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知己(1 / 1)

錦繡民國 甫田 1086 字 2個月前

第二十一節知己第二十一節知己被關押的地方,陰暗潮濕,鹹腥味很重,四周密不通風,牆壁與地板都是鐵皮製成。來的路上蒙著眼睛,也能聽到耳邊白浪拍岸,鷗聲疊疊。慕容畫樓知道,這是遊輪之上。慕容畫樓先被關進來,黑暗中她把玩手裡的激光手槍,料想在牆壁打一個洞,會不會將整隻遊輪沉沒?可惜她這身主,水性不好……大約一個小時,外麵傳來陣陣腳步,慕容畫樓才將手槍收起,那隻鬆開的手銬哢嚓一聲,重新銬了回去。這個年代的手銬也是西洋新興事物,在她眼中卻如同玩具一般沒有技術含量。船艙裡昏暗燈光亮起,橘色光芒灼眼豔瀲,慕容畫樓微微垂眸,才能適應這淡淡光線。精鋼門上密鎖已開,腥潮味更加濃鬱劈麵而來,兩個荷槍侍從將一個高瘦男子推了進來。他的黑色燕尾服上衣已落,雪白襯衫上血跡斑斑——是手臂傷口濺出的血。他並未受刑,傷口還簡單包裹了一下。隻是雙手反剪,上了手銬,傷口蠕動牽扯,又迸出了血絲。他腳步倒也輕快,回眸一笑:“有勞兩位兄弟相送……”那****笑容仿佛來的並不是牢獄,而是繁花如海的舞台……兩個侍從哼了一聲,重新將精鋼鐵門帶上。這次倒是沒有關燈。細枝末節裡,也能看出對李方景的忌憚。雙手反銬,令傷口更加疼痛,他臉色蒼白。濃密鬢角以亂,卻修眉飛揚衝她笑:“連累夫人了……”慕容畫樓心口微滯。盛夏的海上,氣溫並不算太高,最底層的船艙裡,卻是悶熱難耐。她絳紫色蓮紋如意襟低開叉的旗袍早已劃破,一束青絲灑落,臉上香汗微現,紅潮臉頰更加嬌嫩。橘色燈光落在她的雙頰,擔憂早已隱去,隻剩下淡淡笑意。李方景隻聽到輕微一聲哢嚓,她手上的純色金屬手銬已鬆,丟在地上。隻見她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卻調皮晃動自己白皙雙手:“的確被你連累了……將來定要還給我這份虧欠……”“……好”那個瞬間,不知道是受了什麼蠱惑,他聲音也靜了下來。慕容畫樓走到他的身後,修長手指捏住他的手銬,不過五秒鐘,那手銬彈簧鬆開,自動掉了下來。“不成想夫人還有這手……不愧是白督軍的夫人”他這話,倒是真心恭維。誰說她是內地的土氣小姐?這種鎮定自若,身處囹圄猶如閒庭信步,一絲不見慌亂。偏偏是她太過於鎮定,旁人看來卻有一分木訥。木訥的女子,能空手打開手銬?“如此亂世,總得學點手藝自保,對吧六少?”她也不解釋,半跪他的身邊,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傷口?”她身上儲物袋裡,有常年配備的各種藥物,能將他的傷口簡單處理一下,以免發炎。李方景連忙按住,笑道:“血糊糊的,有甚好看?彆嚇著夫人……”慕容畫樓眼簾半闔,嘴唇噏動,喃喃道:“多謝你……”李方景仿佛聞到一陣暖香,依稀她香水的味道,眼前嫋嫋幻象,浮光掠影裡,卻見她舞姿蹁躚。停了一瞬方才回神,聲音也柔了:“不用……原本就是我連累了你……當時燈光一暗,我直覺是白督軍的人馬,心中已亂,就拉上了你。如此宵小行徑,你還來道謝,讓我無地自容嘛……”口口聲聲你我,不再是六少與夫人。慕容畫樓見他說得儻蕩,心中一凜,傾心相交便是這般嗎?“你看,你已經信任我了……”慕容畫樓狡獪一笑,“讓我瞧瞧你的傷口好嗎?傷口很深,倘若處理不好,將來這半條手臂就廢了……你還要史冊流芳呢,豈能讓一手胳膊耽誤了大業?”他微震,瞬間又笑:“李某倒是沒有這樣的誌向……酒濃脂暖,軟玉溫香,一生足矣”這回,倒也沒有拒絕她要看傷口的請求。慕容畫樓卻在笑,纖纖十指已經熟練解開了他手臂上的紗布,一層層揭開,直到最後兩層,血凝紗巾,已經糾纏不清,理不下來。在他身後,她從儲物袋裡掏出藥棉與藥酒,還有消毒的藥粉。李方景轉眸,驚愕萬分。慕容畫樓卻是一笑:“如此亂世,僅僅自保……”藥棉浸濕了藥酒,她十指早已被透明藥酒染濕,輕輕按在他的胳膊上,將血凝化開。李方景沒有再多問了,心中早已澄明。她大約,也是這亂世的一朵奇葩吧?自己尚有不能對人言的隱晦之語,她何嘗沒有?隻是,白雲歸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呢?倘若不知道……李方景突然這樣幻想,心間如繁花盛開。“我不相信你的話……”慕容畫樓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軟語輕柔,“鬥室難容丈夫之誌……六少倘若心中無抱負,大可以在南北內閣謀得一處官位。六少畢業德**校,是難得的人才,如今華夏,最缺的就是軍事將領……倘若不是另有謀算,你豈會背上紈絝子弟的名頭,混跡脂粉溫香?連我這小女子都不信,旁人如何相信?”李方景身子不動,半晌才嗬了一聲,笑出聲來。父親一生經營算計,閱人無數,都被他蒙騙,偏偏這小女子,一語道破他苦苦隱藏的秘密。隻是這話,是白雲歸相告還是她自己看透的?李方景沒有問。燥熱鹹腥的牢房,居然有他的知己……哪怕是白雲歸相告,她肯相信,便是他的知己“夫人……真的高抬我的……走馬章台,醉臥花叢,早已忘了當日理想……”李方景淡然一笑,眉目飛揚,眼眸流光溢彩。慕容畫樓沒有多問,隻是將他的傷口仔細包紮好。李方景想晃動一下手臂,她連忙按住,笑道:“彆動了……”兩人目光微斂,慕容畫樓將他換下來的紗布依舊收好,連同藥酒藥粉等物,一齊放入旗袍下襟的口袋裡,那裡放了她的儲物袋。李方景好奇,小小口袋裡能藏這麼多的東西不成?卻又不好盯著她的身子瞧。“我有名字的……”她再瞧他時,目光溫軟,“我叫慕容畫樓,方景咱們算不算患難一場?”患難便是朋友。“畫樓,好美的名字”他的聲音回旋心尖,****不已。便這樣,算是結交上了李方景,這個將來會史冊留名的英雄。慕容畫樓心中,也是頗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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