了儘頭。但迎接他們的,仍舊是長長的崎嶇山路,而且很明顯得是往上走的。淩亂秋正要背起小遊繼續往前走,忽然小遊指了指他,低聲尖叫了一聲。淩亂秋愕然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經過了這麼多天的跋涉,衣服早已經被森林裡麵的樹枝完全割開,此時變成了一條條布掛在身上,除了背部那一塊小遊躺著的地方,基本上已經是衣不蔽體了。他苦笑一下,幸好自己還有「封藏」,為了避免之前的尷尬,這次特地多放了幾套衣服進去。此時淩亂秋換了件衣服出來,這才發現這套似乎稍微小了一點,這次無形鬼容隻是改變了容貌而已,自己的身材應該還是像以前那樣,而這些衣服都是按照自己身材買的,怎麼會感覺小呢?難道自己又長高了?轉念一想,自己也才十八歲而已,就算長一點也是正常。「老天,我都快忘記自己的年紀了!」淩亂秋心中暗道。這一年來,他不是假扮成布蘭德大叔,就是扮酷裝華坦利這個冷麵人,搞得連自己原本的性格是怎樣的,都有些忘記了。現在到了修真界,居然還不能用原來的樣子,真不知何時才能改變這種境遇!不會到了後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吧!不過當務之急,應該是先完成羅爺爺的囑咐,最好是自己就能將獸王芒的封印解開,免得再欠人恩情!這段時間來,他除了尋路、趕路外,就在這漫漫征途中研究著體內的奕力。尤其趁現在獸王芒還被自己壓製著,他儘可能利用天絕心經的滲透、分解能力,將力量探入奕海外的那層紅、黃交雜的光芒中,進程雖然慢,但這一路反正也沒事,也就當作是一種修行吧。這時,淩亂秋剛剛拉過小遊,正準備背他上路,小遊已經自己邁步往前飄去,道:「謝謝小秋哥哥,現在我已經恢複很多了!」淩亂秋每日背著小遊時,都感覺到他身上隱隱有力量的波動,知道他在趁那時練功,此時看見他的動作,知道他的奕力恢複了至少五成以上,不由得放下心來。他每日在森林裡走,至少有一半的精力要分擔在小遊身上,少了小遊這一層負擔,他也輕鬆不少,哈哈一笑,道:「那我們來比比腳力!」他仰頭看了看,這是在一座山的腳下,前麵橫著一座山,唯一能通過的方法,就是走過這座山,當下道:「來,我們看誰先到山頂!」小遊小臉上露出笑容,小孩子最喜歡的還是比賽,尤其小遊又是一個極為好強的人,此時認真地點了點頭,重新走了回來,劃了一道起跑線,道:「我喊開始,我們就走!」淩亂秋看著這一幕,頓時想起小時候在仰華與同伴的跑步比賽,不過,每次他都是趁著發號時借機搶跑,現在他當然不能再這樣耍賴,畢竟對手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一、二、三,跑!」清脆的童音響起。淩亂秋毫不客氣地衝了出去,既然是比賽,認真對待才是最重要的。早在準備時,淩亂秋便把奕力聚集在腳上,此時「跑」字一出,頓時腳下有如騰雲駕霧,整個人飛縱了出去。這一路上山路崎嶇,雖說坡度並不大,但是畢竟是沒人走過的路,並不算太好走,淩亂秋飛了一陣,便緩緩地降下速度,回頭看小遊到了哪裡。哪知道這小家夥就在自己的後方不遠處,看見淩亂秋回頭看,便高叫道:「小秋哥哥,你要快喔,小心我追來!」淩亂秋哈哈大笑,心中暗道:「這個小遊倒還真可愛!」不過,他接下來的速度依舊不緊不慢,畢竟比賽隻是一種調劑方式,萬一傷到小遊就不好了,而且他不過才剛剛恢複而已。就要第二次轉頭時,忽然身邊有一陣風聲掠過,隻聽見小遊童稚的聲音呼道:「叫你小心啦,我要超過咯!」淩亂秋一呆,隻見小遊腳下連邁,頻率之快,如履平地。淩亂秋知道自己大意了,趕緊集中力量往上一提,正要往前追,忽然發現渾身奕力空空,他嚇得渾身冰涼,宛如瞬間掉入冰窖,趕忙停下身子,檢查身體。經脈內也是一絲奕力都沒有,奕海外那層紅、黃交雜的光芒,則是特彆活躍。難道是獸王芒壓製不住了?(全本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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