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就算有天大的事, 等傳揚開來基本上也都成了舊聞, 所以朝廷才有所謂的五百裡加急,八百裡加急之類的東東,不過拜江湖小報所賜, 現在九州裡的所有消息傳播速度就指望著這份玩家辦的娛樂小報呢,逐漸的, 許多不刷論壇的玩家,與大部分npc都喜歡買它, 就連舒朝官府都能省下不少累死馬的驛站支出呢。不少玩家見這東西賺錢, 於是效仿跟風的就一堆,但明顯沒有江湖小報的影響力大,抄來抄去也就是玩家論壇上的那點東西, 根本沒有江湖小報那主辦玩家犀利毒舌的點評支撐, 銷量勉強,不能說不賺, 可也多不到哪裡去, 於是這些小報就專攻地方特色,有一些轉型得挺成功,至少那附近一地的npc都願意買來看看,有些則是太成功了,被官府直接查封…不是啥八卦都可以隨便登的, npc官員的名字連提都不能提,更彆說其他了。想造反的親,就找又窮民風又彪悍的地方唄, 等等,不能是西南那邊,那裡人口少,沒前途,神馬你說太平天國…呃,那也得看你反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朝廷。九州的舒朝,真心說存在感真的不強,大多數玩家關心都是江湖門派。少數玩宮鬥的玩家哪個關心朝政格局啊,總之現在這個皇帝上位的方式雖然都懷疑有問題,不過好在年輕啊,就算看不到,想著也舒服,就跟誰看穿越電視劇,都不想看到那個皇帝胡子一把普通平庸,後宮妃子靚麗無比還手段層出不窮,即使現實吧,但參與的熱血度就大大下降了。隨著可以再淺層睡眠裡使用的全息遊戲頭盔又出了一個功能沒那麼強大,但價格稍低的款式,使得九州裡的玩家人數直線增加,雖然在玩遊戲的時候不怎麼能感覺出來,九州實在太大了,但經常混論壇看爆料的就能總結出來,以前根本不存在玩家的職業開始出現了,什麼琴藝大家,什麼書法名手,其中最明顯變多的就是商人與秀才階層。這些玩家年紀普通不小了,不過在九州明顯混的不錯,要說多有才能也不一定,很多人中秀才後也沒能耐繼續考下去,不過讀書人轉職業簡單啊,除了米扇抽風跑去做捕快,其實不少人是選擇做地方官幕僚師爺的,既有趣,又穩定,且玩家知道的內幕與消息多,舒朝上下已經逐漸將雇傭一個有功名在身的玩家做幕僚看成一種時尚了。不過僧多粥少你懂的,腰包不鼓的地方官,還真沒這個條件。於是一個現實身份為某學校助教的幕僚玩家,跟同事忙了一天改考試卷,晚上剛登陸遊戲準備放鬆一下,就看見滿城的火光==天乾物燥,走水了咩?還沒回過神來,他站在縣衙的院子裡,就看見一堆人匆忙驚慌的跑來奔去,都是收拾東西或者胡亂拿兵器的,也搞不清楚他們是逃命還是要拚命,由於整個縣衙就他一個玩家,連狀況都搞不明白,果斷打開附近頻道,吼了一嗓子:“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才上線就看見一片混亂。”“有亂匪在攻打縣城,我看npc官兵擋不住了。”“是啊,趕緊躲,彆稀裡糊塗跟著掉級。”傻眼,這到底是什麼亂匪,還能打過官兵?難道是九州論壇上一直猜測的武林門派要逆襲舒朝官府自立為王,從此不用再偷偷摸摸荒山野嶺趕路的傳言成真了?夏日,又正逢大旱,儘管沒有風,但什麼都被暴曬一整天,遇上明火,本來結構就不防火的土木結構全部籠罩在一片火光裡,那些事不關己的無辜npc很快就收拾好家財躲出去了,就算是戰爭模式下,隻要 打完了,房子神馬的又會刷出來,不緊張,緊張的是縣衙門裡的人。“子仲?哎呀,你還站在這裡發什麼愣,快去找大人啊。”縣官的另外一個幕僚npc顫巍巍的摸著胡子,頓足道。“這…區區亂匪,如何會成這樣?”旁邊有兵丁插嘴:“兩位先生,不是小的多嘴,如果不是大人整天這個稅那個稅的名目繁多,這滿城的百姓至少會幫著我們守縣城跟縣衙啊,不是一打起來就隻會自己逃命。”“你懂什麼,朝廷的製度在那裡,本縣窮困了些。”幕僚npc吹胡子瞪眼。那兵丁也沒吭聲,拿著兵器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是跟著守縣衙,還是趁機跑了。火越燒越旺,喊殺聲也逐漸近了,很明顯,城門失守了。雖然這隻是個小縣城,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被人打下來,除了守衛鬆懈,就隻能說亂戰可能是從城內開始的,隻不過對方明顯有高人坐鎮,先搶城門,再打縣衙,這是要斷官府npc棄城逃命的後路。這種事,真的是亂匪乾得出來的嗎?此地靠近邊疆,整年風沙肆虐不斷,偶爾也聽說關外有沙盜馬賊什麼的成群結隊打家劫舍,不過他們是怎麼越過祁連山與重兵防守的邊關來到關內的?連盜匪都來攻下縣城,舒朝的邊防真心弱爆了啊!火光中,一陣恐怖的厲嘯聲傳來,立刻滿天黑影。是弓箭!!也許有武林人士帶著凶器滿街逛,但是軍用強弩與強弓是絕對管製兵器,誰若是私藏,那就是意圖謀反,沒彆的話可說!所以這根本就不是亂匪。亂箭射入院中,不少npc慘叫一聲倒地化為白光,包括那個胡子發白的幕僚。轉瞬間院子裡幾乎就剩下那個玩家躲在假山後了,於是他果斷下線。九州的地方官跟古代一樣,有守土之責,要是城池淪陷了,隻有跟著殉城一條路,這是遊戲高等級npc隻掉一級,但要是臨陣脫逃,運氣好的話貶職為民運氣不好的話,直接被朝廷下令處斬,交到係統手裡就是抹殺不解釋。這個嚴重後果導致無論好官狗官,都一樣會死戰到底。縣衙的牆雖然不是多麼牢靠,看上去也支撐不了多久,但戰爭模式下死掉的士兵不會第二天就刷新,要一直耗到戰爭結束,不是縣城被攻占為截止,而是這一場類同謀反的混亂一直要被朝廷鎮壓或者謀反成功,由係統判斷才能結束。所以占儘優勢的那一方看著傷亡數,也很皺眉。說實話,如果不是兢兢業業血戰的兩方,就光是那些遠遠看熱鬨的npc百姓,這真的不像是一場叛亂,也沒有屍體,看到的隻有白光,倒像滿城煙火,輝煌無比,半個縣城都燃燒起來透亮夜空的氣勢,難怪聽說外國的暴君暴行之一是焚燒羅馬城為樂。剛考完試的漠寒晃晃腦袋,有些哭笑不得。“道長可有什麼意見?”今晚帶手下攻打縣城的,據說是前朝的一個小參將,孤雁山出來的精英小怪你懂的,實力不怎樣,但是跑來邊疆,也不知道去哪裡拉來了上千人的隊伍,一個時辰之內就控製住了整個縣城。果然指揮作戰也是一門學問。“要是心痛傷亡的話,不如勸降吧。”不是說這個縣官專門刮地皮嗎?不曉得是真實脾氣還是係統強加給他的,但勸降應該可以的,因為長眼睛的都看出這不是亂匪,而是有預謀的叛亂。實際上也是,幾乎同樣的攻擊縣城,發生在九州十多處地方,再等待互成聯絡一氣。那參將立刻下令停止攻擊,然後對著縣衙院子裡喊話:“夏大人,你也是讀過書的人,我等為前朝正名,推翻那謀朝篡位的舒家賊子,大人若是明事理,當知棄暗投明的道理。”“呸!”那個胖乎乎的縣官走到燈火下,周圍幾個兵丁拿著盾似乎要擋箭,不過站在院牆上就能看到,這縣官帽子也掉了,袍子上也血汙處處,不過依舊口氣強硬:“爾等才是亂臣賊子!”“夏大人,這縣衙,你覺得你還能再守多久?”參將很是鄙夷的說。“不管多久,休想本官屈膝投降!”“沒了這一級,還可以去彆的地方刮地皮?”不知道哪裡冒出一個插話的,整得氣氛大變,許多人都笑了,漠寒特彆擔心那拉著弓箭趨勢待發的會不會一鬆手,就射出去了。“咳咳,夏大人,何必如此,除非舒朝鎮壓此地,不然你一個失土之臣,刷新回京城,也是坐冷板凳,倒黴點說不定還會被削官去職,一口氣把你降幾十級,那可就得不償失,還不如拚一把呢,夏大人,富貴險中求啊!”那參將言辭誠懇,說的那縣官神色猶豫,漠寒則是迦慌ね貳果然成大事最重要的不是麾下有錢有人,而是會鼓動人心,要有口才啊態度真誠有木有。劉備苦哈哈的時候有關羽張飛,後來又忽悠了諸葛孔明,這才是真強大。九州遊戲設定給前朝叛逆最寶貴的天賦就是這個了吧,不見孤雁山出來的都有這種技能。“你等就是占據了這小小縣城,據此地就是大同府,那裡駐紮有上萬邊防重軍,剿滅爾等還不易如反掌,談何富貴未來?”夏大人提出疑問。“這嘛,請夏大人放心,你就是不相信我們的腦子,也要相信遊戲設計師的智商嘛!”(九州係統惡意的把這句話刷屏加亮提出來,九州公司技術部裡的人笑得滾成一團)那邊遊戲裡的小參將懵然不知,還在言辭侃侃:“大同守將張大人,已經被他手下奪了兵權三個月了,就等著今日發難,打舒朝一個措手不及!”那縣官眼睛一亮,立刻說:“那便還有個看頭,不知貴方主事的是誰?”“我等既打著複辟的名頭,自然推舉前朝皇族,潞王殿下不在這方,若大人願棄暗投明,我可遣人送大人去主軍那裡。”說著提足氣大喊:“凡城中還沒離去的有識之士,如肯為義投身,必有高官厚祿相酬!”多好的營銷宣傳模式——漠寒默默的走開了。他能說他唯一的期望就是朝廷趕緊來鎮壓叛亂麼,那亂軍之中,說不定還有升級機會,至於叛軍內部到底啥樣也不是他輕易有機會接觸的,他不是野心家,更不想建立威望然後趁機弄個皇帝丞相什麼的當當,淩晨三點上朝那種苦逼生涯可不是人過的。他要是一軍主將,朝廷來鎮壓的時候,他恰好不在線,那就更搞笑了不是。不過,他想默默潛伏在叛軍內部升級的願望也是泡影。夏大人果斷降了,風聲傳出去,卻好多天都沒動靜,簡直讓叛軍從上到下都坐立不安,這種扯了大旗說我造反啦,人家朝廷理都不理會你的感覺——好吧,真鬱悶。梁爽卻正好趕了這個空,在學校封閉寢室前,租了一間房子,價格有點貴,因為小歸小,但有空調,也去那家公司應聘暑期工了,虹光電子要的人很簡單,學生又不用給買社保福利,做的也是那種基礎撒網跑零散業務的事,夏天一般都是業務淡季,很多職員休年假,但業務部覺得沒還是要成績的,索性就招三四個暑假工。所以這個麵試並不苛刻,大致問問,表現沉穩不緊張的都能過,不過公司隻給一個星期試用期,必須要有個業績出來,不然就給三百周薪意思意思打發走。這挑戰不小,好在家裡就是做小電子零件生意的,梁爽立刻有了方向,在第六天的時候,曬得黑了一層,搞定了一筆不到六千元的小業務,不過有業績就是贏家啊,同期進來的五個學生,就他留下來了。照例每天晚上登陸遊戲。嗯,乾熱的風吹得人要暴躁了,內功好就可以抵空調。心靜自然涼不是空話,心法練幾遍就淡定了。縣城還是縣城,叛軍駐紮跟從前也沒啥區彆,老百姓一樣沒啥錢,一樣要交稅,隻不過不是那麼苛刻了點,糧倉官庫啥的也被叛軍占為己有,現在唯一糾結的就是,朝廷的鎮壓怎麼還不來,漠寒明明上論壇看到彆的幾處叛亂都遭到了舒朝官兵的圍剿,有些已經敗了,有些在往這邊敗退,偏生隻有這裡,安靜的好像被遺忘掉了。漠寒從城牆上走下來,默默歎氣。話說這個城裡玩家不少,江湖小幫派也有那麼些許,但包括夏大人的那個幕僚玩家在內,都認為漠寒是個npc,嗯,也許定位是狗頭軍師,也許是白蓮教那樣的邪門玩意,反正叛軍裡的和尚道士一般都要被人另眼相看的。而那個參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孤雁山上領教夠了,對他也是敬而遠之,好像他真會啥妖術似的。所以漠寒突兀被喊住的時候,著實一愣。“這位道長!!”確實有人在背後喊他,聲音卡得很嘶啞,好像故意裝出來的。漠寒扭頭,卻是路邊一個拿著幡旗,上書鐵口直斷,捋著山羊胡子的高瘦老頭,正衝他笑眯眯的說:“這位道長,看你晦氣滿臉,印堂發黑,大是不妙呀!要不要小老兒算一卦?”“……”雖然聲音不斷,長得也不對,不過這語氣!“狄掌令?”“我易容這麼失敗麼!!”“……”“來來!”狄焚雪伸手就將漠寒拖到一棵樹下,把幡旗往土裡一插,然後神神秘秘的說,“我可是特意趕過來傳消息的,跟你說啊,舒朝的那個小皇帝,嗯,他跟你師父勾搭上了!”“啊?”“茲令鎮遠大將軍蕭炎帶三萬兵馬,請國師監軍,就等著把所有叛軍趕到這邊來,然後!!”狄焚雪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裡全是“怎樣我說你印堂發黑不日就有大難吧”,不過如果能克製一下那激動興奮的模樣就更好——懂了,其實你是專程趕來看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