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陛下……”我到龍翔殿的時候,杜駿宇正在自斟自飲,對於我的請安,隻是微微的點頭示意,然後指了指他身旁的椅子。我默然坐下,等待著他的詢問,可是好半晌,他都沒有一句的問話,反是弄得我自己緊張到不行,一個勁的吞口水。直到我實在憋不住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轉到杜駿宇麵前,猛的跪下,“陛下……”“有什麼事站起來説吧。”他對我的突兀毫不在意的樣子,往杯子裡倒著酒。我咬了咬牙,“陛下,臣妾有要事稟告!”他掃我一眼,做個手勢讓侍侯的人全部退下,“現在可以説了吧!”“陛下,家父跟臣妾提過很多次了,希望能告老還鄉,現在臣妾想給家父討個人情,還請陛下批準!”磕著頭,我説道。“哦?是嗎?我怎麼沒聽納蘭丞相提過?”杜駿宇依然波瀾不驚。“陛下,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feng騷數百年,家父也到了年紀讓賢了!”我繼續請求。“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feng騷數百年?皇後好文采啊,本王都聽到好多次皇後的佳句了,像上次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還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等等,沒想到本王封的竟然是一個文采如此超群的皇後啊!”他的話語中夾雜著讚揚,還有絲絲的譏諷。我心中打了突,一咬牙,拚了!猛地抬起頭,我目光堅定,“我王,現在北覲國國泰民安,四海升平,可以説是達到了曆朝曆代無法企及的高度了,但是,我朝還有一個足以致命的弱點!”“哦?是什麼?”杜駿宇喝下一杯酒,仍然不動聲色。“藩國!”我加重語氣説道,“藩國掌握著自己的兵權,民生,長此以往,必成心腹大患!”“是嗎?”杜駿宇終於變了臉色,森冷的目光直視著我,我也毫不猶豫的迎接著他的目光,“是的!”“那你説該怎麼辦?”好厲害的國主,明明一切都有主張,卻偏偏不動聲色。“削藩!”冷靜的,我吐出這兩個字,引得杜駿宇斂了眉頭,不可思議的望向我,我儘量保持著目光不在他的壓力下躲閃,捏緊拳頭,一切就靠現在了!“削藩,你説得這麼簡單!”他冷冷的笑了,在空無一人的龍翔殿裡引起空洞的回聲。我心臟猛跳,就是現在了,就是現在了,成不成就是現在了。吞了口唾沫,我坦然道,“可以的,隻要陛下準許我的家人告老還鄉,我就為陛下獻上一計,讓陛下兵不血刃的解決藩國問題!”“你在威脅本王?”杜駿宇的聲音並沒有提高,可其中透出的森然讓我不由自主的發怵!“臣妾不敢!”我強迫自己更加冷靜,“臣妾隻是在請求陛下,請陛下將心比心,誰無父母,誰無兄弟,誰不愛護自己的親人呢?所謂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請陛下體恤臣妾一片襦慕之情!”所有的賭注,就下在這裡了,如果能讓他改變心意的話,那麼納蘭一家,還有活的希望,他如果答應告老還鄉,也就是答應放過納蘭家了,如果不答應的話,那納蘭家就一定會出事,那我也沒有任何活路了!説實話納蘭家對我真的很不錯,特彆是兩個哥哥,很疼愛香葶,其實在我心裡,早就把他們當自己的家人了,所以他們一家,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救!杜駿宇一瞬不瞬的望著我,似要看透我的想法,時間仿佛凝結似的,隻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砰砰砰,砰砰砰……良久,他才幽幽開口,“皇後你知不知道,就算本王不答應你的請求,也有千萬條方法讓你説出你所謂的計策!”“是的!”我點頭同意,“所以我也在賭,賭陛下是個名君,是個聖君!”“哦?”他挑眉,“那你的意思是説如果我不答應就不是名君,聖君了?”“陛下心中自有計較,臣妾不敢妄言!”“如果本王説不答應呢?”他刁難著。“就算陛下不答應,我也不會放棄的,決定的事,就算再難,就算是錯,就算以後會後悔,我也不會放棄!”我斷然道,“人的一生,總該有點什麼堅持或是為了什麼勇敢,我的堅持,就是我的心意,我的決定!”沒錯,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優點,平凡到幾乎可以讓人忽略的地步,但是,不管怎麼樣,我決定要做的事,哪怕再難,也一定會堅持到底!“起來吧,本王答應你的請求便是!”淡淡的,杜駿宇突然説道。“啊?”我一呆。“本王説本王答應了!”杜駿宇戲謔一笑。“為什麼?”我還愣著。“因為比起你一家的人命來説,江山社稷確實更加重要,本王承認,本王對你兵不血刃的方法動心了,而且,你那句狡兔死,走狗烹,飛鳥儘,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讓本王非常滿意!”我背後全然冰涼,果然沒錯,他什麼都知道,看來,這賭,我是賭嬴了!“但是……”他陡然提高聲調,我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不是吧,還有什麼?“皇後的文采不錯,馬上就是中秋了,請以中秋為題,吟詩一首吧!”他挑眉笑道。我臉色一垮,不是吧,我有什麼文采,沒辦法,隻有盜竊了,各位先人,我要對不起各位了,中秋,中秋,恩……天啊,為什麼這個世界也會有中秋這種東西啊啊啊啊~~~~~看著我變得很難看的臉色,杜駿宇莞爾一笑,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真正的一笑,如沐春風,他的樣貌本來就和杜宇一般,如江南西湖的柳樹般,高傲而朦朧,這一笑,少了唳氣,更是動人心魄,我心中一跳,偏過頭去,杜宇杜宇,既然你愛的人不是我,你到底還要糾纏我到什麼時候?“好了,本王就不為難你了,本王現在感興趣的是你所謂的兵不血刃之計!詩的話,等到中秋那一天吧!”杜駿宇擺擺手,斂了笑意,“先起來吧!”我點點頭,忍著發麻的腿掙紮著起來,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説吧!”杜駿宇給自己倒了杯酒,拿在手中把玩著。“是!”我也正色道,“我的這個計策,名字就叫推恩令!”“推恩令!”“是的!”我暗暗拜了拜,主父偃先生,請原諒我盜用你的想法啊,那是因為你是多麼聖明啊,“所謂推恩就是指諸侯王除以嫡長子繼承王位外,可以推恩將自己封地分給子弟,由我王製定封號。這樣就會從王國裡分出許多侯國。侯國列侯隻能衣食租稅,不能過問政治,新封侯國不再受王國管轄,直接由各郡來管理。”杜駿宇的眼睛,隨著我的話放出光彩,我的話音剛落,他猛的站起來,一拍桌子,讚道,“好!!”