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王者!絕境王者!東區冠軍!”“冰雪女神!冰雪女神!製霸天下!”“暴風女王!暴風女王!王者風範!”……瘋狂的呼喊聲,簡直要把天都震下來。看台上的觀眾們興奮得就像人間不值得,爭著要投胎。一個個扯著嗓子,就差把腦門子點燃了當熒光棒了。場館的全息投影屏幕上出現了十二艘鋥亮的飛艦。瞬間,呼喊聲增加了一倍,連裁判的通知廣播都被完全淹沒了。這就是2070年最受歡迎也是難度係數最高的競技項目――飛艦競賽。同樣也是最燒錢的項目,相應的獎金也高得讓人乍舌。一夜暴富真不是陷阱,隻要你有能耐開艦艇。在後台,所有參賽選手們正在做準備。化妝的化妝,錄小視頻正在調整最佳濾鏡。作為參賽選手之一的賀行,一個人蹲在後台沒人的角落裡,專心致誌玩著遊戲。他身上穿著已經起了毛邊的白色t恤外麵,套了一件廉價的卡其色外套,灰灰的,看起來有點兒臟,和周圍的參賽者相比,有點格格不入。路過的人看他一臉嚴肅,五官都扭曲了,還以為他的遊戲到了緊要關頭,湊過去一看……什麼啊,明明是是現在小學生流行的養娃遊戲。誰要賀行今早吃了糯米做的早點,粘了牙槽,導致他從早上一直舔到現在,半邊臉都快歪了。他今天是被人花錢請來打比賽的。雇他的人,是個名叫韓笑的富二代,一路燒錢打進了東區飛艦競賽的決賽。就在幾天前,韓笑看上了一個年輕男人,無論去哪裡都邀請對方,包括這場決賽。此刻,韓笑正像開屏孔雀一樣輸出“少爺我富可敵國”的騷氣。賀行躲著打遊戲,就是為了避開這股氣息。站在韓笑身邊的年輕男人麵容白淨斯文,身型修長,穿著白襯衫和休閒褲,比“不缺錢就缺腦子”的韓笑起碼高了半個頭。可憐的韓笑還總想去摟人家的肩膀,小腳尖都踮起來了,無奈天生缺陷難自棄――夠不著。年輕男人的表情始終淡淡的,任憑韓笑說什麼,這個男人都隻是淺笑。賀行在心裡為韓大少爺點蠟。韓笑砸錢砸了老久,彆說乾點什麼了,連對方的小手都沒拉上。賀行記得聽誰說起過,談戀愛嘛,勢均力敵比較好。欲擒故縱、雷打不動,都是高招,韓大少爺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可惜,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何歡,你等著看,這一次我砸了三百萬升級了我那艘飛艦的引擎係統!絕對能把其他飛艦甩到姥姥家!”哦,原來這個男人叫何歡。三百萬升級了係統,卻升級不韓大少爺的腦子。何歡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聽起來清透沉斂:“砸錢不是萬能的,係統再升級也就那麼回事了。還是操控飛艦的駕駛員更重要。”韓笑立刻狗腿地豎起大拇指:“何歡,你果然懂得很啊!你放心,這一回比賽,我親自擔任舵手,操控方向,剩下的火力輸出、防禦位、還有修複師都是高手。”蹲在不遠處的賀行扯著嘴角,嗤笑了一下。就是因為你韓大少爺親自上場,那才危險啊。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嘛。跟大少爺韓笑一起打比賽的基本都是富二代,一個二個穿的不是當季流行新款,就是富貴的皮草。等到進了駕駛艙,一個小時比賽下來,全都能給捂出一身痱子來。啥叫富貴流油?到時候看他們就曉得了。何歡又說:“防禦位還有修複師都好說。但是舵手和火控的係統是連接在一起的。這兩個位置的操作員,沒有匹配過的話,恐怕比賽會很艱難。”舵手,就是方向控製,負責開飛艦。火控,就是火力輸出,包括轟炸和點射狙擊。這兩個位置的駕駛員如果沒有匹配度,就無法進行有效的攻擊和反擊。嘖,看來這個何歡還是個行家。因為一直沒回頭,所以賀行並不知道何歡一直麵帶淺笑看著他。韓笑抬了抬下巴:“喂,賀行!聽見何歡的話了麼!你可是火控位的,可彆拖我們的後腿!”“放心――您就是要飛去火星,我也一路繁花相送。”賀行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呸!你才去火星呢!你們全家都去火星!”韓笑怒了,“火星是什麼鬼地方?那是地球人能去的嗎?”賀行知道自己給韓笑的用戶體驗太差,但誰要他能力強悍,在東區小有名氣,就算沒有韓笑,也會有其他富二代燒錢雇他來當火控手。真正的牛掰,是看起來無所事事,實際上無所不能。比如開飛艦的賀行。“那個……何歡,你彆理賀行。他是來自下城區的,沒見過世麵……”韓笑湊到何歡身邊說。“他見過的世麵也許真比你多。”何歡淡聲道。賀行頓了頓,他沒想到自己在何歡那裡能獲得這麼高的評價。“謝謝誇獎,我是真的能開著飛艦去火星,信不信由你。”韓笑正要開口懟賀行,但是何歡卻先開口了。“我信。”“哦?你怎麼看出來的?”賀行忽然覺得這人有點兒意思了。何歡笑了一下,在賀行的麵前蹲下,靠近賀行。明明長著一張精致的臉,賀行卻忽然有了點壓迫感。他下意識向後仰,差一點栽倒。對麵的何歡卻忽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賀行還沒來得及甩開對方,對方卻很有禮節地鬆開了。“謝謝……”賀行說。“你的腿又直又長。”何歡垂下眼,看著賀行露在馬褲外麵的兩條腿。“承蒙誇獎。”隻是怎麼聽著有些不對勁兒?“雖然看著瘦,但肌肉占比高,體脂率趨於最佳狀態。這不是一般人能通過健身擁有的身體。”賀行心裡咯噔一下,這個何歡……怎麼什麼都能看出來?何歡笑了一下,在韓大少爺過來之前,就起身離開了。“各位選手請入場,按照順序進入各自的飛艇駕駛位。”甜美的廣播聲響起,韓笑立刻伺候著何歡一起上了飛艦。但是韓笑坐的是駕駛席,而何歡隻能坐在最後麵的替補席。“何歡對不起啊,我是很想你坐我身邊的,但是……”韓笑很抱歉地回頭說。“沒關係,這裡很舒適。”何歡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時候,賀行跨進了艙內,他已經把外套脫了,就連t恤的袖子也卷到了肩膀上,露出利落而富有張力的手臂線條,勁瘦的腰身隱約可見,和衣冠楚楚的其他人形成鮮明對比。“讓一讓啊!讓一讓――”賀行鑽了進來,路過何歡的時候,賀行正好低下頭,忽然聞到了被太陽暴曬後爽快的味道,他剛好看見何歡高挺的鼻梁以及利落的下頜線,硬朗中帶著剛性,甚至隱隱透露出一絲侵略。賀行下意識眼了一下口水。冷不丁,何歡抬起了眼,隻是很隨意的目光,卻讓賀行莫名心虛,他下意識反問:“看什麼看?”“抱歉。隻是覺得你果然就是看著瘦,手臂上的肌肉很漂亮。”何歡的聲音不大,半仰著頭應該隻是為了說給賀行聽。但是在這樣狹小的艦艙裡,任何聲音都很清晰。坐在前麵的韓笑露出了不爽的表情。賀行其實也不想惹自己的金主,實在是看著韓笑這麼個大男人跪舔另外一個小白臉,太他麼有失男人尊嚴。更彆提這個小白臉叫什麼不好,叫“何歡”?何歡,合歡……像采花大盜給良家女子下的藥。名字就不正經。特彆是何歡端坐在替補席上,溫文爾雅,賀行莫名想起八點檔電視劇裡的斯文敗類了。那種買凶埋人還不給錢的反派。“歡歡,你彆理他。他那肌肉還不是搬磚搬出來的?”韓笑的話剛落下,艙內其他兩個富二代跟著笑出聲來。這一次,韓笑還特地為了提升親密度,叫他“歡歡”。賀行一聽這兩個疊音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要不然,我這個搬磚的坐替補席,讓這位‘歡歡’坐韓大少爺身邊去?”韓笑被梗住了,冷著臉說:“你彆給我搞事,還想不想要錢了?”“對,您給錢,您是爸爸。您讓我坐歡歡的腿上,我也坐。”賀行繼續往前走,坐在了火控位上。“叫我何歡就可以了。”何歡開口說。“聽見沒?賀行,‘歡歡’不是你能叫的。”韓笑很得意地說。賀行心想,不叫就不叫,我數學不好,不想計算內心陰影麵積。“韓大少,您誤會了,我是說您叫我‘何歡’就可以了。”何歡的聲音不大,但很有存在感。韓笑哽住了。賀行扯起了嘴角,在心中落井下石,但暗地裡的快樂不到三秒。“但是賀行,你可以叫。”賀行哽了一下,立刻回答:“我不想叫!”何歡微笑著說:“你叫我‘歡歡’的時候,很好聽。”“……”嘖,大兄弟,你可彆是火星人來月經,有神經病吧?不知道為啥,賀行有一種被對方坑了的感覺。果然,無腦金主韓大少爺不開心了:“癩□□是吃不著天鵝肉的!何歡不是亂七八糟的人可以肖想的!”“抱歉抱歉,我沒文化,容易說錯話。”賀行不是很有誠意地道歉。就算老子是癩□□,也不會吃有毒的天鵝肉。“是真的給錢就可以麼?”坐在最後麵的何歡忽然開口了。“哈?什麼?”賀行沒反應過來。韓笑也回頭了,那殷勤的小表情:“歡歡,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何歡笑了一下,有著冰清玉潔的表象,但賀行卻看到了一絲邪性。“賀行剛才說,隻要給錢,他坐我腿上都可以。”何歡回答。賀行頓時五雷轟頂。他想,這大概就是嘴欠的代價。“所以,多少錢,你會過來坐?”何歡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