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州裡, 總有那麼三五個窩在自家窮極無聊卻隻能掰手指打發時間的高級npc, 謝紫衣又是其中之最,彆的門派掌教神馬的還要擔心自己的地位是否穩妥,教務可否正常, 臨淵派是個很奇妙的門派,臨淵羨魚, 不如退而結網,這是很明顯的意思, 也就是說, 門派裡的所有人其實都有他們各自的生活,一個酒樓掌櫃,又或者是一個梨園紅伶, 甚至可能是衙門大堂裡的幕僚師爺, 或者哪個德高望重的江湖大俠,反正生活的方式有很多種, 沒有誰把規規矩矩待在一處做一個合格的門派成員當做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這意味著, 江湖中其實根本就沒有叫臨淵派的這個地方,你也不知道你身邊的某個人是否就是臨淵派的。因為他們不是臥底,也不是要打探消息才特意掩飾身份,他們都屬於九州特意關照的高級npc,所以虛擬人格很合他們所從事的行業, 自在的享受他們自己的生活,隻是在店小二或者青樓名妓的身份後麵,多上這麼一行, 臨淵派門人而已,該跑堂的照樣跑堂,該唱曲的依舊唱曲,然後為了表象上的職業,妥當的把臨淵派的武功甚至自己會武功這件事都掩飾的滴水不漏。這就是為什麼,九州係統提示,臨淵派,為玩家不可加入的門派。——那一整個門派都是終身專業cos愛好者有木有。所以臨淵派門人的義務,就是在掌門明確下令的時候幫著打聽傳遞一下消息,然後偶然遇到同門時互相照顧一下,給個住的地方或者吃的,不過這也很難,因為往往連他們自己,撞見了也不曉得對方是同門。那又不是掌門,係統會明確告訴你,攤手,誰能知道一個沿街賣餛飩的大叔跟縣衙貪得無厭的師爺是同門師兄弟來著?臨淵派經過三代,背景資料是已經非常細致非常隱晦的滲透在整個九州裡,人數不多,也就一百來人,不過沒有140以下的等級,係統設定他們收徒方式就是在很“正常”的生活裡,尋找有資質的弟子。我們可以舉個例子,比如開綢緞鋪的老板看上去笑容可掬,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但心裡卻“咦”的發現跟著城東王家公子來買東西的一個小廝很有潛力是個好苗子,於是半夜就施展武功跑到王家去把小廝抓出來,威逼利誘隨便,好了收完徒弟天亮前再把這倒黴孩子送回去,然後每隔幾天晚上重複那麼一次抓人教武功的習慣。那啥大戶人家都是家生子,就是父母都是家丁丫鬟什麼的,所以這個綢緞莊老板的徒弟,儘管長大後武功很高,等級可能有150,完全可以叱吒江湖,但他自己沒這個自覺,而且因為自小就生活在王家,這家主人也不算苛刻,他父母親人又都在,所以這位臨淵派的高手,就會很淡定的繼續把一個家丁下人給當下去,沒有變故的話就會這麼做一輩子,誰也不知道他是高手…所以賣餛飩的也好,跑堂的店小二也罷,在臨淵派都是很正常的職業==b謝紫衣閒極無趣時,就會這麼默默的翻係統給他的資料,所謂的門人列表。——越翻越無語。日頭已經升得老高了,都快午時了,他都還沒起身,絕塵宮裡靜謐得什麼聲音都沒有,繡有墨竹的鮫綃垂帳曳地垂落,所以室內的光線並不強,潔白瑩潤的南海明珠為串係在床榻邊的金鉤上,兩層帷簾,最外麵的不透光的紫緞已經揭起來了,徒留裡層的蟬翼薄紗,使謝紫衣靠在軟枕上的身影若隱若現。烏發散亂,一直從床沿垂下來,雪白中衣外也隻略披一件鑲月白的紫色外袍,那淺淺的藍與紫,明澈的在光線下回泛出袍袖上的織錦繁複的蘭草暗紋。冬日的陽光開始有了暖意,這是好兆頭,春的氣息已經不遠了,隻不過在武當山裡,桃花盛開要到四月,涼薄的天氣也稍稍有些反複無常,被褥鬆軟舒適的裹在身上,懸崖頂上南岩觀的那個家夥也出遠門去了,這樣的生活很好很不錯,他就是起床,去居室也不過是換個地方換件衣服繼續靠著發呆而已,何必多此一舉。醒了睡,睡了醒,兩天窩著沒動,咦,這日子好像有點不對。“主人…”重重垂帳後悄無聲息的映出一個優美的側影,斜披朱色羅綃,低首斂衽:“京城有信件傳來。”“呈。”謝紫衣這才稍微動了一下,總算有件事情可以做了。不想那侍女仍是維持著行禮的姿勢沒有動,似乎有些猶疑,半晌才吞吞吐吐說:“主人…方才,有客來訪…”“嗯?”絕塵宮居然有訪客?或者說絕塵宮絕然能有訪客這種東西,不是玩家?噢,好吧,玩家沒有100級,是絕對進不來的,但是絕塵宮居然有湛羅真人以外的npc到?“何人?”“是黃山宗的狄掌令。”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對了!又是係統硬塞過來的!姓名:謝紫衣身份:臨淵派第三代掌門……親屬:(唯一)兄長,沐寸心,武當掌教。弟子:(唯一)舒重衍,東宮太子。朋友:(唯一)狄焚雪,黃山宗掌令稱號:天下第一,武林公敵狀態:九州係統對你說——你好像有兩天都沒吃東西了吧=皿=生命值高也不帶這樣的!!“狄焚雪?他來做甚?”反正不可能是係統派來提醒他該起床吃飯的……“這個…婢子惶恐,狄掌令說…說他接到湛羅真人的信,特意來拜訪主人以作祝賀的,還說,這封信,應該主人也接到了才對。”謝紫衣眼角一跳,萬分不好的預感,冷聲道:“將信呈來。”那侍女應了一聲,揭開垂帳,到了床前,頭也不敢抬就半跪下,手裡捧著玉盤裡,除了用來拆封的紅玉柄小刀外,還有一封再尋常不過的信箋。謝紫衣直接取了,也沒用刀裁開封口,指尖微用力,信箋外套的桑皮紙立刻化為細末,露出一張上好的暗紋雪濤箋來,那上麵也空空蕩蕩,就隻有意態天成,縱橫流暢的行書自上而下一行字,那點如墜石,畫若夏雲,鉤似金戈,劍意鋪橫雄渾,正是武當掌教湛羅真人的手筆。不過,這個內容卻是——“紫衣,爾紅鸞星動矣。”******兩個人,呃,不,兩個玩家闖江湖最大的優勢在哪裡呢?遲素齋大師會告訴你,當然是在趕往下一個城鎮的路上,或者一時半刻找不到npc挑戰的時候可以互相掐——不是,可以互相切磋啊,武功熟練度很重要的,雖然在九州裡沒有一個明確的數值顯示,不過將一門武功學會簡單,在打鬥中要把它運用自如,那還需要付出許多努力,基本上沒放平一百個人,這門武功都不算真正學成。九州又坑爹的讓江湖玩家痛苦的是,隻有打贏比自己級數高的npc才有經驗,彆的就算贏了也隻能當做是熟練武功增加打鬥經驗,或者自我安慰漲江湖聲望,更坑爹的是玩家主動挑戰贏了一次後,第二次npc可以拒絕邀戰,不違反江湖規矩,所以待在一個地方刷經驗是不可能的。遲素齋與漠寒這麼一僧一道,一路走來,打遍了四個小縣城遲素齋才升到57級,而漠寒都飛竄到38級了,最開始兩個人對掐的時候,漠寒敗在了大慈大悲千葉手下三次,熟悉了這門武功,然後就一直贏,於是遲素齋抓狂的嚎叫一聲,抄起禪杖,就施展了他從來沒對外公布過,其實還學了的少林七十二絕技裡的瘋魔杖法,不得不說長兵器占便宜,漠寒又敗了五次,然後大濕他就再也沒有揚眉吐氣的機會了。“擦,你小子幾級,到底幾級嗷?你是不是有隱藏級彆不出現在等級排行榜上的特殊道具,是不是?!”麵對遲素齋的抓狂,漠寒隻是挖挖耳朵,不吭聲。“不行,我要升級,瘋狂升級!”大濕捶胸頓足,連雞腿都不啃了。遲素齋覺得自己每次去踢館分配比試npc的行為都是不厚道的,因為他總是挑走厲害的npc,等級低的全讓給漠寒,但漠寒居然也沒反應更不抗議,當然遲素齋打死也想不到,他所謂低等級45左右的npc仍然能給漠寒升級經驗,如果漠寒自己一個人去踢館,彆看他武功高,光憑他那等級,人家都不搭理他。在到滄州城時,剛繳完城門稅又沒錢的兩人正在糾結去哪裡賺錢時,一個看似很拽的家丁直直的跑來,遞給他們一封帖子,那滿臉傲氣讓遲素齋不爽的抽出來一看,嗬,原來是密雲縣某武館館主的師兄,滄州“斷魂劍”何大俠為師弟出頭來了,邀他們一戰。“67級的高手啊,打敗就可以升一級!”遲素齋眼冒綠光。“那是我的對手,上麵寫著呢,另有滄州八卦遊龍掌張老爺子要教訓你這個江湖晚輩,看見措辭沒有,不要以為名門正派出來的就可以肆意挑戰神馬的。”漠寒涼涼的在後麵提示他。“擦,我看不懂文言文的,這個71級喂,拚不過吧?”“賭唄,瞎貓撞上死耗子,總算有找上門而不是我們去找的高手了不是?”“言之有理!”遲素齋哈哈一笑,趾高氣揚的對那個送帖的家丁說,“快快回報,說貧僧應下了!”說著一轉頭,小聲跟漠寒商量:“我覺得,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啥問題?沒錢了,沒錢下線,決戰時間到了再上,養精蓄銳這時候不能去做苦力賺錢的。”“什麼呀,彆亂扯,是我們沒有一個江湖外號啊!”“……”“道號法號什麼的太不響亮了啊,像我師父,達摩堂的智高大師,江湖人稱‘降魔金剛’,多霸氣!這是闖江湖喂,沒外號怎麼行?”——是麼,那外號響亮咩,一聽就是大路龍套貨好不好。不過他師父武當掌教的外號是啥,腫麼沒聽說過,不會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吧,看這個多有意境多含蓄多委婉,呃,擦汗,不過應該不會有這麼長的江湖外號…“你說我們一個少林一個武當,一個和尚一個道士,叫啥外號好?黑風雙煞怎麼樣?”“……!!”漠寒額上青筋暴三尺高,有點磨牙的說:“黑風雙煞是夫妻好吧~~靠!你知不知道黑風雙煞到底是誰,是梅超風跟陳玄風,再說起這個邪道名字我師父會撕了我!!”“唉,國師大人這麼殘暴?”遲素齋抓抓頭,不好意思的說,“我就以為鴛鴦大盜啥的是夫妻,就隻記得在哪看過黑風雙煞的名字,挺霸氣的,原來是梅超風啊,那就肯定不能用了!你古文好,幫我想想,我就隱約記得好像一個和尚一個道士,都是世外高人,一部電視劇裡,不對,一部很有名的書改編的電視劇裡的——”“……”這範圍太大了怎麼想?“而且那和尚道士,就跟咱們差不多,沒正經樣子,走江湖的時候道士蓬頭垢麵,和尚癩頭光腳,反正兩個都瘋瘋癲癲的,我記得那和尚就喊著呀‘將這娃舍了我去’,靠強人啊,彆人化緣都齋飯,他要人家孩子,還是個女娃…嘖嘖!”“喂,你說的不會是紅樓夢吧?”漠寒滿頭黑線。遲素齋一拍掌:“沒錯,就是這個!他們叫啥名字?”“…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嗬,就用這個,我真是天才,哇哈哈,聽起來多絕頂高手的外號!!”漠寒好半晌才擺脫了石化狀態,扯著頭上黑線,抽搐了下嘴角:“大濕其實你審美觀有問題吧?”“腫麼可能,外號這東西不就是用來打擊人的嗎?”“……好吧,你贏了。”迦聳裁吹淖鈑腥ち恕“那出場詞呢?”漠寒揉著鼻子,失聲:“還要出場詞?”“對啊,先聲奪人,懂不懂!”遲素齋摩挲著下巴,他本來就胖,這回更是笑眯了眼:“比如,我一合掌,對彆人打招呼——”“我懂了!”“咦?”於是三個時辰後的決戰,一僧一道飄然而來(輕功都不錯),和尚拿著禪杖僧袍上油光膩膩,忒不像樣,道士背著劍,頭發坑坑窪窪,更不像樣,剛一照麵:“阿彌這個陀佛。”“無量那個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