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何歡, 你說話正經一點嘴巴會爛掉嗎?“走吧, 吃個夜宵。順帶給我介紹一下你的這位朋友?”何歡笑了笑。葉陽看著何歡的笑容, 晃了神。“萌萌?葉陽!你發什麼呆啊!”“哇, 他好帥誒。”葉陽傻兮兮地說。“帥?哪裡帥?什麼審美啊。”賀行拽了葉陽一把, 希望他儘快醒過神來。何歡站在俱樂部門口的路燈下,等著賀行出來,笑著說:“審美有問題的, 一直不都是你嗎?”賀行愣在那裡, 之前就覺得何歡這人從頭發絲兒到腳趾頭, 都透著不正經。這會兒他揣著口袋等著自己的樣子,竟然有了那麼點認真的意味。很帥。“那你現在回去嗎?我記得就算離開基地, 十二點之前都得回去吧?”賀行問。“被你一說,忽然覺得自己是灰姑娘了。”何歡回答。“那你趕緊給自己找雙水晶鞋。”何歡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他的睫毛本來就纖長細密, 這個角度看著,竟然讓賀行覺得挺溫柔的。但是, 跟何歡較量過就知道,這是個狠人。“還有點時間,一起吃個夜宵?”何歡沒有看賀行,而是看向葉陽。葉陽被何歡坐在俱樂部裡單手摁著蘇玥的狂霸氣質吸引, 這會兒何歡說什麼,他都點頭。“好啊好啊好啊!”賀行無語了,敲了一下葉陽的腦袋:“你知道他是誰麼?你就跟他去吃夜宵!當心他吃了你啊!”何歡不以為意地說:“賀行,你來的話, 我就不吃他了。”“哈?”“我吃你。”“滾!”儘管這樣,賀行還是跟葉陽兩個人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麵,商量著去吃什麼。“烤串兒怎麼樣?再來點兒啤酒賊美!”賀行說。“啊?可是我更喜歡汽水。”葉陽回頭看了看跟在他們身後的何歡,“那歡哥,燒烤你吃嗎?”“吃啊。”何歡說。賀行沒搭理對方,心裡卻想象不出對方吃燒烤會是怎麼個樣子。從第一次見到何歡開始,這家夥就在裝x,白襯衫把他襯得人模狗樣兒的。總覺得他這種的,應該是左手搖晃著紅酒,坐在高級餐廳裡,切個牛排再整個小提琴鋼琴,反正就是吹拉彈唱沒事兒燒錢。按道理,燒烤對於何歡來說應該是上不了台麵的。沒想到這家夥說去就去,臉上倒看不出一點介意。市中心也有一些燒烤店,雖然味道沒有賀行在下城區吃的那些得勁兒。但是在下城區,都是賀行自己吃自己的,沒人跟他說話。這一次,卻有葉陽一塊兒。哦,外加一個何歡。他們找了一家露天的小店,吃的人還挺多。賀行和葉陽霸了一張小桌子,要了些小菜,然後就開始點燒烤了。“來個三十串兒烤肉!雞翅膀!牛板筋!”賀行念了一長串出來,再朝著何歡抬了抬下巴:“你吃什麼呀?”何歡解開了襯衫的袖口,折到了胳膊肘的位置,露出了修長的小臂線條。賀行知道這家夥力氣不小,能單手拿著199朵的玫瑰花,能把鐵棍子扔出去砸倒馬路對麵的混混,還能單手摁著蘇玥肩膀不帶顫的。何歡的手臂線條很利落,剛強卻並不誇張。不開心,這個小白臉不是白斬雞。“兩串雞翅、十串烤肉,再來十串烤蝦還有兩串烤羊腰。”何歡高聲道。賀行愣了愣,烤羊腰是燒烤攤的精華啊,吃得慣的人非常喜歡,吃不慣的人覺得很腥。“看不出來,你還能吃烤羊腰呢?”賀行說。“給你們倆點的。”何歡掰開了筷子,夾了小菜送進嘴裡。他吃東西的樣子很有教養,但卻不是磨磨嘰嘰、慢條斯理的類型。賀行覺得挺好看的。“乾啥給我倆點。”賀行問。問完了後悔,何歡肯定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何歡果然回答:“你們倆的毛還沒長全啊,得補。”賀行正要跟他理論什麼叫做毛沒長全,他都快二十歲了怎麼毛就沒長全了?誰知道剛開口,對麵的何歡夾了菜直接塞進他嘴裡。“飲料呢,點飲料。”何歡笑著說。賀行嘴巴上說要點啤酒,其實隻是為了在何歡跟前有麵子,“點什麼飲料啊!喝啤酒!”但是沒想到何歡直接招手,點了三瓶汽水。“誒,你是不是把我當小孩兒看啊?連啤酒都不點。”賀行不爽地問。“你本來就比我小啊。”何歡垂下眼笑了一下。瞬間就讓葉陽看呆了。但是賀行對此免疫,而且他知道何歡所謂的“小”,並不單指年齡何歡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表情正經了一些:“好了好了,是我明天還要早起訓練,不適合喝酒精類的東西。既然我不能喝,還要再這裡看著你們喝,你不覺得很慘?”何歡這麼一說,賀行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這家夥是現役的操作員,訓練事關生死。“那你趕緊吃完了回去睡覺。你就不該吃燒烤,如果腸胃受不了怎麼辦?”賀行轉過頭去高聲喊,“老板,我這桌的東西少辣!東西一定給要新鮮的!”他剛轉過頭,腦袋頂就被何歡摸了一下。“其實你很溫柔。”冷不丁被人誇了一下,還是被自己不怎麼待見的人,但這個人今天特地從基地趕出來幫他擺平了趙如鬆,跟他一起來吃燒烤,而且還有可能得罪了副區長蘇震。賀行的心又軟了。他挪開了何歡的手,悶著聲說:“你那個什麼差不多就算了……那個蘇玥,就是被你摁在桌子上抬不起頭的中學生……他真的是蘇震的外孫。你小心被蘇震穿小鞋。”賀行的聲音不大,但卻是發自內心的。他可以得罪蘇震,因為他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但是何歡不一樣,萬一蘇震給艦隊打小報告,這年頭戰艦操作員再金貴,也保不準會吃個處分啥的。而且何歡總有退役的一天,以蘇震那種性格,搞不好等何歡離開了艦隊再狠狠整。賀行是越想越遠,越想越覺得何歡會晚景淒涼啥的。“賀行。”何歡叫了一下他的名字。“啊?”賀行才回過神來,隻覺得自己的名字從對方的嘴裡念出來,很珍重,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彆去想那些。從現在開始,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就好。”這時候老板把汽水送上來了。何歡單手扣著瓶蓋,隻聽見“砰——”地一聲,就把瓶蓋挑開了。葉陽露出崇拜的小表情:“好帥啊!”何歡看了賀行一眼:“我帥不帥?”“帥屁啊!”其實很帥。不是因為單手開汽水,這招賀行讀小學的時候就會了。何歡這個人,對一切都無所謂,仿佛生來桀驁不馴。這一點,賀行覺得他很帥。“賀行,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了?”何歡把汽水給了他。“答應什麼?”“當我的火控手。”還是那件事,上一次何歡說起來就像玩笑,這一次卻有那麼一點真。賀行忽然想起了在零度空間裡的id666。他本來以為所謂匹配,就是去配合彆人。但是id666卻讓他明白,真正的匹配是一種超越自由的默契。“不願意。”“上一次是不喜歡我的名字,那這一次呢?”何歡笑著問。“不喜歡你的臉。”賀行回答。“你站在俱樂部門口明明有一直看我。”何歡還是一點都不生氣。“我沒有。”“繼續口是心非。”何歡笑了。賀行沒有抬頭,他怕自己又覺得這家夥帥。“口是心非你個頭啊!”賀行發現何歡的“口是心非”比小時候罵架的“反射、反射、再反射”還要厲害。一直被晾著的葉陽終於明白了過來:“啊!歡哥!難道說你是戰艦操……”賀行趕緊捂住了葉陽的嘴:“放心裡就好,彆說出來。”“嗚嗚嗚……(天啊)……”何歡拍了拍賀行的手臂:“趕緊把葉陽鬆開吧。他快被你憋死了。”賀行一鬆手,葉陽就抓住了何歡的手,滔滔不絕的仰慕之情讓賀行真的很想把他敲暈過去。“那今天駕駛飛艦的感覺怎麼樣?”何歡問。“真的太棒了!我沒想到竟然這麼刺激!賀行好厲害,然後我的能量盾……”下麵開始了葉陽的單口相聲,把賀行利用能量盾撞擊對手尾部凹槽的操作激動萬分地講了出來。“不要說!”賀行想要製止對方,已經晚了一步。葉陽仍舊很興奮:“這個操作厲害吧!你想想得多精巧才能做到貼麵飛行?還能撞對方的冷卻槽?賀行他就是個天才!太他麼的厲害了!”“哦——”何歡的唇角勾了起來,“看來這一招走後門讓你印象深刻啊。”賀行真想捂住自己的臉,雖然他的脖子也已經紅了。“以後,還有更多有意思的姿勢,我可以教你哦。”何歡靠向賀行,輕聲說。“嗡——”地一聲,賀行的腦瓜子都要炸開了。“呸!誰要你教!都他麼是些不正經的東西!”何歡的聲音裡笑意更濃了:“我看啊,越不正經的東西,你學起來倒是越快。”“滾!”這時候老板端著盤子過來,路過賀行的身邊,正好被人撞了一下,盤子裡的東西眼看著全都要掉賀行的腦袋上。“小心。”賀行隻聽見了何歡的聲音,有一隻手繞過了他的肩膀,扣著他的脖子,賀行的腦袋撞到了對方的懷裡。老板穩住了盤子,裡麵的東西沒有掉出來。但是賀行卻聞到了一股很淡很乾淨的味道,那是艦隊裡統一發放的洗衣液的味道。“沒事了。”何歡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響起。賀行的鼻尖正好蹭過了對方的扣子。“兩串羊腰!四十串烤肉!”老板正在吆喝。何歡抬起了手,朗聲道:“這邊的。”賀行趕緊坐直了,才發現自己在何歡雪白的襯衫上留下了一點油漬。估計……很難洗掉了。“開吃咯!開吃咯!”葉陽很開心地拿起肉串,橫著一咬,在臉上留下一道痕跡。何歡低下頭瞥了一眼,賀行還在擔心對方會叫他把那塊油漬洗乾淨,但沒想到何歡就像什麼都沒看到一樣,拿起一串肉,側過臉一咬。賀行看呆了。之前覺得何歡這人長得太不符合賀行對於男性的審美了,五官太精致,缺少力度感。可就剛才那一咬,帶著利落果決,還有狠勁兒,賀行莫名覺得自己脖子疼。“怎麼不吃?涼了就不好吃了。”何歡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賀行醒過神來:“誰說我不吃了?”他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了十幾根烤肉。一邊吃,何歡一邊問葉陽:“既然你覺得開飛艦也挺好玩的,要不要加入我們的俱樂部?”“哈?你是說當一個飛艦運動員?我……我可以嗎?”葉陽被何歡給肯定了,握著拳頭露出激動的表情。“賀行說你可以,你就可以。”何歡看向賀行。葉陽立刻看了過來,眼睛裡充滿了期待:“賀行,你覺得我能當飛艦運動員嗎?”“能啊。”賀行點了點頭。葉陽在這方麵,比起之前那些預備役學員是有天賦的多。“那我加入!我加入啊!”葉陽連賀行在哪個飛艦俱樂部都不知道,就說願意加入。賀行歎了口氣:“還好我是個好人,不然你被賣了還在幫壞人數錢。”他看了何歡一眼,何歡隻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時間真的不早了,何歡的警衛員特地過來提醒他,該回去了。“那我走了。”何歡買了單,就上了車。“喂,你那個……”賀行本來想提醒他的襯衫上有油漬。畢竟回去基地,儀容儀表應該很重要。何歡卻說:“你的唇印,我會好好留著。”“神他麼的唇印啊——”何歡的車已經開遠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走遠了,賀行的心裡竟然有那麼一點空落落的。“賀行啊,我看你就是犯欠。”賀行小聲說。這時候葉陽還沉浸在興奮裡。“賀行!我什麼時候去你的俱樂部!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周末吧。周末俱樂部的老板都會來。你要有興趣,明天也能來找我,我帶你上模擬艙。”“好啊!沒問題!”賀行想了想,又說:“你還是學生吧?你不上課嗎?”“上啊。”葉陽點頭。“那你說個屁,除了周末,你給老子好好讀書。”賀行說完,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他來送葉陽回家。等賀行回到俱樂部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一點四十了。他聞了聞身上的燒烤味,自己都有點兒受不了,進了浴室去衝一下。剛把水打開,才發現自己的通信器裡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和幾條短信。都是來自那位聯絡員小哥哥的。看電話的時間,正好是自己在跟趙如鬆的俱樂部pk。現在這個時間打過去,對方搞不好都睡覺了。但是對方發了好幾條信息來,賀行覺得不回複又不大好。【經理說找不到你,是出去買東西了還是散心了?】【已經十點了,你還沒有回去俱樂部嗎?】【到了告訴我一聲,好嗎?】……【你現在在哪裡?我會擔心你。】賀行的心底湧起一陣暖意,以及愧疚。有人在擔心他。賀行就站在水流下麵,回複對方:【對不起,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跟他一起去彆的俱樂部比賽了。我現在已經到家了,哥哥你彆擔心。】夜幕之中,一個男人撐著下巴,靠著窗。城市夜景一遍一遍從他的眼前掠過。忽然,腕表上彈出了一條信息,他點開一看不由得笑了。特彆是那句【哥哥你彆擔心】,有點可愛。“不知道要是這小子親口叫我哥哥,會是什麼樣的聲音和表情。”男人淡淡地說。【你真的回家了嗎?】賀行一看信息,趕緊問:【哥哥你怎麼還沒睡覺?】【我一直在等你。】何歡閉上了眼睛,他沒有說謊,自己確實一直在等他。從俱樂部的經理告訴他賀行晚上九點了還沒回去,何歡就在擔心了。賀行是不是跑回下城區然後遇到什麼事了?是不是自己那次貿然邀請他進入零度空間,讓這孩子忽然警覺了?還是他後悔了,不想留在俱樂部裡打比賽了?何歡還是第一次這樣去猜測一個人的心思。他知道上麵派了人跟著賀行,要是這孩子真要跑,一定會被抓回去,到時候就真的一點自由都沒有了。所以何歡去了數據中心,找了阿若,請她幫忙定位了賀行的通信器,然後發覺這小混蛋不怕死地跑去趙如鬆的俱樂部了?他立刻就離開了基地,把這周的外出時間都用完了。還在衝水的賀行看到對方那句【我一直在等你】,忽然一下子眼睛就紅了。他哢嚓一下,拍了自己的小腿還有浴室瓷磚地麵,發給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