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行愣了愣, 小心地把禮物接了過來:“謝謝周大哥。”長這麼大, 除了老媽, 這算是他收到的第一個禮物了, 不感動都難。言喻風和葉陽約好了下一次練習的時間, 也都回家了。王天錘跟著賀行回了俱樂部,據說他們的【絕世渣男】一戰成名,之後還有很多采訪要規劃, 王天錘可有的忙了。賀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坐在桌子上, 很鄭重地將盒子打開,發現裡麵放著的竟然是一個初代戰機的模型!其實在何歡家裡看到那個模型的時候, 賀行就很喜歡,隻是當時收下了彆人的衣服, 哪裡好意思再把模型也帶走。沒想到周洪反而送了一個給他。賀行在心裡把周洪劃入了大兄弟的範圍, 拿起模型細細看了起來。然後他愣住了。因為這個模型不可能是周洪的。每一個模型尾部都有一個編號,這個編號不可能重複, 而且周洪更不可能送賀行贗品。這個模型,是何歡的。如果是從前,賀行會乾淨利落地把它還回去。何歡的東西,他才不稀罕要。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 賀行隻覺得要好好珍惜。他不是傻瓜,何歡這個禮物送得很小心,借了周洪的手,就是不想被他拒絕。他抽屜打開, 小心地將盒子和模型一起放了進去,然後發了一條信息給何歡:【謝謝你送給我的模型。】何歡正撐著下巴,吹著風,坐在車裡和周洪還有顧淮一起回基地。他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笑了一下:“被發現了。”“什麼被發現了?”周洪問。“你送的模型,他發現其實是我那個了。”何歡說。“不是吧?怎麼發現的?我們拿到的一代戰艦模型不是一模一樣的?”周洪不解地問。“序號不一樣吧。”“那怎麼辦?小崽子不會想把你的模型還給你吧?”何歡沒說話,隻是回了一條信息:【不用謝。替我好好收著它吧。】這個夜晚,對於力盾集團旗下的媒體來說,也是非常難熬的。原因很簡單,【絕世渣男】在第一場預選賽中不僅僅淘汰了趙如鬆,還拿下了全場mvp,除此之外,它的成績遠遠高於之後的幾場預選賽的mvp。力盾集團年輕的董事長江雲揚雙手合十,抵著下巴,冷冷地看著媒體公司的負責人。“你們可真行啊,【絕世渣男】的全體隊員,一個采訪都沒有,除了他們比賽完走出艙門的畫麵,其他的特寫鏡頭也一個都沒拍到?”“董事長……我們……我們也是沒有想到啊。這個俱樂部是剛成立的,名下的飛艦也隻有一艘!一艘飛艦麵對眾多的對手想要突圍,那隻能靠運氣了……”江雲揚哼了一下:“你看看預選賽的mvp榜,告訴我這得多大的運氣。你們調查過這艘飛艦的駕駛員都是什麼人嗎?”“一個是俱樂部經理王天錘,毫無飛艦培訓經驗。一個高中學生,叫葉陽,擅長魂蟲遊戲,在學校成績一般。一個是藝術學院的學生,有名的新銳畫家言喻風,您房間裡還有一幅他的作品,曾經在預備役裡待過三年,肄業。還有一個下城區的小混混,預備役沒畢業就被退回,成日裡收錢給人打比賽。”江雲揚壓抑著怒火,又問:“那麼俱樂部的老板呢?你查到是誰了嗎?”“一個叫顧淮的人,沒有任何投資經驗和飛艦俱樂部的管理經驗。”江雲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的腦殼不夠硬,我就不衝你的腦袋砸東西了。”媒體公司負責人聽到這裡,就知道自己的調查很膚淺,老板很生氣。關鍵是一個剛成立半年都不到,隻有一艘飛艦,連完整隊伍都湊不出來得拉著經理頂上的團隊,誰知道他們這麼牛掰呢?“那你聽好了,我來告訴你這個團隊裡都有什麼人。首先說說他們的老板顧淮,你再深入探索一下,就知道他在十五年前進入預備役,在這之後一切檔案就是機密,這意味著他一定成為了戰艦操作員。以他現在的年紀,應該是退役了。可是他的信息仍然不被公開說明他還在服役,那麼最大的可能,他現在是陪練員或者教官。”江雲揚的分析很到位,時間線整理的很清晰,媒體公司的負責人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誤恐怕不止這些。“再說說言喻風,你既然知道他在預備役整整待滿了三年,受到的是比飛艦運動員嚴酷百倍的戰艦操作員訓練,就這一點你就該知道他在飛艦圈子裡得多搶手!”媒體公司負責人的心已經涼透了,直覺告訴他,老板的致命一擊還沒有來。“最重要的就是這個賀行。他進入預備役兩年就回來了,你們是不是覺得他特彆沒用?動動你們的豬腦子啊,他是在黑魘之戰後退役的,那個時候彆說正經的戰艦操作員了,就連預備役學員都被聯邦艦隊當成寶貝了,隻要不是爛到渣的都不可能被退回!”媒體公司的負責人總算醒過神來了:“您……您是說他參加過黑魘之戰?這不可能吧?他太年輕了……”“那我問你,他能給那麼多富二代打比賽,而且常常都贏,你們覺得以他的技術,有可能會被聯邦艦隊退回嗎?隻有黑魘之戰結束後,那批經過最殘酷考驗的,精神無法繼續承受的才會讓他們回來。開戰艦殺敵也許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夠,但是開飛艦打比賽就跟大人陪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你還覺得,這個團隊你不需要重點關注嗎?”媒體公司的負責人恍然大悟。“你們把重點都放在了趙如鬆那裡,是不是覺得趙如鬆請了林海瓊這個金牌教練,就還能繼續稱王?”江雲揚冷聲問。“趙如鬆旗下的飛艦團隊太多了,我還聽說林海瓊的手下有一批預備役退下來的高手,他們都能做為外援替趙如鬆打比賽。如果是這樣,這個【絕世渣男】再厲害,也還是拚不過趙如鬆啊!”江雲揚腦門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了:“你就嗅不到一點風向嗎?”“啊?”“這也許就是聯邦艦隊要洗牌呢?”“……我的天啊…… ”他的老板跟他預測了什麼驚天大秘密?“做為戰艦操作員選拔的途徑之一,竟然被趙如鬆給壟斷了?聯邦艦隊能忍受?”“我馬上去安排采訪!”但問題是,他們想要采訪,也得“奶油燉牛肉”飛艦俱樂部願意接受采訪啊。俱樂部經理王天錘的電話都要被打爆了,人都有點應接不暇,一邊喝著菊花茶,一遍著急上火中。“哦?你們是力盾集團官方媒體的?你們要采訪賀行?他不接受采訪的,馬上就要預賽了,等預賽結束之後我們再安排采訪吧!”因為賀行拒絕了采訪,受到波及的就是言喻風和葉陽,他們都被攔截在學校裡,哪裡都去不了,而且媒體們非要讓他們講一些勵誌的故事出來。言喻風挽了挽長發,笑著說:“勵誌故事?一個都沒有。大家還是多關注一下我的藝術作品吧。”眾位記者們:“……”他們一直以為藝術是言喻風的副業,但此時他們意識到,飛艦比賽才是言喻風的副業啊。“那麼關於你們的火控手賀行,你對他有什麼印象和看法嗎?”記者追著言喻風問。“賀行那個人,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六親不認銀錢開道,錢砸夠位就好。”記者們敏銳地察覺到了言喻風話裡有話,一個二個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湧上去。“言喻風——你的意思是賀行非常愛錢對嗎?”“言喻風,你們隊友之間是不是因為薪酬的關係所以不和!”“賀行到底領了多少錢能透露一下嗎!”言喻風歎了口氣:“你們應該去采訪一下趙如鬆先生啊,問他當初給賀行開了多少錢,是不是太小氣了,太看不起他了,所以才導致今天的局麵嘛!”這話題拋得好,所有記者們都往趙如鬆那裡湧。趙如鬆的腦殼都要爆炸了!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各大媒體都在說他因為瞧不起賀行,開出來的簽約金額太低所以才導致了賀行去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俱樂部,這也是賀行為什麼在預選賽裡針對趙如鬆的俱樂部的原因。“我很小氣嗎?當初知道賀行的厲害,我開了他頂尖飛艦運動員的酬勞!是他不肯!我倒是想知道那個‘奶油焗牛肉’給他開了多少!我開十倍!”什麼臟水都能往他趙如鬆身上潑,唯獨說他小氣這點,絕對不可以!第二天,當何歡從模擬訓練艙裡出來的時候,周洪就幸災樂禍地搭上他的肩膀。“兄弟啊,有人要撬你的牆角哦!”“誰啊?”“趙如鬆那頭老狗啊!他跟各大媒體說,你出多少錢雇的賀行,他出十倍價格哦!”何歡低下頭來笑一笑:“你覺得我跟賀行之間,隻有金錢關係嗎?”“你跟賀行之間,除了金錢,還有毛線關係啊!”周洪沒好氣地說。“當然還有啊。”何歡輕輕撥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眉梢一挑,“還有感情。”周洪抖了一下,“你信不信賀行捶你?”五分鐘之後,“奶油焗牛肉”俱樂部的經理王大錘就聯係了媒體,主動發了一則通稿,講述了賀行因為拒絕某俱樂部邀請被一群混混群毆,事後上門討說法還被該俱樂部的保安圍毆,總而言之要多慘有多慘。然後賀行遇到了現在的老板,在對方的關愛之下,卸下心防,決定為俱樂部效犬馬之勞。感動得好些少女都留下了熱淚。不少人又在猜測某俱樂部是趙如鬆的俱樂部。甚至有路人出來指稱,趙如鬆有一個俱樂部被關閉了,而這個俱樂部曾經就出現過嚴重的暴力事件。廣大吃瓜群眾們展開豐富的聯想,將自己帶入賀行的階層,不但充滿了同情,還為賀行搖旗呐喊,要他預賽的時候再把趙如鬆的飛艦鏟出賽場。趙如鬆看著這些評論,氣到快吐血。“我又不是土匪惡霸!他們這些人都是什麼意思!哈?什麼意思!”他的對麵,坐著一個身著西裝的年輕男人,嘴角有一顆小痣,當他執起紅酒輕輕一抿,那顆小痣仿佛被紅色的波紋輕撫,哪怕是趙如鬆都忍不住多看兩眼。“急什麼?如果下一輪預賽,他被淘汰了,就沒什麼可報道的了。”這個男人就是傳說中的金牌教練林海瓊。他身形均勻高挑,看起來溫文爾雅,半長的頭發紮在耳後。趙如鬆冷笑了一下:“林教練說得對,下一場預賽,就是他最後一場比賽。”做為被媒體報道的中心,以及被趙如鬆記恨的對象——賀行就像沒事兒人一樣,該乾啥乾啥。他洗了澡,現在氣溫正在逐漸升高,他胡亂擦了擦頭發,就坐在了椅子上。打開養孩子的遊戲,他愣了愣,不得了他的兒子竟然上幼兒園了!連幼兒園的學費,何歡都交了。賀行再次感歎,何歡真有錢。通信器顫了顫,是一條來自何歡的信息:【預賽不容易,我請以前的老同學來給你們做陪練。】賀行高高揚起了嘴角:【你不來多沒意思?】何歡正要和周洪做搏擊訓練了,看到這條信息,又坐回了椅子上,把周洪晾在台上。“何歡!你快點兒!”“怎麼,等著早點被我ko了,好早日投胎?”周洪氣到臉黑,“你等我一會兒收拾你!”何歡想了想,給賀行回複說:【我的休假用完了,出不來。】賀行看到這條信息,癟了癟嘴:“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麵浪。天知道假期是怎麼用完的。”緊接著,又一條信息發過來了:【晚上一起上零度空間?有好多人等著虐我們。】原本都打算被子一拉早點睡覺的賀行,忽然就來勁兒了。自從何歡id666的馬甲掉了之後,他們好久沒上過零度空間了。【來啊!來啊!看看誰虐誰!】何歡笑了:【回見。】賀行這一次發的不是【送你一朵小花花】的表情了,而是一隻狗踩在另一隻狗的腦袋上,表情的名字是【遲到就收你狗頭】。何歡歎了口氣,表示還是從前的表情比較可愛。他活動了一下手腕,上了擂台,三分鐘內再次擊倒了周洪。“老周啊,你家阿韻今晚有時間麼?”何歡一邊把周洪的胳膊擰到脫臼的邊緣,一邊用閒話家常的語氣問。“霧草!你想搞賀行還不夠,你還盯著我的阿韻!有你這樣吃著鍋裡的還看著人家碗裡的嗎!”何歡毫不留情地在周洪的後腦勺上拍了一把。“有本事你把這話當著阿韻的麵再說一遍。”“那你問我阿韻的事乾什麼?”“今晚我約了賀行上【零度空間】,想對戰你跟阿韻——不是號稱東區匹配度最高的搭檔嗎。”“嘖,你一個人是很厲害,但要帶上賀行,可就未必是我和阿韻的對手了。”周洪拍了拍地麵,讓何歡放開他。兩個人就這麼坐在擂台上聊天了。“我知道。如果是我一個人駕駛戰艦,按照百分之百輸出。而賀行跟我的匹配率目前最高是百分之八十二,我們在一起就是按照百分之八十二輸出,說不定會輸給你和阿韻。”何歡低下頭來,笑了一下。“那你還自不量力?”周洪白了對方一眼。“我想讓他見識一下,高匹配度的舵手和火控手有多厲害。”何歡的手指在地上點了點。周洪樂了:“你嫉妒吧?嫉妒我跟阿韻的百分之九十五吧?”何歡眉梢一揚:“也許今晚你就被我跟賀行打趴下了。”周洪冷笑了一下:“就衝你這句話,我也要讓你知道,什麼是愛的力量!”“我們比賽就比賽,你好端端扯什麼‘愛的力量’?”何歡露出無語的表情。“我跟阿韻很相愛。你跟賀行……你們不在艙裡打架那就謝天謝地咯。”說完,周洪邁出非常騷氣的步伐,一扭一扭地走了。顧淮正好路過,順口回了一句:“老周你這腰怎麼了?何邪又給你扭斷了?”“滾!”自從知道何歡今晚上會上【零度空間】之後,賀行就一隻在等。他嘴裡叼著牛肉條,在【零度空間】裡搜索出了何歡的id666,一直是灰色的。死何歡,不知道又去哪裡浪了。賀行的id在這裡也很出名,一上線就遇到了許多匹配邀請。“算了,老子還非得等到你才能一起玩嗎?”賀行點擊了接受匹配,他就不信了線上這麼多舵手,還能沒有一個配得上自己?十五分鐘過去了,賀行試著匹配了十五個,嗯……確實沒有一個配得上的。這時候,id666的上線提醒來了,發來的第一條消息就是:【你不乖哦,想要出牆啊。】賀行頓了一下,眉毛都皺到一起去了:【你給我買了房嗎?沒房哪兒來的牆?】id666迅速回複:【心牆。】賀行翻了個大白眼:【來不來?不來老子走了!】id666立刻發來了匹配申請,賀行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接受之後,就看見匹配度不斷攀升,迅速超過了百分之五十,然後速率放緩,過了百分之八十之後就隻動了動,最後停子啊了百分之八十四。賀行摸了摸下巴:“誒嘿?還提升了點嘛!”這時候id666發來了信息:【今天要專注,彆當成遊戲。老周帶了他的火控手來教訓我。】賀行嘖了一聲:【你他麼的又乾了什麼?】id666:【搏擊訓練ko了老周,據說還扭傷了他的腰。】賀行回複:【帶了火控手來又怎樣?帶了老娘都沒用!】id666:【比心。】賀行滿臉黑線:【比心沒用,給錢才是王道。】這時候,修複師和防禦師也已經到了。他們立刻就進入了模擬場景,竟然是地球防禦戰。環境是賀行所熟悉的環境,但是對手的能力卻高出了一大截。這一次何歡和賀行抽中了反派,成為了火星來客。圍剿他們的地球艦隊火力超猛,而且飛行和狙殺配合比之前的對手都要默契。還好何歡的駕駛技術強大,不斷在空隙之中求生。戰局混亂,敵人的炮火和狙殺讓賀行顫栗。賀行沉下心來,哪怕連續三擊都沒有擊中,賀行也沒有氣餒。他隻覺得興奮,心頭熱血仿佛衝到了四肢百骸,人也變得萬般專注。何歡來了個虛晃,賀行完全了解他的意圖,正要狙掉飛到自己身邊的敵人,但卻萬萬想到一艘戰艦閃電般劃過,竟然和賀行對狙,兩股能量相碰,抵消了。賀行睜大了眼睛,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精準的火控手!還沒來得及呼出一口氣,對方一發狙射,穿過了能量盾的間隙,差一點擊中賀行的位置。多虧了何歡這個超級舵手在,竟然在生死瞬間轉移方向,改變了狙擊的入射點,保住了賀行的命!修複師迅速修複艙體。賀行心裡一陣冷汗,如果舵手不是何歡,他已經被斃掉了!那艘戰艦絕對是周洪和他的搭檔!沒想到兩個人的配合竟然這麼厲害!何歡一個極為複雜的螺旋飛行避開了周洪的壓製,賀行趁機狙殺,但周洪也非常巧妙的避開。“糟糕!”賀行忽然意識到自己沒有擊中周洪就等於給他們留下機會。果然他們一個反轉,角度正好擊殺何歡!賀行的冷汗還沒冒出來,何歡已經靈敏地避開,周洪那邊的攻擊正好打在了能量盾上。這一輪交戰你來我往,高手角逐。賀行的牙關始終緊緊咬著,片刻都不能鬆懈。他覺得何歡能給他所有的角度,甚至何歡還三番五次幫他避開了周洪那方的狙殺,可每當他們想要乾掉周洪的時候,就差了一點。真的,隻差一點。但這一點點的差距,放在速度為王的戰艦之爭裡,往往就是生死之差。這場鏖戰持續了快半個小時。零度空間裡圍觀的人不斷攀升。賀行的神經死死繃著,他已經兩年多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那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黑魘之戰,關城就在他的身邊,這不是模擬對戰,他要保護好他的舵手!他不會,他不會讓何歡有任何危險發生!周洪和阿韻也沒有想到,這對匹配率差了他們十個多點的組合竟然能厲害到這種地步。何歡就算了,賀行畢竟兩年沒有駕駛過戰艦,他跟何歡搭檔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周洪和阿韻卻是磨合了許多年的搭檔,從預備役就在一起,默契程度可想而知。雙方殺了快一個半小時,彼此仍然精神抖擻,觀戰的人精神都快崩潰了。除了速度之外,雙方的防守和反狙都在意料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皺著眉頭、握緊拳頭、憋著呼吸。這樣的交戰,多看一次,少活一年!當他們已經鬥了快兩個小時,雙方由於都是集中打擊,所剩的能量都不多了。由於氧氣裝置被擊中過,雖然修複師及時修補,但何歡和賀行的氧氣消耗多過周洪和阿韻。賀行這邊顯示氧氣隻剩下百分之二十五,而何歡的氧氣隻剩下百分之十二。如果還不能贏……賀行想到的隻有一點,那就是讓何歡活下去!他直接調整了係統,過度了百分之十的氧氣給何歡。他必須要在剩下的時間內狙掉周洪還有阿韻!終於雙方頂部交彙,距離隻有不到三米,錯開之後就是麵對麵的較量。而何歡以自己為誘餌,創造了一個角度,賀行的心在瞬間停跳——如果他失敗了何歡就會被擊中!賀行果斷出擊,能量彈利落地穿透了周洪他們的艙體。但是周洪太厲害了,一個刁鑽的角度讓賀行的射擊偏移,保住了阿韻,但是他們的防禦師被擊中下線了。趁著能量盾來不及轉移的瞬間,賀行出手狙殺周洪,與此同時係統顯示:【id987654321被擊中下線】。賀行懵了,心臟也停擺了。當何歡接手賀行的火控係統時,賀行一咬牙,捶了一下大腿。周洪的火控手好厲害。又或者應該說,周洪和火控手的搭檔太牛掰!這時候,剩下何歡掌控舵手和火控位,何歡的單人駕駛再牛掰也抵擋不住周洪和阿韻消極應戰,他們很清楚何歡的氧氣不夠用,一個拖字訣,就是要拖光何歡的氧氣。“卑鄙!”賀行咬牙切齒,“弄死他們啊!”當他們穿過一片高樓的時候,周洪和阿韻聯手表演了他們的成名絕技對翻式三連殺,終於在最後一殺,擊中了何歡。這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終於結束了。賀行向後靠著椅背,呼出一口氣來。他低下頭,眼眶熱了起來,還好沒有跟何歡那家夥在同一個艙內,不然一定會被他嘲笑。因為賀行的眼淚掉下來了。他沒有保護好關城,現在他又沒能保護好何歡……還好這不是實戰。賀行從來沒有這樣慶幸過。屏幕上出現來自id666的信息:【謝謝你保護我。】賀行的心頭顫了一下,回複說:【你還是掛了。沒護住。】id666:【可是我好幸福。】賀行愣了愣,原本和難過的心情忽然笑出了聲。“什麼鬼玩意兒啊!你幸福個啥!”id666:【要是你對我說‘哥,晚安了’,我就再冒著被周洪嘲笑的風險,和他們約戰下一次。】賀行一聽,撓了撓臉頰。跟周洪他們的對戰真的太過癮了,賀行覺得每一秒都沒有虛度。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叫他哥。何歡本來見自己的通信器一點反應都沒有,還在想小崽子是不是生氣了。誰知道剛打開艙門,何歡的通信器就響了。他立刻退了回去,又把艙門關上。“喂,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何歡低著頭,笑著說。“我要去睡覺了。所以那什麼……哥,晚安。”何歡的指尖輕輕一顫,那聲“哥”很清晰,念的卻很輕。“嗯,晚安了。蓋好被子,彆涼著肚子。”“我又不是小孩!怎麼可能涼到肚子?”“那麼早點睡了。”雖然是何歡先說的早點睡,但是卻一直等到賀行終止了通信,他才從模擬艙裡走出來。而他的對麵,是周洪一臉得意地摟著阿韻。“我早說了,你倆對上我和阿韻,你會輸。”何歡笑了笑:“下一次什麼時候再戰?”“還要再戰?”周洪扯了扯自己的頭頂,“再跟你對戰,我就要地中海了!”阿韻也搖了搖頭:“是啊,再跟你對戰,我就要內分泌失調了。”兩人非常默契地一同轉身,一起舉手揮了揮。而這場較量的數據,在同一時刻被傳送到了中將洛天河那裡。何歡還沒來及的換掉衣服去洗個澡,就被叫過去了。他站在中將的麵前,神色嚴肅,雙手背在身後,明明是尊敬的樣子,目光裡卻有一種內斂的桀驁。洛天河看著何歡,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坐吧,你這麼站著,我壓力很大。”“是。”何歡將椅子拉開,坐了下來,腰背挺拔,絲毫沒有放鬆。“這不是我第一次為了賀行的事情把你叫來了。你不能再繼續這樣損耗自己了,你需要他。而且這麼多人和你匹配下來,也隻有他能跟上你。”洛天河說。“閣下,您也說了,是我需要他。但是他並不需要我。他的安寧來之不易,那是關城用性命換來的。”洛天河笑了一下:“那我換一個說法。不僅僅是你需要他,艦隊也需要他。如果不是因為上一次你的堅持,那麼他現在已經在這裡受訓了。”“我不想因為自己而毀掉任何一個人的人生。如果這個人是賀行,那就更不可以。您知道的……”何歡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我這裡比任何人都瘋。如果賀行失去了他想要的生活,我隻能用自己賠給他。”“你要怎麼賠?”洛天河的眉頭皺了起來。“大不了被你們永遠關在心理檢測室裡。”何歡回答。洛天河並沒有因為何歡的威脅而生氣,反而笑了起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更像個正常人了。”何歡反問:“我什麼時候不‘像’正常人了呢?”“這是你第一次,千方百計地去保護一個人。那麼你要記住,無論如何都要保持高度清醒,因為有一天如果你崩潰了,或者你陣亡了,就沒有人像你一樣護著他了。他會被召回,會成為第二個你,不斷地被測試被匹配。你覺得自己能一直強大嗎?”“我當然能,因為我是何歡。”洛天河又問:“那麼,如果有一天,賀行他不顧一切地也要留在你的身邊呢?”何歡回答:“我隻能說,得之我幸,失之亦是我幸。”第二天早晨,何歡的朋友們就來了。這些家夥雖然已經退役,但是水平太高超。賀行、言喻風帶著葉陽被他們全麵圍剿,好幾回開場還沒十分鐘就成了炮灰。葉陽露出了可憐的表情:“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對我……我隻是個孩子……”賀行直接在葉陽的腦瓜子上敲了一下:“開什麼玩笑呢。你當趙如鬆還有林海瓊會覺得你隻是個孩子?”也因為有高水平的前輩們在,他們對葉陽進行了專門的訓練,比起賀行這種野路子的領隊靠譜了不止一點半點。言喻風也一改平常愛來不來的懶散德行,訓練的特彆認真。休息的時候,賀行和言喻風蹲在一起說:“你忽然乾勁滿滿,我不習慣。”“因為我知道,到了預賽,林海瓊一定會組織出一個小隊的戰鬥序列來收拾我們。”“那是當然,趙狗哪裡可能讓我們再更進一步。”賀行勾著嘴角,神色有些得意。“我不能輸。”言喻風垂下眼,看著無害的表情,賀行卻能感覺到他的執著。賀行當然能明白言喻風在想什麼。言喻風和林海瓊都是因為“藍色螞蟻”而離開預備役的。林海瓊是給自己用了不說,還要陷害何歡。而言喻風卻是因為想要守住底線,而不得不離開。“有我呢。”賀行朝著言喻風伸出了拳頭。言喻風也跟賀行碰了碰拳頭,然後他壓低了聲音說:“我隻擔心,林海瓊並不想和我們公平較量。你和葉陽都要小心一點,讓葉陽彆在學校了,跟我們一起住在俱樂部裡吧。”賀行的眼睛眯了起來:“怎麼,林海瓊還能在賽場外麵下黑手,他是有多慫?”“不慫的話,當初怎麼會使用‘藍色螞蟻’?”四個人住在一起,俱樂部裡也熱鬨了起來。隻是他們大門緊閉,拒絕了所有媒體的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