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通常都是傳說最多的所在, 不過傳著傳著, 就走樣了。根據無數人總結,真相就是這樣的,這個是武當掌教徒弟的漠寒, 表麵上跟臨淵派掌門謝紫衣是很好的,恭敬諂媚啥的自行想象, 實際上他就是個壞胚子,知道臨淵派武功的弱點, 又借機因此事取得謝紫衣的信任, 所以才能這麼趕巧,恰好在絕塵宮副本重新開啟的時候殺了謝紫衣,搶到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名號, 隻不過現在唯一的疑點就是湛羅真人是否知情。如果是, 聯想到九州江湖背景裡的兩門世代恩怨,好吧, 骨肉相殘暗藏殺機的戲碼實在太抓人眼球, 九州總是這麼不厚道,謀朝篡位也沒詳細過程,就說前麵的皇帝暴斃,這是看低玩家智商以為這樣就能讓人相信,還是高看玩家智商啥事都要他們自己去推斷, 要順藤摸瓜分析才能知道真相?嘛,總而言之,一定是非正常手段(!~)謀劃深遠用心歹毒, 原來武功好不行,還得看幾本商戰黑厚學外加宮鬥言情,那啥啥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才能趕得上九州世界的頂峰大潮流(…),以及果然江湖模式裡的名門正派都是渣(無辜中槍的武當派)。此項惡果嚴重導致漠寒那本來就不算太多的論壇粉絲全部倒戈,一半改去支持遲素齋,一半覺得謝紫衣如此美人卻如此結局,實在太悲催了,國師湛羅真人又一次用事實證明了他心計深沉性格乖張,所以說人要不就彆壞,要壞就得往極品的道路上不可超越,像漠寒這樣的就是遭受大多數人鄙視。“華淩道長,狄某覺得,武林公敵的名號,紫衣很快也要拱手讓你了。”四月過去一半,紫藤花開得正旺,一串串垂掛下來,有的枝條還俏皮的伸進窗內,小徑上也到處都是細碎的紫色花瓣,它們被風吹起,飄落在蓮池上,在這個天氣格外好的日子裡,看見狄焚雪,霎時好心情全煙消雲散。“喂,我說華淩道長,出爾反爾不好吧?”“狄掌令這話的意思是?”“酆都教的人都跑到武當山附近來了,自從秦副舵主從玄嶽觀逃下山,酆都教都快草木皆兵,你可是答應芩教主…”狄焚雪壓低聲音,“賣身契,找到沒?”“沒有,我快把絕塵宮翻遍了。”“你傻呀,不會對紫衣說,你要送他一樣東西,就藏在他房間裡,讓他自己去找,你跟著看,啥暗門啥機關不都有機會看到了?”“你才…”漠寒被一口氣憋住,險些抄家夥要找狄掌令算賬了,“這麼蠢的辦法,梁先生怎麼會上當。”“你說的話,他難道不信?還是說——”狄焚雪玩味的摩挲下巴,笑得極其不懷好意,“其實你什麼好處也沒撈到?”“……”“噢,我最近在玩家那裡聽說了一句話,‘愛上一個人就會變傻’,你的確比以前更呆了!”狄掌令你就沒聽過另外一句,人要積口德咩?他們兩人是背著謝紫衣的侍女,站在一處偏殿的廊下說悄悄話的,天氣特彆好,風吹得人也懶洋洋的,眼睛都睜不開,漠寒一邊說一邊鬱悶的擦劍,狄焚雪則是靠在扶欄上傾身去逗弄外麵池裡的魚,話正說得萬分不投機的時候!“狄掌令這趟從京城回來,可有什麼消息?”謝紫衣輕緩平淡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時,漠寒手一抖,劍上染了血痕,狄焚雪腳下一滑,還好眼疾手快抓住柱子不然得一頭栽進蓮池裡去。“哈哈,紫衣,你知道我回來啦…”漠寒默默看著狄焚雪僵硬扭頭裝笑的表情,實在忍不住要吐槽了,狄掌令你還能更心虛一點嗎?明明沒什麼事,你用得著表現得跟做了對不起朋友的錯事,偷會私情的模樣是啥意思?想看笑話也不是這樣。“你特意來找漠寒的”謝紫衣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架子上的紫藤花與周圍的林木過於茂密,都是淺淺的紫色遠遠看去一點都不明顯。所以他究竟聽到多少還真是天曉得!武林高手天生就有偷窺跟聽壁角的能力啊這才是最坑人的!“是啊,要不爬趟絕崖深穀多累!”狄焚雪唯恐天下不亂的還瞄過來一眼,得意非常,“華淩道長,你說是吧,都答應了有一個月的事情,可不能讓我…我失望吧!”“喂喂,適可而止啊,做人不厚道小心天打雷劈!”狄焚雪聞言吃驚的說:“這不可能!我今天出門有看黃曆,進絕塵宮前也卜卦了,絕對沒這條!”“……”好吧,就算‘天意’有看不順眼的,也是漠寒他自己,自從上次說漏嘴狠狠得罪了九州係統後,這貨就銷聲匿跡了,甚至到了漠寒把係統頻道開著也沒辦法聽到正常的係統公告的程度,很明顯九州就是故意的。謝紫衣看見漠寒手上的傷口,皺了下眉,卻沒說什麼。不一會,就有幾個侍女循聲端著三樣糕點與茶水過來了,狄焚雪是絕對不客氣的伸手拿去就吃,一邊吃還一邊說:“唔,這次我是來避難的,聽說我家宗主都發怒了,說我整天在外麵跑,都不知道回去!嗤,說得冠冕堂皇,不就是缺了我,沒人管事嘛!”狄焚雪那得意的表情都讓人有一拳揍上去的衝動。漠寒正牙癢癢呢,就聽謝紫衣不動聲色的說:“說不準上官前輩在黃山宗給你物色好了一位姑娘等著栓住你!”“咳咳咳!”狄焚雪一口嗆住,臉憋得通紅,好半天才緩過氣,瞪眼道:“這怎麼可能?他都老糊塗到快連我叫啥名字都忘記了,還會給我說親事?”“哦,那他能想得起來你不在黃山,可真不容易!”這下狄焚雪不是被糕點噎住,是給話哽住。左看右看,確定今天謝紫衣心情極度不好,再說幾句,肯定會更倒黴的狄焚雪果斷溜走了。看著狄焚雪倉皇的背影,謝紫衣忽然說:“你要找靈華公子的賣身契?”還好漠寒把劍收回鞘了,不然手上還得多一道口子,就在他還沒想好要怎麼搪塞過去時,謝紫衣卻對他說:“叫狄焚雪與芩墜玉死了這條心。”“啊?”漠寒急急追問,“梁先生,你就那麼喜歡聽他彈琴?”“怎麼可能,我最恨的就是琴音與簫聲了”“……”好吧,師門世仇。“但那張賣身契,你永遠也不可能找到。”謝紫衣說完這句話就走了,漠寒無語半晌,才痛下決心,一定要問個明白,於是接下來,謝紫衣貌似在賞花,他就很沒形象的撲過去一把掐斷(攤手,反正明天早上會刷新,愁啥),用膳的時候,他就在一旁虎視眈眈…這情形,讓路過的舒重衍看得眼皮直抽。——奢望這兩個做點正常事都是癡心妄想。恨不能漠寒趕緊武功贏過自己,然後趕緊出去吧,不回來最好!等等,他們走了,讓湛羅真人去玩誰呢?就武當派那些個人夠嗎?至少那個酆都教的玩家是生生被嚇跑了…等湛羅真人將武當掌教的位置讓出來,豈非更要天天待在絕塵宮百無聊賴的掰手指,那個時候留在絕塵宮的侍女尚且不算,數來數去,要倒黴的那個是自己吧!這可絕對不行!舒重衍急匆匆的就奔走了,他一定要策劃出讓整個武林,不不,是讓整個九州所有玩家npc都為之心動的誘餌,這樣才源源不絕跑到這荒山野嶺的人,唔,還不能將危險擺在明處,得跟京城那邊鬨鬼的前朝王府一樣,讓玩家認為反正進去也不會死,紛紛心甘情願跑去被萬蠱教的人耍。還有他那個現在做皇帝的弟弟安王。哼,雖然那是他根本不要的東西,不過天下,還是個好東西這不能否認,想做皇帝就讓他做去吧,暴君也是皇帝,傀儡也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種事情也就是說著好聽,待在暗處,才能看得更清楚,也更容易算計人——明天就找個借口出絕塵宮下武當山,去尋那些當初與他一起撤出皇宮的飛魚衛,做為他曾經的心腹,這些人無處可去,若是回京城一定會被處死或者派遣到邊疆窮困之地,舒重衍是他們想東山再起重享富貴的唯一的希望,捆綁住他們的不是忠誠,而是虛榮與欲/望。這天下之大,隻要是私心旺盛的官吏,就有破綻。舒重衍正微微冷笑,想到了得意處,猛地後膝一麻,驚然穩住的時候,又詭異的往前一滑,一頭摔下去,不過沒跌在牆角,而有一個人影站在那裡好整以暇的一把接住他。“看來,我的陛下,是又在算計誰了。”“咳,國師,你不覺得你需要改下稱呼?”湛羅真人不以為意的看他:“是嗎,新帝奪吾國師之號的旨意都下了,隻不過才出京又被追回去,不過是聽聞了‘紫衣枉死在華淩手上’謠言,就嚇得魂不附體,不敢得罪貧道,寧可當做九州沒有貧道這麼一個人,裝聾作啞,連年節也都是令欽天監祭天,全然無用的家夥,貧道何須承認?”說著低聲,甚是古怪的笑道:“陛下,你說曆朝曆代的國師,是該做什麼的”舒重衍還真仔細去想了,九州在該給適當身份的人常識這方麵是不吝嗇的,所以他也知道不少古代帝王的事情,包括一心想求長生的秦始皇漢武帝,甚至是想成仙想瘋了的嘉靖,然後啞然發現,除了個彆隻有尊號沒有實權的人以外,能被稱呼為‘國師’的方士,好像都不是啥好人,尤其是演義裡,反正就是蠱惑皇帝為非作歹的混賬們,都快跟‘太師’一樣讓人聽了就皺眉。“先帝請我入京,不過是想借貧道之力除去你…當時我就在想,舒朝的皇帝不至於太無能,而他的太子才十幾歲,到底是他過度緊張,還是他的太子真的是個危險人物…”湛羅真人放開舒重衍,似笑非笑戳了下他腦門,“反正一切違逆倫常使皇子自相殘殺的主意都是我這個國師出的,先帝這個借口好得很,他是個總以為自己聰明,彆人都不及他的蠢貨,你也是,你總想把所有事情都握在手裡,權力與你,就想水跟魚罷!”“國師不喜?”“怎會。”其實九州給舒重衍的年紀並不大,使得他不穿金色龍袍的時候,從背影看,比漠寒要小得多,風裡是紫藤花濃鬱的香氣,湛羅真人微微俯身,帶笑在舒重衍耳邊說:“國師,不就是教唆皇帝做儘惡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